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二愣子被搶走,李維其實并不太在意,也沒想要把他帶回,但有人要解刨他的話,那是不行的,通曉二愣子過往的他,覺得最起碼應該給予尊重和體面。
況且二愣子并未死亡,如果發生意外的話,似乎會很麻煩的樣子。
透過連接線,滾滾靈氣倒灌,以二愣子身體為中心撐開一個靈氣場。
潔白如玉的軀體,漆黑如墨的長發,干枯折皺的臉龐聳拉著眼皮,就這樣直挺挺坐起,閃耀紅光的警報聲極為刺耳,形成詭異的氣氛讓在場人無不感到一陣陣窒息。
一縷煙氣從虛空凝聚,瞬間二愣子腦后繚繞著氤氳,白騰騰的煙霧呈一個圓形,仿佛神話中菩薩修的三覺圓滿,猶如巨人般的身體徒然動了起來。
一只充滿死氣的眼珠子在氤氳霧氣中隱現。
無菌藍布滑落,縷縷煙氣覆蓋體表遮掩住白皙的皮膚,二愣子雙手呈怪異的動作,緩緩從實驗臺上翻了下來,殘缺的雙腿被白煙籠罩,像團祥云穩穩的飄蕩在半空中。
“哧哧哧…”
連接實驗室和控制室的通道,隨著陣陣聲響開始閉合。
就跟提現的木偶似的,微微轉動脖頸,‘看了’一眼控制臺方向,下一刻在二愣子面前浮現一道長方形黑棺,伸出雙手攀住邊緣,作勢要爬進去。
李維控制著一切,微微一個停頓,這種場景——
似乎缺少些什么。
場面一度死寂,大約過了十秒鐘左右,一道平淡的聲音在實驗室內響起。
“這里的設計水準,平庸至極,真可憐。”
隱藏在濃霧中的鴉眼觀察四周,留下一句嘲諷的話語,二愣子在斥力控制下,爬進黑棺。
在刺耳的警報聲中,那具矗立虛空的黑棺慢慢淡化,直至消失。
實驗室中振蕩的空氣平復,徒留下控制室內僵住的上百號研究人員,清晰的普通話似乎是在嘲諷,但這不重要,恐怖的是‘他’說出的語言。
以及,他是活的。
………
………
這是一片凝固的虛空,深睡中的二愣子散發著一陣陣莫名的波動排斥著凝固,李維觀察著附近振蕩不止的空間,一些微型線條隨著波動而具現,似乎很排斥,在互相角力著。
二愣子隨著吸收的靈氣越多,表現的神異愈發濃重。
但在這么短的時間內,他明顯不可能醒來,眉心紫府端坐的人影還是不能夠溝通,李維是友好的,對于第一個所接觸的異世界生命,在對方未表現出明顯的毀滅意圖,能夠幫助的話還是愿意的。
不過似乎不能放在凝固空間內,那找什么地方安置他呢?
李維思考著,很快找到一些有趣的記憶畫面,不是自己的,而是當初解析的二愣子記憶,一個類似愚昧生靈的部落,矗立高塔柱上的雕塑怪異石像,在供奉下能吞雷吐霧,恍如活著的生命。
“也許可以這樣!”
思維瞬間分化,尋找靈氣輻射的區域,無數信息洪流般在思維海內流淌,僅僅幾個瞬間,就鎖定一個相對而言符合要求的地方。
鴉眼從凝固空間跳了出去,也不知道過去多久的時間,鴉眼再一次的鉆了進來,這次連帶二愣子一起,雙雙消失在凝固空間中。
………
山巒巍峨,奇石怪巖,寶華山上的玄清宮不遠處,斷崖下的山澗森林里,徒然裂開一道黑棺,一只頂著光環的鴉眼從虛空跳了出來,下一刻一具缺失雙腿的尸體也被吐了出來。
鴉眼頂上的光環膨脹,一并控制著尸體,從崖壁下的靈植層飛了出去。
暮色黑沉,搖曳的梧桐樹葉被山風吹的簌簌而響,寶華山腰,一片臨崖而建的古色建筑群中,玄清宮的金光殿落座北角,寂靜庭院里,一座香爐燃起縷縷白煙,煙霧宛轉騰空,最終在漆黑的夜色中淡化。
點點月光揮灑,繞院而建的南北廂房一片寂靜,一道影子悄然躥入金光殿。
鴉眼旋轉觀察,確認沒有人后,放下二愣子,靜悄悄的殿堂一盞暗淡的黃燈懸掛屋頂,一些蒲團擺在金光殿前。
正殿供奉玉皇大天尊,身披金色綢布的神像端坐神龕,檀木構筑的堂壁上畫有一些神話彩繪,華蓋寶扇,儀仗齊全,幾案上的放置有鮮花,水果等貢品。
鴉眼輕飄飄的飛抵神龕前,二愣子被李維放在殿堂蒲團上,他看著眼前抽象粗糙的神像,沒有其他什么想法,斥力籠罩,伴隨著一陣輕微裂響,三米多高的神像齊腰斷開,幾百公斤中的半身像飄浮在空中。
隨后無數粉塵從神像內飛出,掏出的泥材在空中聚成一個泥團,就見玉皇大天尊神像被掏空近半,斥力光環持續膨脹,蒲團上的二愣子飄乎乎飛起,半空中的泥團化作流水覆蓋向他。
一件由泥材制成的衣物形成,樣式古樸,拇指大小的泥板鱗次櫛比,猶如魚鱗般光潔,一直覆蓋在其身上的濃郁靈氣消散。
半空中的泥材剩余些許,李維想了想,控制泥材涌向鴉眼,粉末狀的陶土塑成鳥形。
擺弄著,很快二愣子呈端坐狀,被放置入神像缺口里,裂開的神像在無形作用力下閉合,幾案上銅盆盛著的清水被攝取,混合一些微粒重新把神像封住,外表看不出絲毫不同。
金光殿內依舊暗沉沉的,金色的蒲團站著一只獨眼頂著光環的泥鳥,左右看了一圈,很快飛了出去。
一番操作時間很短,甚至沒有在地面或神龕上留下灰塵。
李維對于二愣子的修煉體系完全不了解,這樣做有沒有用處,能不能加快二愣子的蘇醒,亦或者會給他帶來其他影響,他不清楚,因為覺得這樣很有意思,所以就做了。
斥力控制越發入微,完全由粉塵顆粒構成的泥鳥扇動翅膀仿佛活物,在寶華山上空飛了一圈,鴉眼內儲存的靈氣已經有點告捷,瞬間收束翅膀,頭頂光環微閃,化作流光躥向崖壁下的靈植。
皎潔柔和的月光,在崖壁下烘托出一片寧靜祥和,隨著流光滑落,斑駁的黑色在空氣中浮現。
黑棺矗立,泥鳥沒入其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