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陽光穿過玻璃,照射在深紅色辦公桌上,也照在林偉橋的深深皺起的眉頭上。
他已經保持同一個姿勢長達十分鐘了,腦海里一直在想自己到底忘記了什么事情?
在無法想起具體事件的情況下,他通過追本溯源的方法來回憶,那件事具體是什么時間、什么地點、從什么人口中傳到他耳中,并且讓他念念不忘的?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這件事跟數據信息有關,然后對方也是從事IT工作的,而且這個時間不會太長,可能一個月,可能兩個月?
突然,林偉橋猛的一拍桌子。
他終于想起來誰跟他講的了,是綠盟的一個技術員,也是他的好朋友。
前段時間那位朋友來中海出現場,他請對方喝酒,酒至半酣時那個技術員朋友大著舌頭跟他提起一件事,說他遇到了一個人,一個讓他頂禮膜拜的計算機鬼才。
他永遠記得當時朋友說起那個人時的表情,那一瞬間眼睛都亮了,整個人都進入了一種亢奮的狀態,語氣里也充滿了一種宗教式的崇拜。
他很懷疑,如果當時他詆毀一下朋友口中“神一般的存在”,或者表現出不屑的表情,他朋友能揮拳相向。
然后他問朋友那個人是誰、干了什么事情讓他這么崇拜時,朋友把在偉業IDC機房里看到的事情告訴了他。
當時他也在意,以為朋友喝醉酒說胡話呢!
他到偉業出過現場,偉業的數據恢復難度實在太大,世界上任何頂尖數據安全公司來了都無濟于事,怎么可能被一個無名小卒修復呢?
而且還以那種方法恢復,簡直是開玩笑。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管他什么計算機鬼才都不可能!
事后他把這件事給拋到了腦后,連求證都沒去求證。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
萬一朋友口中的“那個人”真把偉業數據恢復了,那么對方在數據恢復以及數據安全方面絕對是世界級的水平。
數據安全專家不一定懂數據恢復,但數據恢復大師必定精通數據安全,他們精通各種軟硬件、熟悉各種文件系統,對各種存儲介質了如指掌。
這種頂尖數據大師,如果去追蹤數據發包地址的話,有很大希望能成功。
如果要是追蹤成功的話……
想到這里,林偉橋心里的某個想法像野草一樣,瘋狂滋長著。
隨后立刻拿出手機撥打了出去,“喂~艾總嘛,問您個事情……”
很快,林偉橋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竟……竟然是真的?這……這怎么可能……”
林偉橋臉上的表情就像萬花筒一樣變幻莫測,震驚、錯愕、驚訝,不一而足。
在問清對方的姓名后,林偉橋掛斷電話連忙給他那位綠盟的朋友打去求證電話。
等再次從朋友口中確認那位大神的豐功偉績后,林偉橋激動到渾身顫抖。
毫不夸張的說,這樣的超級數據大師,追蹤一個數據發包地址,簡直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隨后林偉橋從朋友口中得知,到目前為止,綠盟跟深信服都沒有去接觸過那位數據大師。
至于原因嘛不清楚,有可能是沒把這件事跟上面匯報,也有可能匯報了,但是領導不相信,又或者認為沒必要去自降身份的上門邀請。
畢竟綠盟跟深信服都是百億級規模的企業,這種大型企業,里面的人事太復雜了。
等掛斷電話后,林偉橋立刻去了董事長辦公室。
路上幾乎是走路帶小跑。
來到辦公室后,林偉橋連門都沒敲就進去了。
臨窗的辦公桌后面坐了個男人,這個男人就是星劍網絡安全有限公司老板孟祥賀,今年三十八歲,畢業于中海復柦大學工商管理系。
孟祥賀不懂計算機,或者干脆說一竅不通,但這并不妨礙他短短六年時間把星劍建設發展成為中海著名的網絡安全公司,資產達上億規模。
此時見林偉橋急匆匆走了進來,孟祥賀抬頭笑問道:“怎么啦?”
林偉橋進來開門見山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孟祥賀很快意識到其中巨大的商機,站起來面色嚴肅道:“你打算怎么辦?”
林偉橋眼睛里跳躍著花火,說:“只要他能拿到數據發包地址,不惜一切代價!”
