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於是高材疾足者先得焉!
南瞻部洲位于洪荒南部,雖不似東勝神洲之人杰地靈,也不如中圣靈洲之物華天寶,但勝在土地肥沃,氣候宜人,自古以來便是人族煙火繁盛之地,如今得了北俱蘆洲的人口補充,更是生民眾多,蓋過了中洲乃至東洲。
如今大秦帝國退入西牛賀州,泰皇之位懸而未決,作為人道正統所在的南瞻部洲,自然就成了風云匯聚之地,一時間龍蛇并起,豪杰遍地,都要爭一爭那只大秦放棄的鹿。
所謂時勢造英雄,亂世出豪杰。
在歷經千余年的攻伐兼并戰爭中,南瞻部洲涌現了許許多多的人族英杰,西楚霸王項藉、沛公劉邦、英布、彭越、田橫等,皆一時豪杰。
項藉乃戰國七雄之一的楚國貴族,自秦滅楚后,便輾轉各地,不服統治,意圖立國復仇,可惜大勢之下,如蚍蜉撼柱,無一人敢言反字,即便心高氣傲如項藉,亦不敢冒頭,只敢在始皇帝南巡途中,躲在人流中說上一句‘彼可取而代之!’。
但如今大秦自動放棄泰皇之位,自然給了如他這般能力不凡,出身顯貴之輩一展拳腳的機會,其振臂一呼,楚地貴族紛紛響應,短時間內便據有兩百余郡,影響力遍布整個南瞻部洲,取代了大秦,成為南瞻部洲新的統治者。
項藉因出身不凡,背后隱隱約約有深不可測的力量支持,麾下又文臣有范增、陳平等不世智者,武將有英布、龍且等罕見強者,兵精糧足,實力強大,百戰不敗,群雄盡皆側目,不敢攖其鋒,紛紛上表臣服,一時間儼然泰皇之姿。
而沛公劉邦,說起來同樣不凡,曾為大秦官府一亭長,也算是微末小官。
大秦勢力收縮之時,這般芝麻小官自不會被注意,更無人要求其強迫跟隨,便就留在原地當了地頭蛇。
話說劉邦來歷非凡,據說乃一神龍覆其母劉媼之身而有孕,出生時劉媼夢大日入懷,紫氣如云,產房異香彌漫,三日不絕,堪稱神異。
可惜劉太公畢竟不識天數,雖知其子來歷非凡,但因劉邦母懷孕蹊蹺,太公覺得被戴了有色帽子,又不敢發作,于是對劉邦不冷不熱,全不加以文化道德教育,任由其混成一介浪蕩子,整日游手好閑,呼朋喚友,年近不惑,仍是光棍一條,全無一絲發達跡象。
時沛縣有呂公者,乃大秦相國呂不韋族弟,不知何故,突然遷居于此,雖是白身,不過背景深厚,得本地豪強敬畏討好,時常在家大宴賓客,往來者無一白丁,都是顯貴不凡之人。
呂公有一女,姿色氣質俱是上佳,各地欲求為妻的人不知凡幾,不乏家世人品上等之人,但都被呂公拒絕了,來到沛縣之后,呂公不知何故,卻是看上了老流氓劉邦,不顧家人反對,硬是招為女婿。
“哈哈哈,世人皆知我呂氏一族來太公望后裔,精通百家學說,善相人之術,豈不知我家最擅長者,乃尋真龍、扶龍庭,提前下注,得無量氣運而青云直上,飛黃騰達。”
大婚當日,賓客散盡之后,新郎新娘子已入洞房,呂公在書房之中捋須大笑,喜形于色。
家中杰出后輩呂澤、呂釋之等人盡皆在列,聞言面面相覷,驚訝不已。
“父親,您的意思是,這劉邦竟有真龍之姿?”
長子呂澤心中不信,只是老父一向算無遺策,在族中威望僅次于家主呂不韋,讓他一時不敢直接反駁。
呂澤斟酌措辭,小心翼翼的道:“父親,南瞻部洲項藉已半有天下,勢力龐大,氣勢如虹,人人皆以為是泰皇之姿,難道父親還有別的看法?再者那劉邦不過一浪蕩子,連飯都吃不飽,有何資格被父親視為真龍之姿?”
雖然劉邦成了自己妹夫,不過呂澤對他可不會有半點好臉色,語氣中毫不掩飾鄙視之意,即便當著劉邦的面,他還是這個態度。
呂公笑著道:“天下爭龍,你以為如此簡單?那最先起來的勢力,固然風光無限,氣勢如虹,但也會招致各方野心之輩的針對,十有八九便是為真龍開道。”
說著又感慨道:“更何況那項藉何等身份?乃是曾經的九黎之主蚩尤后裔,僅此一條,就會成為他成事莫大的阻礙。而且他背后隱約表露出的強者,雖遮掩的好,卻盡是妖族、魔族之人,更有一些不想人族強大起來的巫族勢力,如此錯綜復雜的背景,如何能做的了人族皇者?”
“這…是父親自己看出來的,還是從咸陽城中的相國大人處得來的信息?”
次子呂釋之作為武人,一向簡單直接,對呂公也沒有那么大敬畏,因心中不信呂公有這本事,于是便就直接問出來了。
“這個嘛!”
呂公手一頓,差點扯斷了一根胡須,雖然心中對次子如此不給面子而心有怨念,但面對他的質疑,也不好將功勞直接攬入自己懷中。
“關于項藉背后勢力的情況,的確是相國大人來信中所提。”
感覺自己的本領受到質疑,顏面有些繃不住,呂公趕緊又補充道:“但也就是如此,其他的都為為父自己的謀劃。”
說著,就是一嘆,自家兄長呂不韋乃是不世出的奇才,將百家源頭,也是自家祖宗姜太公的一系列著作解讀的透徹無比,并另辟蹊徑,開創出號稱‘兼儒墨之善,并名法之要,百家學說無不貫通’的雜家,編寫的呂氏春秋》一書,是人道圣典之一。
但他于世間、于家族最大的功績,卻不是開創雜家,而是在邯鄲下對了注,和秦莊襄王異人勾搭在一起,搭上了始皇帝這條線,得以扶龍庭成功,使得呂氏家族飛黃騰達,經久不衰,實力更勝姜太公之時。
“為父雖沒有家主那么大的本事,但自認也將先祖學說學了個七七八八,他能做到的,為父我小心謀劃,亦同樣可以做到。”
呂公話語中有著淡淡的得意,雖然努力表現著矜持的一面,不過對于能夠和呂不韋一較長短,他還是很自得的。
“父親是說,家主的‘奇貨可居’之事?”
呂釋之對呂不韋很是推崇,雖然自認為是一介武夫,不過好歹也是熟讀兵書戰略,文化程度不低,對于呂氏家主的輝煌事跡,更是從小就爛熟于心。
“慎言!”
豈料呂公聽到之后,得意的面色陡然一變,浮現一絲惶恐,疾言厲色的怒斥道:“逆子,你想害死我呂氏一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