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火還在散發著熱度。
不算刺鼻的煙味兒與烤的地瓜土豆味混在一起繚繞在人們的鼻尖。
柳眉那一句牛逼是現在所有人的心聲。
張小劍口中的添柴人，是添火不求回報的添柴人，有很高的格局，有很大的胸懷。
柳眉看著張小劍啃著烤土豆的平凡模樣，忽然明白了什么叫無欲則剛。
她并不知道張小劍到底擁有多少財富，但她見過很多有錢人，見過很多所謂頂層人物，能做到眼前這個年輕人境界的少之又少。
而擁有這類境界的人，大多都是活到了一大把年紀，早就看膩了世間里的人和事兒，看破了凡塵，無欲無求后才會抵達。
張小劍這么年輕...是怎么做到的？
這個答案柳眉永遠不會想明白，因為爛俗簡單到了極致，答案是，有錢，無窮無盡的錢!
張小劍曾經閑來沒事計算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假如他能活到八十歲，從明年開始計算，他還有五十五年，取個整就是兩萬天。
再取一個整，他還有九十九萬億。
99000000000000/200004.95億。
也就是說....他每天要花將近五個億，花一輩子才能把錢都花沒。
系統爸爸雖然叫做超神系統，可以通過積分兌換屬性，讓他各方面的能力達到超神非人的地步。
可是非人干嘛？
人活著不就是為了生活嗎？
既然系統爸爸的主線任務計算捐贈以及公益的花錢進度只是不提供積分，那么當然要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兒。
先讓自己的生活好一些。
再讓自己生活的城市有意思一些，讓他所在的省城大家都活的好些，讓全華夏都發生那么一點點美好的改變。
至于全世界...張小劍沒想改變。
華夏太大，別說一百萬億，一千萬億也能花的進去，當然是可著自己的祖國先來。
添柴人的計劃，就這樣平淡的，在一座已經停課的希望小學的門房里，在一圈人圍坐的火爐前構成。
張小劍不知道未來會有多少孩子會因為這個計劃受益，他現在的腦瓜里全是計劃的細節。
他啃著烤土豆，一邊覺得還真挺好吃，一邊道：“一，這事兒我們要從細節抓起，首先要了解到小學初中的優秀教師們大概一個月能有多少收入。”
“有專業的調研公司。”柳眉給出了她的答案，話語間雖然還是平靜，但實際上她此時有些心潮澎湃，總感覺自己一腳踏上了歷史的三輪車...踩兩腳，歷史的車輪就要向前滾動起來。
“二，我們需要聯系教育局的領導，這件事需要官方出面助力推動。”
柳眉點了點頭：“沒問題，這種送政績的事情，他們一定會大力推崇，沒準還會...”
張小劍又道：“三，聯系省內所有公益性質的學校，我們要知道缺口有多大，每一所學校需要多少老師。”
“不難，如果有人給他們出老師的工資，他們怕是會樂出屁來。”
“四....”說完這個數字之后張小劍撓了撓頭：“申科需要再來一個專業團隊，專門在省內各大公益學校周遭建建樓和別墅之類的，要說服優秀教師支教，除了薪資待遇，環境方面也要給到最好，就是計劃有點多，估計高青松要罵娘了。”
柳眉當然知道申科最近在忙什么，雖說華夏迪士尼的事情處于保密之中，但天下那有不透風的墻，更何況她在申科植根已深，怎么可能會不知道？
想到燈火闌珊，想到華夏迪士尼，以及華夏迪士尼又涉及到了一個近乎于一個小城市的構畫，以及申科目前在全力做的高檔樓盤，現在又要加上添柴人計劃。
行吧，估計不止高青松，申科管理層所有人都要罵娘了....
聽著張小劍的計劃。
看著眾人理所當然的表情。
孫叔因為之前就被什么爐火什么煙囪搞的云里霧里，現在就理解更更不上去了。
丫丫當然是理所當然的聽不懂，她還想拉著張小劍玩你畫我猜，只是看他口沫橫飛的樣子，現在應該沒工夫搭理自己。
倒是和張小劍等人不熟的岳亮聽著看著，整個人已經木納到了極致。
他給自己來一個哲學三連問，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做什么？
我是岳亮。
我在村里的希望小學的門房里。
我來這是要給孫叔還兩袋子小時候吃的土豆和地瓜，順便敘敘舊。
可現在...
岳亮很想說拉住口沫橫飛的張小劍，說一聲：“哥們，吃點烤土豆，咋吃成這樣了，也沒喝呀...”
但好像，所有人都覺得他說的一切東西都會實現，哪怕聽起來是這么的荒誕，這么的無稽。
然后...他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很多他看過的自傳。
作為一個創業者，他看過很多來自全世界創業大牛們的自傳。
在那些自傳中...
