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鐘鼓之琴實在是太特殊了。
春秋能工鑄其鈕,西漢巧匠鑄其甬,大明鐘君鑄其魂,再加上現代的機械設計制造出來的支架與機械結構,與無數人的慷慨捐贈。
這世界上……沒有哪個樂器,擁有如此傳奇的經歷。
它就像是穿越時空的神器,貫穿了兩千多年的歷史,無可復制,也無可替代。
谷小白不想,也沒有權力讓它冠上某個企業、某個人的名字。
拒絕了冠名,也等于是少了一大部分收入,雖然大家捐款非常踴躍,但是谷小白也一直在更改設計,既然東城已經放棄了使用這種設計放在鐘鼓樓里,谷小白自然也不用把這么多的鐘體,直接局限在那么狹小的范圍內了,可以將其結構展開,獲得更好的聲學效果,并進行聲學上的修飾加成。
空間大了,也是為了懸掛更大的鐘體,因為“永樂大鐘”的加入,這口大鐘的尺寸立刻拉大了整個“鐘鼓之琴”設計的體積,但除了“永樂大鐘”之外,谷小白還需要鑄造其他的十一口大鐘,這十一口大鐘也隨之等比例放大,雖然沒有永樂大鐘那么大,但成本也開始增加。
所以缺口依然很大。
就在此時,突然又有幾筆大額捐贈,出現在了捐贈眾籌上。
“厄立特里亞粉絲捐贈300萬元……”
“塞拉利昂粉絲捐款500萬元……”
“科特迪瓦粉絲捐款450萬元……”
看到這些突然出現的異國,別說別人了,連谷小白都愣了。
這什么迪什么亞的,是地球上的國家嗎?
它們在什么地方?
為什么會給我捐錢?
幽暗的網絡深處,某小黑比出了剪刀手。
Ye小黑永遠和小白并肩作戰!
某些地下黑產、地下錢莊、洗錢機構默默吞下了一口口的熱淚。
文藝界、商業界一片歡騰,追逐熱度、名聲和利益。
但是學界對這鐘鼓之琴的態度,卻并不明朗。
物理學、聲學、鑄造、工程、機械學界,各種爭論的聲音不絕于耳。
許多電視臺和網絡上的訪談節目,不約而同地將各行各業的專家邀請了過來,分析“鐘鼓之琴”的可行性、技術難點。
有人侃侃而談,有人贊不絕口,有人破口大罵。
這世界上從來沒有統一的真理。
經過了一輪又一輪的科普,連普通人都明白了,這個項目都多么難。
大部分專家的看法,其實是相同的。
谷小白的這個設計本身非常有新意,而且理論上是可行的,但這世界上并不是理論可行的東西,就能制造出來。
當然,如果谷小白有這個恒心、毅力和財力,只要不斷改進和磨合,最終應該能成功,但成本和制造難度可能會比想象中大得多、高得多。
很多人都認為,這樂器想要制造出來,大概需要五年,甚至十年的時間。
鄧舜揚也接受了東城電視臺的訪談,出現在節目里。
節目里他談得很誠懇:
“這種設計,我是絕對不可能搞不出來的,為什么?一方面小白在聲學,特別是音樂聲學方面,有一種無與倫比的天賦,沒有見過的人絕對無法理解他有多強,有時候我都覺得他不是人類。這才多長時間,他現在已經是我們學校這個專業方面最強的了。我的實驗室里,我們學校里,都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人來。但如果有這樣的項目,專業知識方面我們可以搞合作,可以引進人才。最重要的是什么?最重要的是經費,幾乎沒有人能夠拿到經費,別說我們不行,你就算是院士都不行,這是多少經費啊,少說一個億了,一個天眼才造價7億對不對?你讓某個機構投資,不可能的……這么多錢分開能資助多少人?二三十個杰青啊這是……”
“現在很多人,在爭論這件事有什么意義,還有人說,有那么多錢,為什么不捐給山區的孩子?不管你理解還是不理解,這事兒有意義的,不管是在文化上,還是在科學上,都有無與倫比的意義。”
“我覺得,這真的是一個偉業,如果這個世界上有哪個人能完成這個項目,我覺得只有小白了,因為他有這么多支持著他的粉絲,這屆粉絲,真強!”
“對,我也捐錢了……我也是小白的粉絲來著,我們好多都捐錢了,多少都是一個心意。”
“我認識好多老師,家里的孩子拿錢出來捐款給小白,我們都很支持的,因為這是一件好事,小白改變了許多人的追星觀,包括我在內,以前我覺得追星,多low的一件事啊,哈哈哈哈,是吧,咱們這個年齡……”
“我覺得小白能成功,不管中間有沒有曲折,他肯定能成功,因為他就是這種人,不成功他不會罷休的。”
“我期待著,這可能是地球最強的樂器,最終展現真容的那一天。”
“這一天,不會太遠。”
不論再多的喧囂,谷小白一直穩扎穩打。
改進的設計圖交給了制造公司,開始在廠房里生產、定制。
谷小白把科創未來內部一處廠房租下來,開始了初期的搭建。
鼓琴里那些鼓的制造,谷小白就直接交給了秦川樂器來制作,谷小白和秦川合作默契,進展不錯。
忙碌時間總是過得很快,更何況谷小白是同時在四個時代忙碌。
終于,在600年前,永樂大鐘終于到了最終的澆鑄時刻。
鑄鐘廠里煙火升騰,幾十座熔爐沿四條槽道排開,槽道附近堆滿了燃燒的炭火,盡力為其保溫,而爐內大火流金、銅汁鼎沸。
地坑里,內外范(鑄鐘的模具)同時高溫預熱。數十人操縱的巨大風機鼓動,漆黑的濃煙,從地下滾滾而出。
華嚴站在澆鑄口附近,回頭看了谷小白一眼,谷小白點了點頭,華嚴大聲道:“開始!”
眾人立刻忙碌起來,數十座熔爐封住了的出口被打開,銅汁肆意流淌,滾動。
宛若沸騰的巨龍之血,流入四個澆鑄口,灌入鐘范之中。
沒有絲毫的阻塞,沒有絲毫的粘滯,沒有絲毫凝結的跡象。
當銅汁從澆鑄口里溢出來時,華嚴一聲大吼:“停!”
那一刻,他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動。
成了!
真的成了!
一氣呵成!何等的酣暢淋漓!
現在,就是等待結果了。
但華嚴的心中,卻有著前所未有的信息。
數日之后,所有的冷卻都完成,挖開土堆,沒有炮火!(銅汁溢出)
輕輕敲開外范,一口光滑、明亮、巨大無匹的銅鐘,靜靜坐在哪里。
用手中的木棍輕輕一敲“嗡”一聲輕響。
雖然內部還塞滿了泥土,但那聲音已經能聽出端倪。
通透,雄渾!
宛若巨龍低吟!
看著那前所未有的奇跡之鐘,僧道衍驚喜莫名,掙脫了從人的攙扶,跌跌撞撞向前。
就在此時,突然聽到“嗡”一聲響。
一股無形的力量,將那銅鐘托離地面。
僧道衍驚駭莫名,這怎么回事?
難道此等靈鐘,不是人間所能得,天鐘鑄成,竟然意欲破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