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包機服務在如今的華夏已經成熟了許多。
顧客不止會享受到機場VIP候機室的待遇，還可以只提前十五分鐘候機，甚至如果你想，直接登機在飛機上等待起飛也可以。
每一架小型客機都配備專業的大廚、調酒師、空姐，無論旅途長短，都會將顧客照顧的無微不至。
張小劍別說包機，就連飛機也沒坐過。
所以在王婉兒和他揮手告別的時候，聯想力極強的張小劍竟生出了生離死別之感，他極為用力的揮了揮手，可惜沒帶走一片云彩。
生離死別之感聽起來很夸張。
實際上張小劍怕的是坐在飛機上，直面趙琳琳。
倒不是說心里還存了什么想法，但畢竟四年的回憶無法在記憶里抹除，在同一個空間中要相處兩小時，尷尬是在所難免的。
坐在舒適的座椅上，樣貌姣好的空姐走了過來，每一位都禮貌問好之后，她道：“請問先生女士們，想喝點什么呢？”
沉默半響，張小劍發現沒人開口，只好第一個道：“來兩瓶礦泉水就行。”
二姨裝作落落大方道：“琳琳，你們想喝什么隨便點。”
趙琳琳點了點頭，目不斜視道：“橙汁。”
顧言德則道：“給我來一杯卡布基諾謝謝。”
空姐轉身離開，張小劍感覺到了氣氛一度凝固，他連忙掏出了手機，翻看了起來，裝作自己很忙的樣子。
顧言德則開口問道：“張先生，不知道您是做什么的？”
張小劍抬起頭，看向了這位在普通人眼中還算成功的中年男子，笑笑道：“什么都不做。”
這句話是實話，但從某一種角度來說也等于把天聊死了，讓人很難接下去。
張小劍很希望把天聊死。
最好這兩個多小時的行程大家全程無交流，免得打擾彼此。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顧言德聞言后竟爽朗一笑：“張先生玩笑了，能出門就包機的人，怕不是商業巨子，也是業界名流。”
二姨雖然人老了，見識也短，但不傻，看著聽著顧言德的樣子，她總覺得這人骨子里透著一個‘假’字。
當然假，而且假到了讓趙琳琳不得不用帶著警告意味的眼神看了一眼顧言德。
顧言德看到了趙琳琳的眼神，但卻并不打算作罷，他仍舊帶著禮貌笑容看著張小劍，等待著答案。
張小劍一歪頭：“真不是什么商業巨子，也不是業界名流，要真算起來，算是半個業余歌手。”
趙琳琳對張小劍知根知底，但她卻不知道張小劍說的是實話，只覺得張小劍是信口胡謅。
顧言德：“像小劍兄這么年輕，就可以功成身退去追求自己的夢想，真是讓人羨慕。”
不怪顧言德這么認為，畢竟沒那個億萬富翁會介紹自己是半個業余歌手的，除非這個億萬富翁是真的愛音樂，愛唱歌，愛當然就等同于夢想。
這本來是一句交際場合絕對不會出錯的話。
可誰想到，張小劍一擺手道：“談不上是夢想，我還真不太喜歡唱歌，純玩。”
他再一次把天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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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終于起航，由于張小劍和二姨都是第一次坐飛機，娘倆不僅勒緊了安全帶，還握住了對方的手。
白云，藍天很快透過舷窗映入眼簾，飛機也不再呈上升趨勢，逐漸平穩。
張小劍和二姨這才放開了對方的手，對視一眼，兩人齊齊一笑，張小劍露出了一口白牙，二姨露出了一口糟牙。
張小劍眉頭一挑：“二姨，你這牙是不是不行了，到了魔都找家好醫院，咱換一口烤瓷的吧。”
二姨搖頭：“老太太換一口大白牙多嚇人，修修補補倒是可以，這東西還是原裝的好。”
張小劍確信二姨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任何其他意思。
可這話落在趙琳琳的耳朵里，難免變了味道。
趙琳琳也只一個普通女人，她當然可以大度的祝福張小劍以后過的好，只是最好，還是不要比自己過的太好。
顯而易見，張小劍現在過的不是太好，而是在云端的好，她現在似乎只能仰望。
這種感覺怎么說呢？要說沒一點點難受肯定是假的。
不過好在這種小難受可以在忍耐范圍之內，只是顧言德似乎正要沖破這種忍耐。
“阿姨，魔都我倒是認識一家不錯的牙醫，如果您需要，我可以介紹給您。”
話說的當然沒毛病。
但太過殷勤了一些。
二姨沒回話，因為她實在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和自己的兒子嘮家常，這個人還能插進話來？
張小劍也簇起了眉頭，這世界上誰傻？
誰都不傻。
顧言德明顯想要和自己攀談，結交的心思似乎都要寫在了臉上。
張小劍當然不想和顧言德交什么朋友，更不想在未來和趙琳琳有什么瓜葛，所以開口道：“謝謝顧先生，在魔都我也有幾個朋友，就不勞煩您了。”
這句話的意思有些復雜，大概意思是我在魔都有朋友，我不缺朋友，我不想和你成為朋友。
顧言德聞言后居然又爽朗一笑，這次他沒有強行說一些話，而是端起了不久之前喝的見底的卡布基諾喝了一口。
然后他發現氣氛再次逐漸凝固，張小劍再一次拿出手機翻看，顯然不想繼續閑聊。
顧言德看了一眼趙琳琳，尋求幫助的意思很明顯。
趙琳琳當然明白顧言德想攀高枝的心思，她置若未聞，顯然不想給他提供任何幫助。
顧言德也不是傻子，時至此刻他當然知道張小劍是誰。
婚禮之后的事，顧言德的好朋友告訴了他發生的事情，只是他沒想過，那位隨了二百萬的前男友，居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有錢，而是比他想象中的更有錢。
也因此，他可以不在乎之前發生的事情。
因為他今年已經四十五，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二十多年，身上的棱角早已被磨平，現在變得無比圓滑。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現在想攀上張小劍這根高枝兒。
所以，什么前男友不前男友的，這都不是事兒。
只要未來用的上，或者說有機會用的上的人，顧言德都會用自己的社交手腕，與之成為朋友。
這叫成熟。
這就是他媽的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