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
清晨,夜色都還未退去,僅有天邊隱隱顯出一絲亮白。
偌大的程家莊,依舊籠罩在一片昏暗之中,寂靜無比。
喀拉。
程遠打開屋門,已經穿戴整齊,背負著練習用的長刀。
伴隨著清晨的清冷空氣,一股幽冷氣息也迎面而來。
在這個世界,普通人是不能早起的,除非是身體強健、氣血旺盛的壯漢。
等到太陽照耀大地,驅散夜晚聚積的陰冥之氣后,人、畜才能開始一天的生息活動。
當然,對于達到人體極限、身具千斤之力的內勁武者而言,這點陰冥之氣并沒有什么妨害。
站在屋外,程遠深吸一口氣,體內氣血循環,夾雜絲絲內勁運轉,整個人氣血仿佛如火爐般旺盛。
身體感受到的絲絲陰冷,迅速如雪遇陽光般消融。
他轉身小心關好屋門,不讓寒氣入內,隨后一路前行,很快來到了練武場。
嗤!
抽刀,練刀。
刀光時而矯若游龍、時而快如閃電,大氣磅礴,卻又精微入妙。
程遠將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融入刀法之中,全神貫注,似乎要將自己的意志都與刀熔煉為一。
這也是為了成為天人而做準備。
根據老族長程所說,內勁武者想要蛻變成為天人,有四大關卡,分別是身體極限、氣血巔峰、精神意志、靈機一動。
身體極限,是指達到人體極限,凝煉出內勁,爆發達到千斤之力的內勁武者。
氣血巔峰,是指內勁武者氣血最旺盛、身體最強健的青壯年時期。
唯有兩者兼備,才有資格沖擊天人。
第三關卡,精神意志,指武者的精神意志要極其強大、堅定,才能精、氣、神合一,蛻變成天人。
至于第四關卡,靈機一動,那更是不可言說的機緣,成為天人的最大門檻。
程遠最近三個月的時間,刻苦修煉,就是為了保持氣血巔峰、精神意志強大。
越練,程遠越是感悟到刀法中的種種奧妙,刀光霹靂之間,在隱隱逐漸進步。
可見,昨晚那一滴痛苦之力的效果還沒有完全消失。
天色逐漸變亮,天幕上已經是一半亮白、一半灰藍的瑰麗景象。
沉醉于修煉中的程遠,忽然心意勃發,全身筋骨、勁力、精神意志都奇異的結合到一起,揮劈出一刀。
呼嗤~!
刀光經空,眼中似乎還殘留著耀眼刀痕。
這一刀揮劈過去,鋒刃上隱隱掃蕩出凌空三尺氣痕!
“這一刀!”
程遠都驚喜于自己這一刀的威力,忽然,練武場入口傳來一聲贊嘆。
“好刀法!”
這聲音頗為粗豪,卻很陌生,不像是程家莊中任何族人的聲音。
程遠回頭看去,卻發現一個身形魁梧的虬髯壯漢站在練武場入口,正笑呵呵的看著自己。
那虬髯壯漢身穿一身灰撲撲的布衣,雖然笑呵呵的,奈何面貌本就粗獷兇戾,反而給人一種攝人的壓迫力。
程遠看著他,本能有一種直覺,他絕對不是這個虬髯壯漢的一合之敵。
“好強!難道是幽河縣城來的武道大高手?”
程家莊,乃至方圓數百里,都在幽河縣范圍內。
幽河縣城,可是有不少強大的武道高手,甚至還有傳聞中的天人。
程遠心中驚疑,下意識拱手做禮,問道:“請問閣下是?”
“你這后生,莊子里活了小半輩子,怎么說起話來跟縣城的人一樣?”虬髯壯漢哈哈一笑。
忽然,一位精神健爍的白發老者走到虬髯壯漢身旁,神態和藹,眼角帶著笑意,看著程遠:“阿遠!這位,你該稱呼一聲霍叔。”
老族長?
程遠有些了然,這位壯漢,老族長應該挺熟悉,連對虬髯壯漢招呼道:“霍叔!”
“莊子里這后生,天資挺不錯的......”虬髯壯漢隨意沖程遠點點頭,便和老族長聊著,一邊離去。
“霍叔?我從來沒在莊子里見過。是老族長的熟人?”
程遠雖然有些疑惑,卻不再多想,再次專心練起刀來。
.......
老族長說,十天后,就是莊子里帶人去幽河縣,參加天御司試煉的日子。
所以程遠不敢松懈,每天除了休息、吃飯,就是全身心的投入修煉中。
很快,三天時間過去了。
第四天上午。
程家莊上百位漢子,此刻都在練武場中,或是舉石墩、或是練摔跤、或者練刀練槍。
“呼!喝!”
