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城縣第二精神病院是擁有戶外與室內活動場地的,在與鈴木文道別后,北川寺就來到這邊觀察具體情況。
畢竟鐵鍬怨靈出沒過的地方也可能不止監控錄像那幾個地方,他當然要四處探查。
說不定鐵鍬怨靈出現的地方都十分有深意呢?
首先北川寺來到了室內籃球場與羽毛球場等混搭場地。
從北川寺這里看過去能看見三三兩兩幾個精神病人正在打籃球。
一般來說,只有一些病情穩定下來的病人才被允許使用這種專門的場地,而且還是要排號的,加上現在正值晚餐時間,這里當然也就沒有幾個人了。
北川寺看了兩眼后就轉身去戶外活動場了。
這里看不見絲毫魂念,估計在戶外活動場那邊才有線索。
從室內籃球場走到戶外活動場需要走上一條坡道。
這條坡道細長且呈上坡而去,右邊是高聳的冰冷墻壁。
一想到每天都有病人走在這條似乎看不見頭的坡道上,就莫名的有一種整個人都被這些密密麻麻豎起的冰冷醫院建筑所吞噬的感覺。
這里的環境雖說清幽,但未免清幽得過頭,使人莫名身上起一層雞皮疙瘩。
一步一步,終于走完坡道了。
戶外活動場的景色展現北川寺的視線下。
在戶外活動場透口氣的精神病人們現在都沒有散去。
夕陽中,兩三成群病人們迷茫的站在泥土地上,仿若活著的尸體地晃動著身體。
這些病人不時發出兩聲嗤笑,接著又重復一些毫無意義的動作。
身上的藍白條衣服就猶如入殯服,從他們的臉上看不見任何活著的實感。
據醫院內的護士所說,鈴木文收留了不少無家可歸的精神病流浪漢,而他這一善舉也被許多媒體報道。
只是那與北川寺無關,他的雙眸中閃過黑色的氣流。
在死氣覆蓋的視野下,北川寺能清楚地看見空氣中溢散著淡淡魂念。
似乎是因為時間過去得有些久了,魂念顯得十分稀薄。
北川寺混入精神病患者,遵循著空中溢散的魂念來到某個角落。
他昂起頭,看著這一棵挺拔而起的冷杉樹。
在北川寺腳下,冷杉樹的泥土與周圍土地的顏色有所不同,似乎是被人翻起過新土一樣。
“就是這里了吧。”北川寺蹲下身子,撫摸著這片泥土地,沉吟一聲后,從背包中取出一柄折疊工兵鏟。
畢竟使用兼定所需的死氣量實在太過驚人,在一些不用浪費的情況下,北川寺覺得還是節約一些比較好。
況且工兵鏟也沒什么不好的,北川寺估摸著附上死氣自己抬手一鏟子就可以把怨靈的腦袋給拍碎或者削碎。
一鏟。
又一鏟。
又是一鏟。
北川寺面色平靜地向下挖掘著。
翻新的泥土被不斷挖起,逐漸堆成了小坑。
咔——
鏟子發出了清脆的響聲,似乎與什么堅硬的東西碰撞到了一樣。
北川寺精神一振,身子當即一動,將工兵鏟放下,用手撥開土塊。
在他的目光下,一塊完整的石頭出現在他面前。
這塊石頭似乎是在譏諷北川寺的無用功一樣。
“白忙活一趟?”
