毛潤澤看著自己的這個同伴，如同看著一個蠢貨一般。
雖然有些不厭其煩，但念在大家都是同鄉之誼的份上，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
“我問你，兵仗局是什么地方？”
王剛聞言，越發惱怒，脫口而出道：
“當然知道，之前那孫大人不是都說了嘛，燧發槍和這軌道馬車，都是他們兵仗局制作的。”
“而且這還只是他說出來的，沒說出來的不知道還有多少呢！”
“所以也正因為如此，我才納悶你為何不接受他的邀請，過去大飽眼福！”
毛潤澤無語，嗤笑說道：
“大飽眼福？”
呵呵！
毛潤澤冷笑，繼續說道：
“大飽眼福那是必須的，但是他借此將你永遠扣在兵仗局里面，也是應當應分的！”
王剛神色一變，露出驚愕的神色，反問道：
“什么意思？”
“你不是沒答應他留在兵仗局嗎？他怎么能將你扣在那里呢？”
“而且我看這孫大人，也是一個挺好說話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那種事情呢，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啊？”
王剛依舊執迷不悟，根本還沒想明白里面的歪歪繞繞。
毛潤澤見到其這般模樣，有些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假傻，耐著性子繼續解釋道：
“既然你也說了兵仗局里面有各式各樣的東西，那是不是有什么機密的物件也是情有可原的？”
“那你若進去不小心看到了，也或者是被孫大人引導故意看見了，那他為了保守秘密，接下來會如何施為，你可否想到了？”
呃……
王剛聞言，頓時呆愣當場，啞口無言。
滿面驚愕神色之余，之前心中的不滿早已煙消云散。
他已然明白了毛潤澤所要說的意思，而且他也明白，就憑孫大人對毛潤澤的挽留，這般事情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即便這樣。
王剛的心中還是存了那么一絲絲的期望，弱弱說道：
“萬一不是呢？”
“萬一？”
呵呵！
毛潤澤冷笑，看向王剛的眼神，猶如在看一個白癡一般。
自己都已經將話語說的這般明白了，可是這王剛還是一副執迷不悟的模樣。
萬一。
這種事情能指望萬一嗎？
要知道一旦真的發生的話，那也就意味著你這一輩子都完了。
整個一生都要被囚禁在兵仗局中為他們那莫須有的機密效命，就這種事情你還能指望萬一？
“那我問你，你也說了這是萬一，那你敢不敢去？”
毛潤澤看著王剛，直接問詢道：
“你若是想去的話，現在我就叫車夫調轉馬頭回去，然后將你送進去，你看如何。”
這……
王剛聞言，頓時沒了章程。
尤其是在發現毛潤澤的臉上已經出現了怒色后，整個人的氣勢更是瞬間全消，訕訕說道：
“我這不也是隨口說說嘛，你發火干什么。”
“不去就不去好了，反正進去了，我也只是看個熱鬧，讓我看這些東西，我可看不懂！”
王剛弱弱出言。
毛潤澤在見到他這般模樣后，也懶得再和他繼續爭執下去。
將頭轉向窗外的同時，眉頭又開始輕輕皺起，心中更是有些埋怨自己此行的魯莽。
早知道后面會發生這么多事情，他當初應該不上那輛馬車才好。
或者說，壓根就不應該來阜成門外看熱鬧。
有這時間，自己在客棧里面多看會書不好嗎？
毛潤澤暗暗埋怨自己。
而一旁的王剛，在聽到毛潤澤的解釋后，心結也已打開。
見到毛潤澤一直在朝著窗外瞭望后，沉吟了幾息的他，還是沒有耐住寂寞，出言問詢道：
“毛兄，孫大人剛才讓你接替他的職位時，你有沒有動心啊？”
“畢竟這兵仗局的主事，可也是六品的官呢！”
毛潤澤聞言，不屑一笑，看都沒看王剛一眼，直接說道：
“你認為可能嗎？”
“或者說，你認為這種事情，他一個小小的主事說的算嗎？”
“還讓我接替他的位置，是現在？還是以后？”
“這個以后又是多久，十年？二十年？”
“人家只是想表示留下我的態度罷了，就這你還能當真啊！”
“難不成你不知道，這兵仗局主事的任命，是要司禮監那邊插手的，而司禮監聽誰的，你能想到不？”
眨眼間。
一連串的問詢從毛潤澤的口中發出。
懟的王剛啞口無言不說，神情又漸漸開始變得氣憤惱怒，壓低聲音呼喝道：
“那他這不是在騙人嘛！”
“虧得我之前還信了他的鬼話，結果哪想到這里面還有這么多的歪歪繞繞。”
毛潤澤聞言，一陣沉默。
今日的事情，實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甚至讓他有些后悔。
他不清楚，這孫大人在自己離開之后，會不會徹底就斷了招攬自己的心思。
要是斷了還好，大家萍水相逢，下次再見都不知道是何般年月，甚至說能不能見到都是一個未知之數。
可是。
就怕他沒有斷了這個念想。
萬一……萬一……
毛潤澤心中惆悵不已。
想到某種可能的他，愈發后悔今日來阜成門看熱鬧的舉動。
而另一邊的王剛，在接連受了毛潤澤兩次打擊之后，這會明顯是老實了許多，靜靜坐在一旁的時候不言不語，看那模樣，就好似是在思索什么事情一般。
兩人就這般，一路無言直到馬車停下。
“兩位公子，福來客棧到了。”
毛潤澤和王剛聞言，各自從各自的思緒中醒轉過來。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后，王剛主動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毛潤澤倒是也沒有謙讓，起身朝著馬車下面走去。
而在他下去后，王剛也趕緊走出車廂，亦趨亦從。
今日的種種。
已然讓王剛明白了自己和毛潤澤的落差。
在一些行為舉止上，也不復之前的平等模樣。
說是崇拜？
或許也不全是。
但讓王剛心悅誠服的是，毛潤澤的所思所想，確實是高自己不止一籌。
就連王剛的心中都隱隱感覺，自己就好似一個傻子一般，別人給自己一個糖寶，都能把自己糊弄走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