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之中。
一片安靜,針落可聞。
李文濤坐與上首,眼神陰鷙的看向跪在地上的身影。
若不是那跪在地上那人的身體在不斷瑟瑟發抖,不知道的還以為時間靜止了一般。
少許。
李文濤的臉頰輕輕抖動了兩下。
這突然的變化,讓他整個人的氣質越發陰沉不說,更是帶著一絲狠戾的模樣。
“你剛才說,到現在還沒有找到那本賬冊?”
房間之中除了李文濤之外,僅有跪在地上的那人。
如此一來,這話語是對誰而說,也就變得顯而易見起來。
那人顫顫靜靜,身體抖動不止,在聽到李文濤的問詢后,慌不迭回答道:
“稟告大人,小的已經盡力去尋找了。”
“可是無論是在其家中還是在其班房,都沒有發現那賬冊的痕跡。”
“小的懷疑,那賬冊是不是被大水沖走了……”
這人的話語還不待說完。
一支杯盞突然被李文濤拋出,繼而重重的砸到他的身上后又摔在地上,隨即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而這人才說了一半的話語也隨之戛然而止。
緊接著。
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
兩道身形魁梧的身影快步持刀闖入之余,虎視眈眈的朝著地上跪著的這人奔去。
“沒你們的事,都下去!”M..
李文濤見狀,厲聲呼喝。
兩名手下皺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那道身影,見其不會對大人的安全造成威脅后,方才抱拳一禮,退出房間的同時又輕輕把房門帶上。
李文濤眼見兩人離去,冷冽的話語聲也隨之再次響起。
“你是以為那譚思新是傻子,還是以為本官是傻子”
“還被大水沖走,他怎么沒把你沖走啊!”
地上跪著的人聽聞此言,知道自己這是說錯了話,身體抖動愈發厲害的同時,解釋的話語也緊隨其后。
“當然,小的還有另外一種猜測。”
“小的這幾日一直尋不到他那管家和孩子的蹤影,刨除了在洪災中遇害的可能外,唯一剩下的一種可能就是他們拿著那本賬冊藏起來了。”
“不過還請大人放心,小的在諸處出城的所在盡皆安排了人手,這些人想要離開岳州城是壓根不可能的事情。”
“只要再給小的三天……啊不……兩天的時間,小的一定會將那賬本送到大人案前的。”
“請大人再給小的一次機會,小的保證這一次不會再搞砸了!”
李文濤神情陰郁,冷冷的看著跪在地上這人,久久沒有說話。
對方所言,貌似也有些道理。
那譚思新既然手握賬本,必然是選擇最為穩妥的一處所在隱藏。
眼下在其住所和班房之中盡皆沒有尋到,那唯一剩下的可能,貌似也就是托付良人了。
可在當時那種突發的事情之下,譚思新又去哪里去尋找良人呢?
照著這么分析下去。
他那管家貌似真的有很大的嫌疑。
李文濤想到這里,神情終于開始變得緩和起來,道:
“看好城門,不要讓他們溜出去。”
“另外抓緊搜索城中的邊邊角角,一定要盡快將他們找出來。”
“還有,本官懷疑東廠或者錦衣衛的人應該也來了,但現在還不知道他們藏身何處,所以你行事的時候也要小心穩妥一些,一旦事情敗露的話,莫怪本官到時候翻臉不認人。”
李文濤出言威脅。
跪在地上這人在卻沒有感到絲毫意外。
畢竟。
這才是大人的本來面目。
若是你都以為他是那個忠厚老實的知州,那你可就真的想多了。
跪在地上的這人自是聽出了大人的意思,不寒而栗之余,慌亂磕頭保證,道:
“大人還請放心,小的一定小心行事。”
李文濤皺眉,冷冽的目光在這人身上掃視了一圈后,隨即寒聲說道:
“行了,趕緊去辦吧!”
“記住,你自己說的兩天,兩天之后要是沒有好消息送過來,你知道意味著什么!”
此言一出。
跪在地上那人身體不由自主的又是一顫。
如此膽小懦弱的模樣,讓坐在椅上的李文濤頓時又是一陣皺眉。
眼看當下沒有其他事情交代后,直接沖著這人呼喝道:
“行了,沒什么事情就趕緊退下吧。”
跪在地上這人聽聞此言,頓時如聞天籟。
縱使之前李文濤已經讓他去辦理事情,但一直為讓他離開。
當他聽到這句離開之后,一直吊著的心也終于慢慢放了下來,喜上眉梢的他,對著李文濤又是磕頭一禮,興奮高呼道:
“小的遵命!小的告退!”
“小的請大人放心,小的一定會在兩天前找到那老奴的!”
這人還想多保證幾句,可是忽的注意到李文濤那又重新皺起的眉頭,心中頓時咯噔一下的同時,哪里還敢多言,慌不迭站起身形朝著門外跑去。
李文濤看著對方離去的身影,心中也是頗為無奈。
說實話。
但凡有選擇的余地,他也不會將自己的性命,交到這般人的手中。
可是眼下事情已經到了這般岌岌可危的境地,能信任和使用的人手也就變得愈發不足。
城中。
江堤上。
還有其他地方。
諸處所在均皆需要人手掌控局面。
但凡有人可用的話,他也不想用這么一個貨色。
可是眼下沒有辦法,此人有把柄在自己手中不說,對譚府上下頗為熟悉,若是換了他人還不知道要多費多少周折。
故而。
李文濤在沒有選擇之下,只好將尋找賬冊一事交于此人之手。
希望這個家伙能別浪費自己對他的信任,早日將那本賬冊搶奪回來為妙。
當然。
到了那個時候。
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所有知曉這賬冊存在的人,都將不復存在。
即便是眼前這個幫自己尋找賬冊的手下,也要為了保守這個秘密做出自己的犧牲。
李文濤為了保全自己,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畢竟。
死道友不死貧道。
只要自己還能好好活著,只要自己還能在這知州之位繼續下去。
且不言多燒一點紙錢供這些人用度,就是立上一個祠堂享受本州百姓供拜又有何妨?
不過,那都是后話了,能平安度過此次危機才是當務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