北川寺喃喃自語一句,隨后收起工兵鏟隨手將土堆填好。
他目光波動,站在原地思考良久后,又說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也不算白忙活一趟吧。”
在他背后,妖冶的夕陽已經完全沉落,空中泛出一抹寒冷的黛色。
入夜了——
深夜九點,茨城縣第二精神病院。
“這個移動耳麥交給北川法師,若是保安在監視室內發現什么其他動靜就會第一時間通知你。保衛科那位可是我們醫院里精挑細選出來的,膽子最大的保安,聽說這次的事情后,他自告奮勇要來幫忙。”
鈴木文將一個小小的入耳式耳麥交給北川寺。
“好。”北川寺也不墨跡,畢竟他是收了錢來解決醫院內問題的,當然也要解決第二精神病院的事情。
“北川法師若是實在無聊也可以在病院里面逛一逛...當然,深夜逛病院可能會有些可怕就是了。”鈴木文笑著打趣了一句。
“也好,我也能隨便看一看。”
“那就交給胸有成竹的北川法師了!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就先離開。”鈴木文哈哈一笑。
北川寺站在鈴木文身后不發一言目送他離開。
等到他差不多脫離視線后,北川寺這才開始在病院中開始晃悠。
啪嗒啪嗒。
偌大的醫院在這個時候感覺就好像只有北川寺一個人一樣,死寂得有些詭異。
俗話說得好,深夜中的學校與醫院是最恐怖的地方。
學校恐怖在于它處于白天人聲鼎沸的地方,夜晚一旦安靜下來,便給人一種極大的反差恐怖感。
而醫院之所以恐怖,是因為這個地方本就接近死亡。不管是白天還是夜晚,醫院總有一兩個地方安靜得讓人覺得死寂。而到了晚上,這種恐懼感會放大到極致,那怕你知道病房里面都躺著病人,護士站有護士,也無法壓抑住內心中的對黑暗恐懼的情緒。
無言的恐懼在蔓延,特別是在鐵鍬男不知何時出現的此刻,就算是北川寺也會覺得——
百無聊賴。
他一路走過來,看見得無非是一些病房與被黑暗長廊所籠罩的場景,可這對于經歷過無數類似場景的北川寺來說,這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有時候病房的玻璃觀察窗還會突然竄出一張精神病人蒼白的笑臉。
這笑臉在大晚上看見估計要被嚇一跳,但北川寺卻毫不在意。
畢竟笑容是健康的象征。
北川寺又在醫院中晃蕩許久,因為他不帶電筒就到處走動的舉動,不少值班查看情況的護士被他嚇得花容失色,有一個差點就現場昏迷過去,這也弄得北川寺不得不取出自己的手電筒,以免怨靈沒看見,這座醫院又流傳出新的深夜怪談。
又走了大概十多分鐘,北川寺一直戴著的耳麥中突然傳出雜音,接著就是男人吞咽口水、結結巴巴的聲音:“北、北川法師!我、我看見了!人影又出現了,它...它就在監視室門外!!!”
從耳麥中傳出的男性聲音聽起來委屈得就快哭了,根本就匹配不上鈴木文對他‘精挑細選、膽子最大’這幾個評價。
“我知道了。”
北川寺回復一聲,腳下一動,直接沖向樓梯口。
他兩步上了十八級階梯,瞬間沖上最頂層。
在監視室中的保安員也通過監視器看見了北川寺的動作。
北川寺夸張的速度讓保安員張大了嘴巴,雙眼瞪大,嘴唇顫抖,他甚至開始懷疑這個速度極快的‘北川法師’才是怨靈假扮來干掉自己的。
事實上北川寺還有所收斂了,用得也才常人三倍速,可就算這樣,監視器也只能勉強看出他一個影子。
他三步并作兩步來到頂樓。
一跑出樓梯口,北川寺就看見一道烏黑的身影站在監視室前,似乎正想進入其中。
“”烏黑的身影突然一個顫抖,腦袋竟然扭過來一百八十度,看向北川寺。
果然是川上鳴海!
他穿著已經被染黑的醫生服裝,布滿血絲的雙眼中盡皆迷茫,手里提著一柄染滿血污的黑色鐵鍬,看上去猙獰而又恐怖。
但川上鳴海一看見北川寺,渾身上下竟然詭異地顫動著,凄厲地尖叫一聲后瞬間半個身子鉆進地面。
嘭——
森然的死氣縈繞在指間,北川寺腳下一動,沖向對方。
但最終還是失之毫厘,川上鳴海已經完全潛入地面。
北川寺望著地面,目光閃爍一會兒后推開監視室的大門。
一推開監視室大門,里面的‘精挑細選、膽子最大’的保安員半個身子縮在監控桌底下,驚恐地看著他:
“啊啊啊!!!不要!北川法師!我什么都沒有看見!”
剛才他躲在監控室看見了,北川寺手里面竟然也冒出黑氣了。
難不成真是他的預感成真了,北川寺真是怨靈?
