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是唐鴻!”
此言一出,全場死寂再無聲。
唯有牛賀川冷喝聲音仿佛無邊無際的巨大海嘯轉眼間淹沒了偌大跑道所有人所有心思。
如同狂風肆虐,令人彷徨。
如同五雷轟頂,令人或驚詫或呆滯的不能思考。
七月份,最后一日,總教官牛賀川終于宣布這個爆炸性消息。
盡管推遲了二十多天的時間,但該有的震撼一點都沒少,反而更濃烈。仿佛一壇烈酒,越久越醇厚,越醇厚越醉人。
頓時沒人再開口。
所有人都在努力消化這個不可思議的事情。
有不信的,有疑惑的,還有以為自己聽錯了的。但感覺到四面八方的又古怪又安靜的凝固氛圍,紛紛沉默了下去。
日光下。
有汗水悄悄滴落。
落針可聞的場地寂靜了幾秒,響起低音議論,響起驚呼大叫。
‘唐鴻。’
有人默默念叨這個名字,創造了眾人都不敢想象的奇跡。
‘唐鴻率先打破了意志力極限?’
似有無數個問號,徘徊在先前忿忿不平的質問牛賀川單獨特訓,還特意照顧唐鴻所在隊列的人們腦門之上。
這一刻恍然大悟,如夢初醒。
哪有什么特別待遇啊……
哪有什么不公平的啊……
恐怕入營第五日,唐鴻就已經打破意志力極限,所以才得到總教官的單獨特訓。
是因為唐鴻。
他打破意志極限在先。
“五號種子?”
“哪個白癡排的序?”
從一號種子學員,到四號種子學員盡數靜靜低下頭。
此時此地。
四個人只想靜靜。
……
地下二層實驗室。
那是一臺近似于橢圓鏡子的便攜式科技儀器,鏡面閃爍光華,似神圣又非神圣的奇異光芒對著一雙雙眼睛。
只需要調節清除記憶的時間。
從此刻,一直到六月底的所有記憶都會被清除,包括特訓營超凡者乃至神祇的這些關鍵詞盡皆清洗干凈。
盡管中央研究所暫時解析不了清除人類短期記憶的運行原理。但并不妨礙利用神軀神力,造出記憶清除器。
咔嚓!
橢圓鏡子閃出一縷光,映入一個淘汰學員的瞳孔,這人仿佛被催眠的站在原地不動彈。
“催眠時間最多維持兩個小時。”
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朝著身旁李光磊說道。
“好。”
李光磊點點頭,他知道這是記憶清除器的附加功能,其實催眠時間還可以延長很多,但容易引發失憶癥,所以只設定兩個小時不到。
基本沒有副作用。
“教官!”
突然響起哭聲,一個名為李雨奇的淘汰學員沖到李光磊身前:“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我不想忘記,我想記得這一切!”
“很遺憾。”
李光磊搖了搖頭。
全部清除了記憶,幾位教官把這些人送上離營車輛,看著車輛駛出營地范圍才收回目光。
“光磊。”
其中一位女性超凡者教官瞇起眸子低聲道:“你隊列那位唐鴻居然真的打破意志力極限了。”
李光磊笑而不語。
其他幾位超凡者教官頓時樂了,紛紛說道:“我們昨天湊一起,互相對比了一番……你帶的那個隊列平均分太低了,淘汰的人也最多,沒成想你們是優勝隊列。”
“特訓營編號一百五十二和一百五十三隊列,牛老大都宣布了。”
“嘖嘖,運氣真好啊。”
幾個人都有點羨慕,李光磊運氣太好了。
入營前,都說除了一號種子蕭子允沒有好苗子。
結果呢,入營沒幾天,唐鴻就打破意志力極限。現在由總教官牛賀川單獨特訓,要不了幾個月便是超凡。
“蕭子允有點慘。”
“遇到唐鴻,就算真正的天才也沒有這個進度吧。”幾個教官都好奇唐鴻到底是不是天才,待到超凡者,天資才會展露。
現在好奇也沒用。
李光磊聳肩。
……
這一天,驕陽似火,天空也亮的耀眼。
