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魯亞斯的死,算是這部電影的第二幕高潮。
而這一幕,也讓電影院里淚水如雨而下。
盡管早就知道這個故事中,克魯亞斯·陳的結果,但是真正看到這里的時候,大家還是控制不住情緒。
實在是不論是電影,還是配樂,都做得太好了。
特別是那配樂的渲染,甚至比畫面還更能調動人的情緒。
谷小白直接開了大殺器,凄厲的嗩吶聲一響,真的是鐵人也繃不住。
在東城,一家電影院里,蔣朵朵的眼淚已經把靜心準備的眼妝哭花了。
她明明打算在電影結束之后,還要拍照打卡發在網絡上的,可現在淚水怎么止也止不住。
她其實還算是好的,只是為了電影的情節而感動,在東城的另外一家電影院里,奔老師的女兒劉靈寒和自己的小姐妹們早就已經泣不成聲,差點就要嚎啕大哭了。
不哭,那能怎么辦呢?
對一個人脫粉,又回粉,是什么樣的感受?
明明已經不愛了,但偏偏又愛了,而且愛的瘋狂,愛得比之前還深,那是什么感覺?
當初劉靈寒就是馮一東的死忠粉絲,為了追星,她甚至逃學跑去馬場現場應援,讓奔老師操碎了心。
后來,劉靈寒脫粉馮一東成了谷小白的粉絲。
再回頭審視自己,都覺得自己又膚淺又傻。
可就連她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有一天,再重新成為馮一東的粉絲。
而因為追星,她和自己的小姐妹們的恩怨情仇,更是又跌宕起伏,又足以讓若干年后成年的自己,羞于提起。
可經歷了那么多,她和當初的小姐妹們,終于又一起來到電影院里,看這部馮一東洗去了所有鉛華,重新出發,用盡心血演繹的電影。
正因為了解馮一東太多了,知道他的努力和付出,所以她們更喜歡馮一東了。
而此時,看到他的作品上映之后,那種完全沒有失望,反而驚喜連連的感覺,和電影的劇情疊加在一起。
更讓她們難以繃住。
電影院里,她們的表現甚至不是最夸張的,后面,甚至有一個小姐姐趴在自己男友的懷里嚎啕大哭。
電影大概也知道,大家的情緒到了這里,會繃不住,所以在高潮之后,略微放慢了節奏,讓大家喘息了一下,發泄一下情緒。
當然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對這劇情有太深的感觸。
在印尼的一家電影院里,王義達轉過頭,問自己的侄兒王玉新道:“我們之前難道那么招人恨嗎?”
“嗚嗚嗚嗚,你別跟我說話,先讓我哭會兒,嗚嗚嗚嗚……”王玉新正抹眼淚呢。
“哭!你個沒出息的孩子!還哭!”王義達都無語了。
我們是海盜唉!
就算現在不是海盜了,但是海盜的精神不能死!
等等,海盜有什么精神嗎?我們是不是走錯片場了?這不是少年漫畫!
“所以說,這種沒有組織的海盜,太愚蠢了,這么好的老師,怎么能殺了呢?那不是自己找死嗎?你們啊,對這個世界的力量,一無所知!”
