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恩還在躺著，吉格斯蹲在了他身邊，目光落在了他的右腳踝上，右腳踝看起來有些微微變形。
微微變形也是很可怕的，看基恩現在一臉痛苦的表情，絕對不是什么輕傷。
不遠處的斯科爾斯都不敢看過來，只是盯著迅速跑進球場的工作人員，兩個人抬著擔架直接走了進來，看來是要把基恩抬下球場了。
“唉，”
“再強大的硬漢也有倒下的時候，相信基恩也沒想過，自己居然栽在了一個初登賽場的年輕人身上，無論是對于基恩，還是對于里貝里來說，今天這場比賽估計是很難忘記了。如果受傷很嚴重的話，估計都會在心里頭留下陰影。基恩對于曼聯的重要性無需多說，如果基恩接下來缺席后面的比賽，那么曼聯就可能很危險了，聯賽還好，冠軍杯的話，他們還要面對佛羅倫薩和波爾多，里貝里這一鏟，曼聯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好了，基恩現在已經下場，但是曼聯的換人名額已經用光了，根本不可能再換上新的球員，這樣的話，曼聯只能無奈的以少打多，而比分是1:4落后。已經沒有比這個更糟糕的局勢了。”
“今天注定是不屬于曼聯的。”
里貝里早已經走到了球場下，沃勒爾站在場邊，把這可憐的孩子又摟緊了懷中，還順便給他擦了一把眼淚。
不知道會不會害了這孩子？沃勒爾的心頭有些過意不去啊，本來是給里貝里機會的，結果沒想到會是這個結局？
里貝里獨自一人埋進球員通道前，還扭頭看了一眼擔架上的基恩，也不知道他心里頭現在在想什么。
走到了球員通道中段的時候，他停了下來，坐到了墻邊，整個人就把腦袋埋在了膝蓋中。
球場上的哨聲重新響起，比賽恢復。但所有人都知道結果是什么了，曼聯肯定是無力回天了，剩下的這幾分鐘時間也就是走個過場。
看臺上的勒沃庫森球迷都在議論基恩和里貝里。
“沒想到這小子這么狠啊。”
“把基恩都廢了。”
“紅牌對于他首秀的他來說雖然很恐怖，甚至于會有心理陰影，但他的態度是值得肯定的。”
“我想他應該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為了搶下皮球，十幾歲的孩子腦袋一熱，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估計當時也沒多想？”
面色陰冷的弗格森一直木訥的在場邊站著，連著口香糖都忘了咀嚼。
基恩的受傷他當然很震撼，但自始至終都沒有走過去探望一下基恩。
球場如戰場，運氣糟糕的時候，運氣是在所難免的，事實已經是如此，能怎么辦？
雖然主裁判給了足足四分鐘的補時，但這四分鐘依舊沒有什么卵用。
比分最終還是停留在了1:4上，曼聯在拜仁競技場遭遇了一場慘敗，本賽季的第一場慘敗。
輸給勒沃庫森不丟人，哪怕他們是歐洲冠軍。今天在拜耳競技場，他們幾乎沒有占據過主動，運氣也不站在他們這一邊，而勒沃庫森憑借羅納爾迪尼奧和鄭志的驚艷發揮，整支隊伍都被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在終場哨聲響起后，他還是第一時間走向了沃勒爾，祝賀了他。而沃勒爾則摟住了弗格森的肩膀，低聲說了句歉意。
搞掉了對方的第一猛將啊，肯定要表示一下的。
弗格森依舊克制住自己的心情回到了球場邊，等待著他的弟子們走下球場，越是這樣的時候，他越不能因為憤怒而丟下他的孩子們。
“天啊，”
“沒想到那家伙那么兇狠，”
羅納爾迪尼奧走到了鄭志身邊，低聲說道。
“我就說這家伙長得那么兇，肯定不簡單啊，要不是平時我和他關系那么好，我都怕他對我這么干啊。”
羅納爾迪尼奧心有余悸，對里貝里的行為生出了一絲恐懼。