這么一想,保安員的尖叫聲更加大了。
“”北川寺。
聽見這個熟悉的‘北川法師’,北川寺面無表情的臉上總算是出現了波動,他轉頭看向這個保安員,心神一動,猙獰可怖的死氣附著與臉上,就如同最恐怖的怨靈一般。
無情且暴虐的氣場出現在北川寺身上,他不帶眼白的雙瞳看向保安員。
在他這種不帶任何人類感情的注視下,保安員指著他,嘴巴極度顫抖著:
“你...你...”
在北川寺的注視下,保安員身子一抖,直接被嚇暈倒了。
看著對方暈倒,北川寺也不在意。
先說明一句,北川寺并不是蓄意報復,他是一個性子平淡的人,絕對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就去報復別人。
且北川寺做出如此動作,也只是單純想知道對方究竟是不是如鈴木文所說的膽子真那么大。
現在看來,這個保安員也不過是一個水貨。
北川寺來到監控前,不得不說,第二精神病院的監控錄像很齊全。
從大門口到戶外活動室,基本都有監控。
只不過——
北川寺翻了一會兒監控記錄,細細地看過去,喃喃自語道:
“果然沒有。”
事情已經大體明白了,接下來就是去驗證了。
他當即推開門離開,飛快地下樓。
北川寺的目的地是一個病房。
這個病房比起一般病房來說十分特殊,還非常人性化地掛了個姓名牌——
巧奈的房間。
他伸出手,還沒來得及敲動,病房門就咔擦一聲打開了。
穿著藍白病號服的七海巧奈探頭探腦出來,
她一看見是北川寺,就禁不住跑過來,小臉上露出一抹興高采烈的笑容。
“北川大哥哥,你來了。”
“嗯。”北川寺冰冷的臉色稍緩,摸了摸七海巧奈的小腦袋:“七海有聽可憐的話嗎?”
七海巧奈用力地點了點頭:“嗯!巧奈聽了可憐姐姐的,把巧奈知道的很多事情告訴可憐姐姐了。”
“嗯。”
“北川大哥哥等一下,我這就把可憐姐姐還給北川大哥哥。”
她啪嗒啪嗒跑回房間中,抱著一個破爛的小布偶交給北川寺。
正是西九條可憐。
只不過這咸蛋善靈似乎還沒有睡醒,被七海巧奈交到北川寺手中的時候,還咸魚翻身的撲騰了一下。
對此,北川寺的反應很簡單,將她塞回領口,離開了七海巧奈的病房。
翌日清晨,鈴木文又招待了北川寺。
“不愧是北川法師,昨天的監控錄像我都看見了,要不是那個鐵鍬怨靈離開得快,估計早就被北川法師你驅除掉了。”
鈴木文在視頻中看見了北川寺指間閃爍著的森然死氣,更加確認對方有真材實料,于是他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就算這一次不行,第二次、第三次,總有一次會將鐵鍬怨靈給解決掉的。
北川寺卻不易以為傲,放走了對方畢竟是自己的失職,所以他目光深沉地開口道:“希望今晚能成功吧。”
“其實也不用那么著急的,看北川法師的進度,就算今晚不能解決,多過來幾次就能解決了。”鈴木文擺了擺手,聲音誠懇地說道:“說不定以后還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希望到時候北川法師對我的請求不要推辭。”
這種人才,不管是誰都想巴結,畢竟這種神神鬼鬼的東西,誰能夠咬死自己這輩子遇不上呢?
而對于鈴木文這種說法,北川寺也不在意。
“等鈴木院長挺過這個難關再說吧。”
接著鈴木文又道:“北川法師忙碌一個晚上應該辛苦了,不如現在就去休息吧,我讓上月主任為你準備了一個安靜的病房,今晚估計還要靠你幫忙。”
“那我就先告辭了。”北川寺拎起背包。
他的確一個晚上沒有合眼,不止是因為怨靈。
北川寺更是借著這個空檔,把整個醫院都摸了一遍。
“若是猜測沒錯的話,今晚確實能解決所有事。”
北川寺靠在病床上,心思微微浮動。
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已經通過西九條可憐全部驗證清楚了,接下來就是把那些東西挖掘出來的時候了。
這么想著,北川寺取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