王玉新一想到,如果巴達卡的父親沒有殺死克魯亞斯,恐怕現在其他的海盜們都還在馬六甲海峽附近逍遙呢,就忍不住嘆口氣。
我的海盜黃金時代啊……
這個一手建立了世界上最大海盜帝國的男人(而且是兩次),坐在電影院VIP廳舒適的沙發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電影留給了大家一點點時間處理情緒,但對電影來說,時長實在是太重要了,凄厲的《棲青山》的樂聲還沒有完全結束,劇情就繼續發展了。
這部電影,只是一個簡單的三幕劇。
沒有像其他的電影那樣,搞各種稀奇古怪的敘事方式,搞各種花活。
因為身為制片人的王達文,本身就是求穩,求成功的人。
他需要的不是標新立異,而就是一個票房穩穩的故事片。
而且,現在的電影導演,非要在電影里面塞入什么亂七八糟的意識形態,個人訴求,把一部好好的電影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啟用的導演,基本上都是急需一個機會證明自己,還沒被各種稀奇古怪的表現欲和意識形態污染的。
事實證明,他的這個要求是對的,畢竟,《巴達卡》這個故事,本身就已經足夠強力,足夠有沖擊力了。
再不需要再在里面加什么。
沒有導演私自喂屎,這部電影依然在按照本身的軌跡,繼續發展著。
克魯亞斯的死,并沒有讓巴達卡變得幸福。
老師死了,學校沒了,不再有人上課了,孩子們卻陷入了彷徨之中,每天宛若行尸走肉一般,游蕩到了學校里,卻又失望的離開。
但日子還要繼續,村民們依然在操持著自己的“生意”。
每天早上,船離開簡陋的小港口,每天晚上,船只又會回來。
但有時候會少一艘船,有時候會少一個人。
有一天,巴達卡的父親,也沒有回來。
還在養傷的琉馬,為了家里的母親和弟弟,不得不跟著出海。
但這一去,他也再也沒有回來。
第二天,巴達卡拿起了槍,兩眼茫然地跟在了同村人的身后,登上了漁船。
他不得不做。
他必須養家。
此時此刻,屬于巴達卡的那個主題,那段《拾星》的副歌,已經變得越來越凄厲,完全失去了之前的童稚。
在巴達卡拿起了槍的一剎那,海盜那陰郁、壓抑、邪惡的音樂響起,但《巴達卡》消失了。
《巴達卡》已經被《海盜》吞噬。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那個純真善良的孩子,在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黑暗。
誰來拯救他?
誰來拯救這個可憐的孩子?
到了這里,電影給了現場一個宏大的視角,這種通常只用來展現“英雄”的視角和大場面,給了幾艘漁船,以及站在船頭的海盜們。
《海盜》那壓抑的旋律,卻已經發展成進行曲一般宏大,宛若壓制了世界。
在這種宏大的音樂中,幾艘漁船,慢慢消失在了浩瀚的大海之中,畫面黑下,電影的第二幕結束了。
看著那海浩的海洋,聽著那宏大的《海盜》音樂,人們的心情不自禁地抽搐著。
誰來?誰來拯救這個孩子?
誰還能拯救這個孩子的人生。
但就在那宏大而陰沉的音樂之中,在無盡的黑暗之中,突然有叮叮當當,歡快的音樂聲響起。
聽到這個音樂,大家情不自禁的眼睛一亮。
克魯亞斯·陳!
這是克魯亞斯·陳的主題!
正如當初海盜還沒有出現,卻已經在配樂之中刷了無數遍的存在感。
有些人死了,但他的精神卻還在。
克魯亞斯·陳老師!
畫外音響起:
“近日,一名老師在班級里教孩子們《拾星》的視頻,在網絡上爆火,截至目前播放量已經超過了十億人次……”
“志愿者和政府工作人員登上了海島,卻只發現了一片被燒成灰燼的房屋……”
“克魯亞斯老師的死亡……嘶嘶嘶……”
畫面再次亮起。
一只老舊的收音機,在嘶嘶啦啦地播放著不知名的電臺,巴達卡縮在一艘漁船的一角。
他的面容黑了,瘦了,整個人宛若失去了靈魂一樣,雙眼空洞地盯著前方。
但他的眼中,其實也沒有。
突然,一名海盜叫了起來:“加快速度!我們快追上了!”
鏡頭拉遠,“嘩嘩嘩”的海浪聲中,幾艘漁船正在接近一艘航行中的貨船。
貨船雖然巨大,但是速度很慢,慢慢被漁船追上。
鏡頭一轉,就看到貨輪上,幾名身穿安保服裝的男人,正藏在集裝箱的后方,靜靜等待著。
這里還有個植入廣告,鴻烈安保四個大字,赫然在目。
不過這也不算是植入廣告,因為當初在對抗海盜的過程中,確實是鴻烈安保發揮了巨大的作用,讓許多的海盜聞風喪膽。
漁船上,海盜們用抓鉤之類的東西爬上了貨輪,他們不知道自己已經羊入虎口。
幾個海盜剛剛亮出槍支、砍刀之類的武器,等待他們的,卻是許多身穿安保服裝的男人。
海盜們不愿意就此空手離開,雙方爆發了激烈的沖突。
電影并沒有對這場戰斗進行太多的描寫,戰斗一開始,巴達卡抱著槍,縮到了一個集裝箱的后面,嚇得瑟瑟發抖。
一名安保人員看到他躲在那里,剛想攻擊他,就被人阻止了。
“等等,住手!他還是一個孩子!”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安保人員出現在鏡頭里,一個不落,但海盜們卻都消失了。
安保人員身上粘著血,還有幾個人受了傷,可以想見這場戰斗多么激烈。
可海盜們終究是被他們全部制服了。
但他們面對巴達卡,卻束手無策。
這真的只是一個孩子啊。
巴達卡縮在角落里,抱著頭,嗚嗚地痛哭著。
“放我回去,求求你們放我回去。”
“我媽媽還在等著我,她生病了,她就只有我了!”
