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糊涂簽了字。
張老爹檢查完，收好所有文件，語氣感慨：“知道放不下那片土地，就沒法收獲真正的自由，現在有錢又有時間，天高海闊任鳥飛，你外公是個聰明人啊。”
“……拜托，麻煩老爹你收一收嘴角的笑容，又不是免費送給我們，以后還不上錢他肯定不樂意，萬一突然有天后悔了胡攪蠻纏，會很麻煩，這事他能干得出來。”
對于像是從天上突然掉下來一樣的外公，相處時間就那么幾個月，具體印象大抵是“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因為性格古怪，臨老才享點福。
沒有當白眼狼的意思。
主要是由于如果同情那老頭，無論對外婆還是對老媽，都很不公平。
四月份那會兒，老羅納德喝醉酒后隨口提過一句，說是當時太年輕，對不起母女倆，再次聽到消息之后連補償她們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種遺憾延續到張小楷身上，其實那老頭平日里對張小楷挺不錯，要不然父子倆也不會在老頭被關之后，還盡力幫忙張羅著經營和還貸的事，天底下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張小楷直到現在還沒想明白，那性格固執的老頭怎么就愿意挪窩，離開自己生活大半輩子的地方了。
直到從老爹口中得知是去追求夕陽戀時候，這才露出恍然表情。
“買了那塊地也愁啊，律師說有可能被認定為非法繼承遺產，每年轉賬匯款后憑證一定要留下，你外公以后后悔我倒是不擔心，那么大的房子，如果想回來肯定給他個住的地方。
銀行貸款還沒結清，過戶轉讓手續暫時辦不了，目前先簽一份正式的備忘錄協議，同樣具有法律效益。等還清貸款就正式交給你，省得我老了之后，把它送給你還得繳納一筆遺產稅。現在欠你外公那么多錢，怎么還啊……”
他老爹愁眉不展。
張小楷卻覺得問題不大，只要金鳥在，繼續養出好牛羊多半不難，那件東西被他留在河底沒帶過來。
……
上課期間被老爹叫出門。
處理完事情后，又被扔回了學校里。
自己忽然成了為一大片牧場的主人，這讓張小楷產生種不真實的恍惚感，聽課期間一直傻笑樂呵。
身價上千萬美金，負債也是上千萬美金，以后可能賺到錢，但現如今張小楷依然一窮二白。
張老爹剛好最近找不到工作，接下來不用愁了，能去牧場給兒子打工，反正學校可以寄宿，放假時候接張小楷過去就可以。
十三歲了，只要給足生活費，張小楷能照顧好自己。
他是整個十一年級當中，年紀最小的學生，
個頭沒班級里其他十七八歲的學生們高，于是理所當然坐在前排，坐在靠近講臺的地方。
法語選修課。
女老師名叫阿芙拉，性格沒名字可愛，是位出了名的嚴厲老師。
此刻她見到張小楷傻笑，走過來敲敲桌子，點名說：“小馬特，有什么高興的事情嗎，用法語跟我們說說。”
“抱歉，女士……這是我的第二節法語課，還沒掌握這門語言。”
“那么你該擔心一下自己的GPA了。”
阿芙拉老師抬起頭，用法語說了句什么，整個課堂頓時哄堂大笑！
就只有張小楷聽不懂意思。
環顧四周，瞧見這位老師和同學們的表情，大概能猜到跟自己有關，而且多半被嘲笑了。
他在這個班級里沒有朋友，小學時候學過西班牙語，掌握得還湊合，日常交流沒問題，漢語和英語更沒問題。
但這次匆忙跳級進入十一年級，擔心績點不夠，才臨時選擇了門法語。
想著四門語言能讓自己在選大學時候加分，沒想到第二節課就遇到這種情況。
這讓張小楷相當不爽。
阿芙拉老師依然在用古怪語氣說著什么，這回他認真聽，先記住語調，準備等回寢室再去查查。
年初遭遇意外后，張小楷離開學校大半年才回來，近期逐漸再次接受了學校生活。
實際上，他以前的成績就非常不錯，從一年級到七年級，成績不是年級第一就是年級第二，喜歡玩，沒將心思全都花在學習上。
四年級沒讀，六年級也沒讀，經過大半年沖刺后，又跳級進入了十一年級，腦袋有多聰明可想而知，難得的是不偏科。
可能算不上最聰明的那類神童，但已經比普通同齡人強太多。
絕大多數知識學一遍就能掌握，例如美國通史、世界通史，他差不多能背下來，詞匯量超過兩萬個，比很多大學畢業生都厲害。
前段時間的生活不是他的正常生活，按照他母親生前的想法，是希望張小楷進入美國TOP1的頂級名校，然后成為律師或者醫生，又或者留在大學里當老師，擁有一份穩定而又體面高端的工作。
那才是張小楷原本的生活軌跡。
只不過，因為意外走上岔路，如今又一次回到正軌上。
等老師繼續上課，張小楷看這位法語老師的眼神，相當不爽。
見同學們紛紛盯著自己看，這讓他猜到自己真被老師笑話了，而且她還很卑鄙地用了法語，根本聽不懂啊……
美國大學的申請和申請高中一樣，通常需要提前一年時間準備。
也就是說，美國高中生們會在十二年級開學時候，就開始準備大學的申請工作了。
十二年級會十分繁忙，學校安排一系列的學校訪問、SAT考試、ACT考試、升學指導等相關工作，加上復習，難以抽出時間全心全意準備升學。
如果有可能，張小楷希望在明年年初就開始考試，假如能被好學校錄取那就去讀，實在不行就拖到后年。
多半會選在西海岸這邊，他擔心離家太遠老爹一個人會寂寞，所以必須時常去看看，加州理工、斯坦福、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這些，都是比較好的選擇。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
抱著書本離開教室，張小楷去問一群白人女生說：“很抱歉打擾一下，請問阿芙拉女士在課堂上說了我什么？”
這群女學生沒回答，只是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笑著走遠了。
她們的反應已經是告訴張小楷許多事情，皺著眉頭往外走去，直奔圖書館。
在圖書館工作人員的驚訝眼神中，抱著厚厚一疊法語教程，足有十多本，拿著借書卡說要借這些書。
對方不確定詢問道：“你確定自己能看完這么多書？要不然先借一本回去看吧，我建議先拿這兩本回去。”
一本是法語入門、一本是初級法語課，張小楷搖搖頭回答說：“沒關系的，我在一周內就會把它們讀完，請問有沒有申請大學的指導書？”
“……這里有，但是最好買今年下半年剛出的新版，里面會有最新的招生簡章，學校外面往左走兩百米，書店里就有賣。”
身材臃腫的黑人大媽告訴他說，只當這個亞裔小家伙瘋掉了，但還是幫忙登記了借書卡。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張小楷暫停了其他課程的學習，挑燈夜讀，一心一意利用課余時間在寢室里學習法語。
九月份那會兒，他老爹為了讓兒子乖乖回學校，特意買了新款蘋果筆記本，剛好利用上，配合光盤練習口語，因此疲憊到上課都會睡著，還為此被老師教訓了。
張小楷不在意，他只想把場子找回來。
隨著學習的深入，已經弄懂當時阿芙拉老師對其他同學們說了什么。
對方說張小楷就應該待在低年級才對，還說亞裔很難精通法語，原因是發音習慣不同，還模仿著用古怪語調說了句，這就是課堂上絕大多數同學大笑的起因。
果然被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