簡陋的沙土道,路邊翠柳的細枝隨風輕輕飄動,有陰影,有灰土,望遠方好似空氣都熱的扭曲了起來。
就在這荒涼的道路,兩輛外殼標注著旅游公司的中巴車慢慢行駛,約有六十人坐車里吹著空調,明明車內很涼快,車外悶熱又有著塵土飛揚,但無一例外的是所有窗戶都打開。
露出一張張喜悅、激動、充滿愜意感動的臉龐。
這些都是外出訓練的學員。
參觀總部,近距離觀看超凡者之間的對抗,這是預計的流程。
張弛有度,對意志力有益處。
當然全員外出是不可能的,那會影響訓練節奏,一個月好不容易才養出的良好習慣也會弱化……所以只挑選兩個隊列,既能減輕壓力,又能提高動力。
至少留在營地的那四個隊列是羨慕壞了。
仿佛饑餓很久的人看到了美食:狼多肉少,必須得爭。
基本都在城市鄉鎮長大的人,誰不渴望自由,哪怕只有小半日也是極好的。
“嗨。”
后面那輛中巴車,教官李光磊駕駛車輛,總教官牛賀川坐在旁邊一臉心疼的搖頭:“這幫孩子太瘋狂,開空調還要開窗戶透氣,太費車了啊。”
李光磊笑了起來:“這點油錢你也心疼啊。”
“我是心疼這車子。”牛賀川瞪了李光磊一眼。
說著。
他回頭掃視車內。
這是一輛經過改造的中巴,前方駕駛位與后方車廂之間,有一道可以隨時關上的門,車廂窗戶都是鐵板,幾盞燈鑲嵌在車廂頂部。
所以沒人知道特訓營在哪兒。
兩輛中巴車開了很久,窗鎖才打開。
“啊啊!”
劇烈涌入的熱風,吹在郭泊君淚流滿面的臉龐上,他太開心了。
開心的開不了口,郭泊君揮起雙手好像要擁抱烈日塵土:“白日放歌須縱酒!”
“醒醒,這兒可沒酒。”
看見郭泊君這么激動,唐鴻也忍不住笑意。
“沒關系,我已經醉了!”郭泊君不知哪兒來的勇氣,一把摟住唐鴻,高歌起來。
唐鴻臉色一黑。
想了想,終究沒動手,跟郭泊君相處久了還覺得這人蠻有意思。
并非影視劇里面那些二代的或囂張或貴氣的另類樣子。
反而是飽讀詩書。
熱愛古文化,時而還化身哈士奇。
整輛車陷入狂歡,大呼小叫,上躥下跳的人們還有在車廂中間跳舞的。坐在前面的牛賀川沒管,嚴厲面容變得溫和了一些。
“嗷嗚嗚!”
蔣璐璐沖出窗外,呲著牙,張牙舞爪。
她也在這輛車,因為所有人的強烈要求,牛賀川同意了男女混坐的要求。
“蔣璐璐!”
牛賀川一聲大吼,整個車廂一下子定格不動,從狂歡到靜止只需要一秒不到。
“找死呢!別把頭探出車外!”
牛賀川吼了聲,打破了寂靜,眾人全都笑起來。
旁側。
李光磊低聲笑道:“你還是對孩子溫柔點吧。”
“她缺的不是溫柔。”
牛賀川狠狠瞪了眼縮著腦袋的蔣璐璐,壓低聲音:“我查過她的資料,基本無望超凡者……我想試試能不能讓她的病情好轉,然后淘汰出去,回歸正常人的生活。”
聞聽此言,李光磊一驚:“她可是金紅色啊,幾步之遙金紅色,這不合規矩。”
“再緊張,不缺她一個。”牛賀川看著前方:“我希望她會忘記這一切,不要踏上這條路,這個世界對她已經足夠殘忍了……我們超凡的擔子,不該讓她扛。”
李光磊張張嘴,長嘆道:“要是人人這么想,還怎么阻擊神祇,很抱歉恕我不能同意。”
牛賀川淡淡道:“我的學生,用不著別人指手畫腳。”
“總部不會批準。”
“我批準。”
兩人都閉口不言,一個專心開車一個看著后邊車廂的眾人嬉笑打鬧。
事實上,牛賀川想要爭取李光磊的幫襯,單憑他一個人無法改變總部的相關決定。
可惜失敗了,他只好另想辦法。
車廂狂歡持續著。
七月的尾巴,恰同學少年。
這時候,沒人發現車廂內有人低著頭露出虔誠的微笑,沒人發現遠方天邊冒出了神圣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