所有偉大的事業似乎都‘看似’起于平凡...
志同道合的朋友們聚集在一起，一起夢想，一起高談論闊...
后來他們都成功了，這些故事成為了傳奇...
所以，他現在還有一種在見證傳奇誕生的感覺，可他認為是錯覺，錯覺的原因在于，眼前的場景不是平凡，是破敗...
門房很破，破到房頂的邊邊角角都有些發霉發黑，但因為整體也沒刮過什么大白，都是石灰水泥構成也不算顯眼。
水泥地上鋪了地板革...只是因為年久失修，邊邊角角撅起的了不少，透明膠也沒有粘住，順帶著一起翹了起來，甚至還有一大塊破洞完全沒有了地板革的存在，也就是張小劍剛剛畫圖的地方。
房間里還有一張火炕，幾個看似破爛的桌椅板凳，條件比一般農戶家里還慘了些，而且五六個人還圍著個火爐，吃著更平凡烤地瓜，烤紅薯...
這不會是一個傳奇起始地。
那么，只能斷定張小劍在吹牛逼...
畢竟他曾經無數次在公交車和地鐵中聽過很多人高談論闊過幾個億的買賣，所以在這里吹牛逼...也不算過分。
可是岳亮還是聽不下去了，他在張小劍等人討論的間歇中站了起來，先是對眾人微微一笑說了聲：“那個你們聊，我還有事先走了。”
眾人也都微笑點頭，看起來不像是得了失心瘋的樣子。
孫叔連忙送了一下岳亮，這一送給他送回了村長家里，兩人在路上說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算是敘了舊，也讓岳亮覺得這個世界終于正常了。
村長家里當然比門房里奢華多了。
不僅有地板，還有吸頂燈，等待他的不是烤紅薯和烤土豆，而是一桌子豐盛的農家菜，以及一大塑料桶自家釀的小燒。
老村長姓胡，看見也算半個自己兒子的岳亮連忙招呼他道：“就等你了。”
岳亮笑著坐下，先和桌上不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爺子就是有點小錢算得上是村里富貴人家的老少爺們打了打招呼，眾人回應。
老胡擰開瓶蓋，先給他斟了一杯白酒道：“亮娃啊，我想和你商量個事兒。”
岳亮雖然從小到大吃的百家飯，但吃的最多的自然就是老胡村長家的飯，他太了解眼前這位算是他恩人，又算是他仇人的老頭。
毫無疑問，老頭這是又和人吹了，至于吹的什么，岳亮很容易就可以猜到。
這時老胡先抿了一口白酒，然后‘哈’了一聲，居然道：“亮娃啊，怎么說你也是全村人養大的孩子，今天這事兒的確給我老胡長臉，但是吧，你能不能帶著大伙一起再賺點啊？”
他這句話話音還未落，旁邊一群人開始符合。
“是啊是啊，你看咱村啊其實挺窮...”
“飲水思源，這詞是不是這么用的？”
“對，亮娃啊，你看你那車，那得多少錢啊，咱也不要求多，一年能分點就行。”
“而且，你公司也是要發展擴大的嘛，我們一群人商量了，只要你需要資金，咱村可以湊一湊啊。”
岳亮看著眼前的一張張臉恍若隔世。
去年他回村借錢的時候，的的確確籌到了十五萬，但有多少人愿意借給他，就有多少人拒絕他。
這張桌上，去年和他哭窮，撂臉子的人不少，今年看到他給大家返的紅利，好像都紅了眼。
岳亮感慨了片刻，有些為難的道：“可以是可以，但有一點必須說明，明年不可能百分百返利，今年我都是拿自己的錢給大伙發，那是為了感恩。”
眾人一聽口子松了，連忙道應該的。
老胡就問道：“那能有多少利？”
岳亮道：“這個不好說，只能說肯定要比你們放在銀行里高點，具體還要看公司的盈利，當然，如果數額大，可以更高一些。”
“那是不是就是說，全村集合在一起的錢越多，返利才能越多。”
岳亮點了點頭：“投資這東西當然要看本金有多少，村子里的錢算是個整體，就像雪球，要看初始雪球有多大，越大當然才能滾的越多越快。”
眾人連忙稱是，一頓馬屁連環送上。
岳亮一笑，和眾人舉杯，悶掉了一盅白酒，一條火線從喉嚨一直湯到了胃部，他自然而然的發出哈的一聲，然后本就坐在床邊的他挪了挪屁股，用袖子擦了擦上霜的窗戶，歪著頭看了一眼外面的月亮。
今晚月亮很圓。
嗯，和很多年前那晚的月亮很像，他還清晰的記得，那晚的圓圓的月亮映著蜷縮著的小岳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