孟祥賀毫不猶豫道:“好!500萬以內不需要打電話問我,你自行決定!”
林偉橋重重點點頭,轉身風一般的出了辦公室。
后面的孟祥賀盯著晃動的玻璃看了看,然后緩緩坐下來。
打開搜索引擎查看元旦手機病毒相關的消息。
……
和林偉橋想的一樣,追蹤一個數據發包地址,對于陳序……不對,對于小白來說,簡直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別的黑客還要掛各種分析軟件、追蹤軟件什么的,而且還要突破層層肉雞、代理IP,而陳序則沒有這么麻煩,在小白的指導下,完美避開黑客設置的所有防火墻陷阱以及數據迷宮,于駁雜的數據海洋里精準定位數據發包的真實地址。
花了一晚上時間,把對方七十多個數據發包地址全部找了出來。
所有的數據加起來,總共67萬部手機被鎖定。
真是喪心病狂。
按照陳序以往的性格來講,可能拿回數據就算了。
但是今天不一樣,這個黑客不但對還花著父母錢的學生下手,而且還選在元旦前夕這樣的時間節點惡心人,讓人整個假期都過得不痛快。
這種囂張至極的黑客不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簡直天理難容。
所以在轉移數據包的同時,他在每個發包地址里都留了個智能追蹤程序。
只要那個黑客回頭到這里來提取登錄信息,追蹤程序會立刻啟動,鎖定對方的物理地址。
因為本身發包地址就設置了重重反追蹤跳板,處于茫茫的數據海洋當中,想來那個黑客絕對料不到真得有人能追蹤到發包地址,所以在提取登錄信息時不會設置太多跳板。甚至有可能不做跳板,光著身子來撈。
忙到早上5點鐘陳序才睡覺。
睡到上午十點楊海東電話把他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喂……”
“噯陳老師,我的手機怎么突然就解鎖啦,是不是你幫我解開的啊?”
“嗯……”
“臥~槽陳老師,你也太牛逼了吧。”楊海東驚訝不已,隨后又激動道:“哎陳老師,你能不能解了?要是能解的話,我幫你去聯系人。咱們學校很多人都快急瘋掉了,300塊一個,有的是人搶著解鎖。”
“解你個頭。”
“為什么啊?”
“我收到消息,很快會有手機安全公司推出解鎖程序,這個時候賺解鎖費,回頭要被人罵缺德的。”陳序敷衍到。
昨晚上只是下意識的去追蹤發包地址,至于接下來該怎么辦,又或者交給哪個公司去處理,他還沒有想清楚。反正不可能去賺學生那幾百塊。
“那好吧。”楊海東無奈到,心里還是覺得有些可惜,然后又小心翼翼的說:“那個……我好幾個同班同學也中招了,能不能麻煩陳老師你幫他們也解一下?”
“幾個啊?”
“呃……五……六個。”
“把手機序列號統一發給我。”
“好的好的……”
掛斷電話后陳序也睡不著了,干脆起床了。
洗漱過后開車去了學校西大門那邊的面館。
現在差不多也到了飯點,面館里人還挺多的,陳序要了碗鴨肉面,付錢后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等面的功夫楊海東已經發來了序列號。
用數據交叉比對腳本,找到這幾個序列號的登錄信息后,直接在后臺幫他們解鎖了。
三分鐘后面上來了,與此同時楊海東電話再次打了過來,“陳老師……我同學一定要我打個電話給你,說要親自跟你說聲謝謝。”
很快電話那邊響起一聲悅耳的女聲,“您是陳老師吧?”
陳序“嗯”了一聲。
“謝謝您幫我們解開手機噢。”
“不用客氣。”
“那好吧……真得非常感謝您,那我們就不打擾您了。”
陳序“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臉上忍不住浮現出了笑容。
幫助人后獲得別人真心實意的感謝,這種感覺還挺好的。
可惜人太多了,他無法逐一比對解鎖,只能交給某個網絡安全公司來操作,比如架構一個序列號比對系統,讓那些被鎖止的用戶自己去解鎖。要不然他倒是不介意先幫東大的學生解開。
繼續低頭吃面。
面吃到一半時眼角余光一暗,同時鼻翼里傳來一股淡淡的、熟悉的青草味道。
他抬頭一看,忍不住笑了,竟然是那個喜歡偷偷去泡吧的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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