“喝!”
整個練武場,到處都是此起彼伏的呼喝聲。
程遠依舊在練武場中修煉著刀法,一些累極了、靠坐在練武場一側邊上的漢子,一邊看著程遠練刀,一邊忍不住稱贊起來。
“阿遠的刀法,是越來越厲害了。”
“就上個月我感覺都還能和他過上幾招,現在感覺連一刀都架不住!”
程家莊的漢子都是常年練武,刀法、槍法都是簡樸有力的實用路子,他們評價刀法可不看什么花巧招式。
但他們能感覺出,程遠此時刀法的凌厲可怕。
就在練武場熱火朝天之際,突然,沖進來兩位青年,驚慌緊張道:“不好了,二雷子被山里毒物咬了,在莊口,現在都快沒氣了!”
“什么?”
“走,快去看看!”
眾多漢子連忙拿上衣服,迅速往村口趕去,有人還拉著那兩個青年問道:“什么毒物咬的?”
“不知道!看咬痕很奇怪,傷口青黑。”
程遠也連忙背上刀趕去。
每一位內勁武者,對于人體氣血循環都有極敏銳的感知,內勁更是可以壓制、逼迫一些毒素的滲入。
莊里其他的內勁武者,有的在捕獵隊,今天上山。有的去幽河縣城還沒回來。
莊里現在就只剩下程遠一名內勁武者,他現在就是族人們的主心骨。
到了莊口,這里已經聚集了數百名族人。
“阿遠來了,大家讓一讓!”有嬸子喊道,眾人連忙讓出一條路。
人群中心,已經有族人抱來被子墊著程二雷,這青年的妹妹程霜雙目通紅的哽噎著,守在一旁。
程遠迅速來到程二雷身邊,只見他面色青黑,氣息幾乎沒有了,手臂上還有一處血肉模糊的咬痕。
“好冰!”伸手摸向青年脖頸一觸手,程遠心中一沉,這種溫度,幾乎已經是死人了!
“心脈如何?”程遠立刻解開青年的衣襟,手輕輕按在心臟位置,頓時眉頭緊皺。
程二雷此時的心脈,和常人截然不同,良久才跳動一下。
忽然,程二雷心臟位置,一股極為陰冷的氣息竄入程遠手上。
幾乎已經是死人的程二雷,陡然睜開雙眼,眼瞳墨綠恐怖!
這一眼,似乎來自幽冥的注視,直接令程遠背后寒毛炸起,感到死亡威脅。
呼!
眾人還來不及反應,“程二雷”陡然暴起。
他手如利爪,向程遠迎面抓來,如殘影般,空氣都被劃過呼嘯聲。
程遠閃電般雙手架住這一爪,可怕的力量洶涌而來,直接將他震退出去十余步,手臂發麻疼痛。
“這一爪,至少兩千斤以上的力量!”
程遠死死盯著“程二雷”,只見它以僵硬詭異的姿勢站著,雙目中帶著恐怖的森寒氣息,就仿佛那只山鬼一般。
“退開!”程遠一聲暴喝,警示族人們。
常年生活在山脈邊緣的程家莊族人也下意識明白了什么,立刻紛紛退開,留出了十余丈方圓的空地。
“圍住他!小心點!”
眾多族人紛紛拿起刀、槍兵器,緊張的圍住異變的“程二雷”。
“阿遠,小心!”三叔程永原面色難看,提醒道。
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來,這怪物的力量、速度何等強大,遠超尋常內勁武者能抗衡。
幾乎都有山鬼的幾分實力了!
“二雷......”程遠隱隱明白發生了什么,面露不忍之色,程二雷平時跟他也挺熟,還叫他一聲堂弟。
沒想到,轉眼間,一個熟悉的族人就變成了近乎鬼物一般的存在。
吼!
“程二雷”發出不似人聲的嘶吼,直接迅猛無比的沖來,雙手如利爪抓來,撕裂空氣。
程遠心神一凜,目光冷冽,抽刀迎上,刀光迅猛無比。
一名內勁武者,一頭異變怪物,頓時展開激烈無比的戰斗,速度快得可怕、凌厲無比。
就算是頂級的虎豹猛獸,在這種力量和速度面前,也如小貓小狗般孱弱。
鏘!鏘!鏘!
程遠用的是練習長刀,并不鋒利,而異變之后的程二雷身軀也變得堅硬無比,宛如枯木。
凌厲無比的連續十多刀,竟然只是在它身上斬出寸許深的傷痕,根本沒有對它造成什么影響。
程遠的手都砍得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