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吳全東來說,自從當了校長之后,最煩心的事就是文山會海。
各種各樣的會議,雖然精簡了不少,但是依然占據了大量的時間。
而且東原大學和其他的top2比起來,還有一個壞處,就是不在京城,一旦京城有什么會議,還要趕到京城去。
雖然從東原到京城的高鐵也只有兩小時,但也架不住來回和中間的行程,若是當天趕個來回,怕是要有八個小時的時間在路上。
最糟心的是,來到了會場,還沒落座,就被老上司叫了上去,第一句話就是:“全東啊,你們那個校歌賽,不然的話……還是暫時停辦了吧……”
吳全東一愣,這個話題之前不是已經討論過了嗎?怎么又來了?
“還有你們這個學校的谷小白,真是不省心啊……怎么又搞出來事了,你看看,前面的那個老教授的事還沒平息,竟然還踢記者,這事兒都有人投訴到我這里來了……”
早在昨天下午,谷小白踹倒了一名記者,對著記者咆哮的視頻,就已經在網絡上瘋傳了。
而且,記者作為無冕之王,掌握著太多的話語權,轉眼之間,這個新聞,就被同仇敵愾的其他記者們,一路送上了熱搜。
隨后各種各樣的負面新聞,又開始甚囂塵上。
這個世界上,最常見,也是最無奈的,大概就是掌握話語權的人作惡了。
“谷小白架子極大,在校園里也至少需要數個保鏢隨行。”
“同班同學:已經快一個月沒在教室里看到小白上課了。不知道天才的神話還能持續多久。”
“全民偶像終于變成了全民嘔像,為什么每一個偶像都逃不過形象崩壞?”
“谷小白,你欠全國人民一個道歉。”
“一腳能夠踢飛記者,卻踢不走‘娘炮’的帽子”
“硬漢不是拳打腳踢,偶像也不是為所欲為。”
“一個偶像,膨脹的速度到底有多快?國內的娛樂圈到底怎么了?”
此時,就連上級部門,都開始關注介入這件事了嗎?
吳全東嘆了一口氣,道:“這事兒,小白沒做錯。”
“你看看,你看看,這什么時候了,你還護著他?再怎么著也不能踢人啊!”老上司一腦門的無奈。
“東原大學復健中心有一名復健的田徑運動員,名叫于從安,他是有機會參加這次的世錦賽的。”吳全東道,“當時小白作為志愿者,幫助他進行復健,那名涉事記者突然從外側沖出來拍照,嚴重危害到了復健和運動員的健康,谷小白是做出了最正確的判斷并付諸行動,我不覺得這樣有錯。”
“你……”老上司苦惱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你啊你有時候就是太較真了……有些事不能這樣硬抗,你啊,回去之后開個記者發布會,讓谷小白給大家道個歉,就算是有個交代了,他畢竟還是個未成年人,事情過去也就過去了,你這其實也是在保護他,這世界上大部分的事情,都不是硬抗……”
看吳全東還想說什么,老上司擺手,道:“就這么著吧,時間不早了,咱們去開會!”
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其實真不是他這個層級的人愿意管的,但是沒辦法……谷小白是吳全東的心頭肉,一直拼命維護谷小白,如果再繼續這么維護下去,怕是要真的惹出大事來了。
而東原大學,還是他最看好的學校之一,吳全東也是他非常看重的人,若是為了這么一件事鬧到不可收拾,最后引咎辭職……
東原大學門外,科創未來孵化園,付中梁正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聽著旁邊的助理匯報。
“現在友商都在利用谷小白代言的事情對我們發動攻擊,我公司旗下的十三個子公司的三十多個產品線,都出現了一定程度的受沖擊跡象,銷量出現了下滑趨勢,董事會有聲音說,希望能夠單方面解約,挽回我們集團的形象……”
“他們懂個屁的形象。”付中梁哼了一聲。
“呃……”一直以來,付中梁其實都是一幅溫文爾雅的模樣,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付中梁爆粗口。
付中梁有一百個理由要生氣。
因為,這一切,其實是付文耀引起來的,如果不是付文耀帶著大家唱《空姐之歌》,恐怕輿情也不會發酵起來。
之后的其他一切,都只是這件事的附屬產物罷了。
谷小白之所以會成為眾矢之的,只是因為他比付文耀更有名,幫付文耀頂了雷。
這個時候,拋下谷小白,撇清關系,這是人干事?
一直以來,很多人認為無奸不商,無商不奸。
認為這世界上最能維系關系的是利益。
實際上壓根就不是,這世界上最穩固的紐帶,永遠是感情。
德寧集團幾乎是國內最強的家族企業,這個企業之所以壯大,就是他們血濃于水的感情。
所以付中梁非常不認同這些董事們的想法。
短視!
無知!
小市民!
就在此時,付中梁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大哥……你該不會也……嗯,我知道了,行,我這就開始辦。”
付中梁站起來,對助理道:“你去給我聯系一些公關公司……”
不就是搞輿論嗎?
你們會潑黑水,我們就不會洗白嗎?
他的話音未落,助理的手機又滴滴一響,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面色一變,道:“東原大學召開新聞發布會了。”
東原大學報告廳,有一次座無虛席,瘋狂涌入的各路記者,幾乎把門框擠歪了。
谷小白從一側默默走上臺。
他的身后,吳全東也默默看著他。
“校長,真的……”蔡杰低聲道,“不然我替小白上臺?”
這么沉重的壓力,壓在一個少年的身上,真的好嗎?
吳全東搖了搖頭,阻止了他。
“小白說他要上臺,那就讓他上臺。”
谷小白站在臺上,看著下方瘋狂閃爍的閃光燈,以及長槍短炮。
冰冷的鏡頭,閃爍著冷冽的惡意,沁入骨髓的冷。
他還沒有開口,臺下就有人叫了起來:“谷小白同學,請向我們記者道歉!”
這句話一起,臺下的秩序突然就亂了起來。
“對,我們的同事只是在工作,你憑什么踢他!”
“道歉!道歉!”
“被踢的是我報的記者,現在他還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遭受這種待遇,內心受了很大的打擊……”
這個時候,什么娘炮,什么老教授之類的,早就已經無所謂了。
現在被冒犯的,是記者這個群體。
他們覺得自己被忽視了,被傷害了,所以被激怒了。
谷小白冷冷地看著臺下的那些記者,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我不覺得我做錯了什么,我不會道歉!現在不會,以后不會,永遠都不會為了這件事道歉!”
永不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