“羅納爾迪尼奧，這個時候就不要胡亂說話了，”
“我相信弗蘭克不是有意的。”
“當時那種情況下，我想他并沒有想那么多，也來不及想，他不是你，至少不那么自信，他只想把球斷下。”
羅納爾迪尼奧翻了個白眼，嘀咕道：“你又不是他，你咋知道，總之很嚇人就是。”
隨后他離開了鄭志身邊，和隊友們繼續慶祝勝利去了。而鄭志則很快走進了球員通道里，想去看看里貝里。
里貝里在比賽結束前已經離開了球員通道，回到了更衣室里。當鄭志出現的時候，這家伙的眼里依舊掛滿了淚珠。
都說他很兇，可他為什么要流淚？鄭志心里頭苦笑著搖了搖頭，走了過去。
“我不是故意的。”看見鄭志出現在跟前，他的感情一下子就傾斜出來了，之前沒人和他說話啊，憋了這么久，難受啊！
鄭志微微一笑，坐在了他身邊。
“嘿，”
“別哭了。”
“這個時候，要表現得更像個男人一點，會更出色。”
“至少我相信你不是故意這么做的，你也想踢好比賽。”
“知道嗎？并不是每個人的首秀都是完美的，大多數時候我們都只是期待自己不要慫。”
“今天你就沒慫，這就是成功的第一步。”
“強如球王馬拉多納，不也犯過傻事？他第一次參加世界杯時，他的行為比你的惡劣多了。”
“惡意犯規拿了紅牌！”
鄭志這個例子夠牛逼的，張嘴就扯出了球王馬拉多納。“當年阿根廷打巴西，巴西隊的球員一直在用惡劣的犯規來阻止阿根廷的進攻，一直到比賽快結束時，我記得當時叫做巴蒂斯塔的球員一腳踹到馬拉多納的隊友臉上，馬拉多納沒等哨聲響起就一腳踹到了巴蒂斯塔的肚子上，然后他就被紅牌罰下了，而阿根廷也輸掉了比賽。”
“你怎么看馬拉多納的這張紅牌？”
鄭志突然反問道。
里貝里微微一怔，還真是有點反應不過來。
看見里貝里不開口，鄭志又問：“這樣吧，當你看見對手故意犯規踹到你好友的臉上，你會不會踹對方的肚子？”
“我……”
“我想我會的。”
“這就對了啊，”鄭志立即摸了摸里貝里的小腦袋。
“既然你為了隊友，連故意犯規都敢，那剛才那個不是故意的鏟斷，你為什么要內疚和傷心呢？”
“你知道嗎？”
“如果剛才那種情況發生在吉格斯或者斯科爾斯身上，基恩估計也忍不住暴脾氣，會踹向我們！”
還能這樣安慰人？
里貝里有點兒懵逼了，道理還可以這樣說？但鄭志說得真像有些道理，心里頭舒服了不少。
“我當年也把某個大哥給鏟斷腿了，我受到了全世界的口誅筆伐，后來我也挺過來了。”
當年？
大哥，你才踢球幾年啊？怎么我沒聽說過你鏟斷哪個大哥的隊了？里貝里再次懵逼，目光閃爍的看著鄭志。
“我當時在國內踢球，咳咳。”
“不過這件事情，為了表明你的清白，你現在應該去曼聯更衣室給基恩道個歉，這是最起碼的，你覺得呢？”
鄭志趕緊轉移了話題。
“可是……”里貝里的目光閃爍著一絲擔憂。
“別怕，我陪你去。現在就去。越早越誠懇。”
他拍拍里貝里的胳膊。
里貝里并沒有抗拒，而是很聽話的跟著鄭志起身走出了門口。
“哎，”
“你們要去哪里？”
巴拉克正好回到門口，隨口問了一句。
“我帶著小家伙去道歉。”
“什么？瘋了不是，小心他們把你們揍了，這個時候去道歉，真的好嗎？”巴拉克啞然，立即擋在了他們跟前。
“聽我的，別去，回頭發個聲明就行了。”
“不，當面道歉更誠懇，我相信弗蘭克也更愿意這么做？”鄭志低頭詢問了一下里貝里。
里貝里沉默的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
“好吧，我和你去，多個幫手也好。”
這……羅納爾迪尼奧就在不遠處，看見鄭志三人推開了客場更衣室的大門，卻是一點兒都不理解，他沒有追上去。
“他們干嘛去了？”
身后，盧西奧用葡萄牙語問道。
“不知道啊，他們進了客場更衣室。”
“靠，那你不跟上去，打架去了？”
盧西奧如一陣風般沖了上去，真的擔心這幾個家伙被曼聯球員揍了。
