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
又是一股涼氣從腳底升起。
讓蕭敬遍體生寒的同時,對陛下充滿了無盡的畏懼。
聽話聽音。
按陛下方才所言。
他對自己和東廠是信任的。
那這句話是不是可以反過來理解。
言外之意就是陛下對錦衣衛,還是稍稍有點懷疑的?
既然如此。
東廠接下來行事,是不是要多多關注一下錦衣衛那邊。
或者再說的簡單明了點,那就是東廠這邊的盯梢范圍,是不是要擴大到錦衣衛身上。
而且。
若僅僅只是如此的話。
全然不會讓蕭敬遍體生寒,也不會讓他心頭充滿恐懼。
現在的問題是,陛下能對自己說這些,那是不是他也有可能對錦衣衛說相同的話?
到了那時候。
從巡查的明暗小隊,到錦衣衛東廠,再到兩者的互相監督。
整個系統,已經開始形成閉環,而作為主導這一切的陛下,才是真正的執掌一切之人。
厲害!
佩服!
惶恐!
蕭敬心亂如麻。
不知道該如何描述此刻的心情。
但是。
換一個方面去想。
只要東廠在這一次行動中盡忠盡職。
那是不是也有可能,因此獲得陛下更大的信任和器重?
蕭敬想到這里,頓時眼前一亮,沖著陛下磕頭一禮后,一臉嚴肅的說道:
“謝陛下對奴婢和東廠的信任,奴婢和東廠一定肝腦涂地,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呵呵!
朱厚照聞言,目光再度轉回到了蕭敬身上。
見到他還跪在地上沒有平身后,輕笑一下,緩緩出言說道:
“行了,平身吧。”
蕭敬磕頭謝恩。
按著旨意站起了身形。
只不過。
和之前相比。
這時候的蕭敬,身形明顯愈發佝僂了許多。
甚至就連神情和舉止,也比之前要愈發謙卑和尊敬。
朱厚照并未注意到這一切。
他的目光,已經重新回到了龍案上的奏章上面。
那里,是劉健等人剛剛呈遞上來的奏章。
朱厚照相信。
只要這些人一環扣一環,都能兢兢業業的執行下去。
估計用不了多少時間,整個大明的貪官污吏就要被收拾一空。
當然。
前浪身死道消。
后浪還會不斷的洶涌前來。
不過。
朱厚照對此全然無懼。
區區貪官污吏而已,又能弄出多大的浪濤。
今日。
朕可以用這個辦法將爾等斬殺殆盡。
那他日,朕依舊可以用其他的辦法,消滅這些后繼之人。
朱厚照冷笑一聲,殺意盡顯。
沒嚇到天下各處的貪官污吏,倒是將后面的蕭敬嚇得又是一哆嗦。
不得不說的是,這一次的蕭敬,真的是被陛下的手段嚇破了肝膽,明明陛下都沒看向他,他已然在那里暗暗琢磨,陛下的這道冷笑,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宮外。
內閣之中。
因為方案已經被陛下通過的緣故。
三位閣老少不得還要聚在一起,安排各路人馬的人選。
兩京十三省。
有的地方大,有的地方小。
若全部一下展開的話,且不言朝廷有沒有這么多的人馬,就說抽調了這么多人手過去,朝廷是否還能維持正常運轉都是一個問題。
再加上。
有些事情也不是著急就能行得通的。
所以劉健三人在核算了一下所需要的的人數后,決定將兩京十三省重新劃分區域。
西南!
東南!
中原!
西北!
兩京!
總計五個區域。
明暗兩支巡查小隊,先集中力量清查某個區域。
這樣一來,可以最快的見到成效不說,也可以大大縮小人力所需。
畢竟。
若一下子抽調這么多人出來。
朝廷想要維持正常的運轉,那就勢必要及時補充人手。
如此一來。
后續這些人回來,又將何去何從?
讓他們將候補的那些人趕走,有些不合時宜。
讓這些有功之臣回家靜待旨意,也同樣是不現實的存在。
故而。
三位大人在權衡再三后。
決定按著這個辦法逐一清查,第一個目標,直接選擇在了兩京。
兩京,指的是南北直隸。
說白了,其實就是京師和金陵區域。
這兩個區域占地極大不說,官員在這兩處也是頗為集中。
所以。
為了打響第一炮。
也為了能讓天下人見到陛下清查貪腐的決心。
三人在一番商議之后,直接將這個事情定了下來,就拿兩京的官吏開刀。
事情定下來了。
接下來就是諸處人馬的征集和調派。
現如今。
清查的旨意僅有陛下和他們三人知曉。
滿朝文武還全部被蒙在骨子里,正是讓那些吏目暗中調查的好機會。
故而。
這么一看的話。
當務之急就是先挑選人手。
確定好了眼下的目標后,幾人也就開始快速行事起來。
內閣之中。
三位閣老從白天一直商量到了深夜。
而在另一邊,也有人愁眉苦臉,躲在書房之中暗暗苦思。
英國公府邸。
一處幽靜的院落之中。
張侖坐在書房之內,滿面憂愁。
隨著寒冬的到來,也因為熱度的消散。
即便有各式各樣的集卡活動在不斷進行著。
但百姓們對待軌道馬車的熱情,也一點點的開始消散。
甚至,有的時候下午幾乎沒人。
若不是,京師不斷有各地趕來的行商客旅來湊這熱鬧,軌道馬車早就不知道停運多久了。
可即便這樣,也不能避免軌道馬車的頹勢。
張侖不想放棄軌道馬車,總感覺其還有發掘潛力的可能。
只不過。
現如今的他,一時找不到對方的潛力在何處而已。
畢竟,軌道馬車再神奇,他也不過是僅僅聯通了阜成門和西山皇莊而已,又不是在空曠的草原上肆意馳騁。
那感覺,怎么可能一樣呢?
張侖惆悵萬千。
將自己放在百姓的角度,開始思慮這軌道馬車。
新奇,那是必須的。
可在這么長的時間過去,再新奇也有變得平淡的一天。
而軌道馬車除了這個特點之外,那剩下的,貌似就只剩下它本身具備的特性,一件交通工具了。
張侖眼前一亮。
對啊!
軌道馬車它不就是一件交通工具嗎?
既然如此,那為何不讓他物盡其用,發揮其本來的作用呢?
張侖想到這里,頓時茅塞頓開,之前還如一團漿糊般的腦海,也漸漸多了些許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