“嗚嗚嗚嗚,我如果不回去,我媽媽會死的……”
“等等,我認識這個孩子!”旁邊,一個船上的隨員站了出來,他拿出了手機,手機上,播放著當初一起唱《拾星》的畫面。
“是他!沒錯,是他!”
畫面一轉,巴達卡坐在一個類似審訊室的地方,他的眼神更木然了。
門外,一個官員模樣的印尼人,面色沉重地看著里面。
“專員先生,您不進去嗎?”
“進去,我要說什么呢?質問他為什么要當海盜嗎?”
這個孩子,他做錯了什么?
他只是想要讓自己的家人活下去。
是這個世界沒有給他選擇。
官員在門外站了一會兒,轉身離開了。
接下來,就又是另外一個視角。
《巴達卡》這部電影,畢竟還是一部投資金額不高的電影,是王達文以小博大的典型。
接下來使用的,是偽紀錄片的拍攝方法,一連串快速的新聞片段剪輯。
“印度尼西亞官方做出決定,加強對海盜的打擊力度,并向國際社會求援……”
“東盟做出決議,打擊海盜……”
“世界多國響應,派出軍艦前往馬六甲海峽進行護航……”
簡短的幾十秒,跳躍的新聞畫面,交代清楚了中間的變化。
中間,還有一段海軍奔赴印尼的的畫面。
當然了,這里拍的不是印尼的海軍,就印尼那幾艘小漁船似的海軍……
不可能拍出來這種級別的氣勢。
不對,小漁船似的海軍那是菲律賓和越南,印尼的海軍是大漁船。
但終歸還是漁船。
伴隨著《歸鄉》的宏大旋律,一支艦隊奔赴東南亞。
那紅色的旗幟飄揚,宛若燈塔一般明亮。
看到這里的時候,電影院里,已經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那整齊排列,一眼看不到盡頭的艦船,似乎帶給了人們無盡的希望。
當然了,許多國家的人歡呼完之后,就又沉默了下來。
看著那浩浩蕩蕩駛過鏡頭的艦隊,久久難言。
《巴達卡》是一部中國拍攝的電影,夾帶私貨很正常。
嚴格來說,海盜是多國聯合打擊的,不只是哪個國家的功勞。
如果沒有谷小白,沒有那首《拾星》,天知道什么時候東南亞才能消滅海盜!
難道谷小白不是中國人嗎?
這樣拍又有什么錯呢?
毫無顧忌地炫耀著武力,但卻沒有人能說什么。
而這畫面的說服力也很強。
什么樣的海盜,能擋得住這樣的無敵艦隊?
當然了,電影還是給了一些其他國家的艦隊的鏡頭,還有海上龍宮和鐘君號。
看到那時候的海上龍宮,大家都忍不住感嘆。
大半年前的海上龍宮,原來這么小!
隨著海上龍宮在畫面上不斷放大,《歸鄉》的旋律,也已經宏大到統治了世界。
但在那宏大的《歸鄉》旋律之中,屬于克魯亞斯·陳的,叮叮當當的歡快的音樂,再次響起。
畫面又是一黑,下一秒,畫面又再次變回了小島上。
巴達卡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出了家門,走向了不遠處的學校。
在進入教室之后,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黑板前,寫著什么。
“克魯亞斯老師!”巴達卡大叫了一聲。
那個人轉過頭來。
畫面戛然而止。
那是克魯亞斯老師嗎?
當然不是。
克魯亞斯老師已經死了。
但有些人死了,精神卻永遠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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