當鄭志推開了門時，更衣室內確實瞬間劍拔弩張，吉格斯、內維爾兄弟都第一時間沖了上來，頂在了鄭志跟前。
“你們來干什么？”
“法克，還有你這小子，居然有膽子進來？”吉格斯還文縐縐的。但是巴特已經沖了過來。
一向喜歡開玩笑，笑呵呵巴特也有兇殘的一面，此時他瞬間竄到了側面揪住了弱小的里貝里，右拳已經揮了起來。
真的不打招呼就揮出了右拳，可下一瞬間，他的右臂卻被鄭志死死抓在了空氣中。
“我們是來道歉的！”
“這孩子不是故意的。”
說話間，他的右手依舊緊緊攥住了巴特的右臂，絲毫不讓巴特逾越半分。
“尼基，”
“住手。”
人群背后，基恩的聲音響起，突然喊了一句。
之前的基恩正坐在板凳上，面色陰沉的注視著這一切。
“隊長，這小子不修理一頓，眼不下這口氣啊！”巴特嘴上雖然說著，但已經收回了拳頭，鄭志也松開了手。
“這只是球場上的事。”
“現在是球場下。”
順過眾人，基恩的目光先是落在了鄭志身上，很快又落在了有些緊張的里貝里身上。
這只是球場上的事，鄭志卻默念著基恩的這句話，很意外啊，沒想到基恩會這么說。
“小子，抬起你的頭來，你想對我說什么？”
“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嗯，夠了。我收到了。不用內疚。球場如戰場。其實你并不需要道歉。”
“無論你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都是在球場上。”
日了狗啊。
隊長，你怎么能這么說話呢？你特么的傷成這樣，你還這么大度？
眾曼聯隊友不淡定。
不過，這就是基恩的準則啊。
他在球場上就是那么干的，無論是故意還是無意。當年他干哈蘭德的時候，也從未說過一次道歉的話，就是連弗格森的表態也站在基恩這一邊。
所以，這點鄭志倒是很認同。
他又拍了拍里貝里的肩膀。
“這下，心送了吧？”
“不愧是羅伊·基恩。”鄭志笑笑。
“你們這些混蛋，在這里干什么？”
這個時候，身后響起了弗格森的聲音，他擠開了站在門口的盧西奧和羅納爾迪尼奧，走了進來。
“鄭，快把這小兔崽子帶走，”
“我心情很不好，”
“不要再刺激我。”
鄭志微微一愣，爵爺啊，這就不知道該聊點什么了。
“我帶他來給基恩道歉的。”
“看來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就不打擾您了。”
趕緊溜，萬一爵爺憤怒之下來個飛靴咋辦。
三個人如愿回到了主隊更衣室里，巴拉克已經是一額頭的冷汗。
“下次不要這樣了，”
“我真以為要打架了，當時我們人少，”
“羅納爾迪尼奧和盧西奧在門口根本不敢進來，”說到這里巴拉克就轉頭看了一眼盧西奧他們。
“你們巴西人是不是都這么慫啊？”
“如果真打起來了，你們敢沖進來嗎？”
羅納爾迪尼奧的立即轉過了腦袋，不過盧西奧的目光依舊逼視著巴拉克。
“如果不敢，我為什么要站在門口？”
“他可就不一定了。”
巴拉克瞟了一眼羅納爾迪尼奧。
“以后這種事情，我們一定要團結，要不然可能會被別人踩到主場更衣室啊！”
“你們說什么呢？我們是去道歉的，不是去打架的，經過你們這么一說，都特么是什么性質了？”
“你看基恩也很講道理啊，根本沒有為難弗蘭克，這事兒啊，就這么過去了。基恩也就是受點皮肉之苦嘛，弗蘭克也在這個經歷中得到成長，沒什么，沒什么，這不就是足球嗎？”
鄭志聳了聳肩。
身后的沃勒爾聽了整個過程，神色果然有些慌張。
這種事情，鄭志都干得出來？
優秀。
“鄭，”
“一會兒和我出席新聞發布會。”
“頭兒，讓羅納爾迪尼奧去吧，”
“這小子喜歡出風頭。”
“不行，贊助商點名要你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