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帝客少將從監獄里面走出來,緊了緊軍裝的衣領,臉上露處凝重的表情,看著街上車水馬龍的人流,他不確定眼前這個繁榮的斯汀娜爾斯市還能繁榮多久,也許明天,也許下個月……這里就會遭遇難以想象的災難,就像洛倫索王國的另外一個虛空世界異樣。
跟在維帝客少將身邊的副官看出了什么,低聲問道:“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屬下的嗎?”
齊爾巴馬上尉跟隨在少將的身邊已經好多年了,兩人之間早就有了默契,看見將軍臉色,立即低聲問道:“大人,需要我去……”
齊爾巴馬上尉知道少將厭惡什么,顯然監獄里面那幾個人礙眼了,他并不知道內情,只是揣摩上意,想討將軍歡心,類似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沒有干過,不過這次他卻摸到了馬腿上,被維帝客少將瞪了一眼道:“少胡思亂想些沒用的,這里的人都不能動,否則你自己找死別連累我。”
齊爾巴馬上尉本就是聰明人,一聽立刻就知道這里邊涉及到了更高層的大人物,趕緊低頭,閉上嘴巴,不再說話了,然而在他低頭時,眼神中卻閃過了一抹古怪的異色。
當天晚上,斯汀娜爾思市蘭盧克大街的菲爾酒吧內。
雖然已經八點多了,但是繁華的大街上依然車水馬龍,煤氣路燈了街邊店鋪的附魔霓虹燈把整條街道照應的燈火輝煌。
菲爾酒吧作為一個不太出名的小酒吧,因為坐落于繁華的蘭盧克大街上,生意也是相當不錯的,進進出出的紅男綠女,勁爆嘈雜的流行音樂,香煙與酒精麻痹著人們的神經。
然而,在酒吧的里面,后廚旁邊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門。
只要越過這扇小門,一瞬間就把一切嘈雜的聲音屏蔽掉了,仿佛到了靜謐的圖書館。
這時齊爾巴馬上尉穿著一身便裝推開了小門,閃身鉆了進去,反手關上了門,把嘈雜的聲音關在了身后。
與白天跟在將軍身邊不同,此刻的齊爾巴馬上尉的目光沉穩深邃給人一種陰郁的氣質,頭戴著一頂工人經常的戴的灰色前進帽,突出的帽檐略微遮住他的眼神,使他整體看起來柔和了一些。
在這扇門的里面,同樣是一個酒吧的布置,不過這里明顯不對外開放,經過了兩個明顯都是正式級超凡者的守衛檢查之后,齊爾巴馬上尉走了進去,目光略微尋找,走向一張桌子,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
桌子對面坐著一個正在低頭喝酒的中年人,察覺有人坐下,他也沒有抬頭,還在悶頭喝酒,直至好幾分鐘后,才用沉悶的聲音道:“你來了,情況怎么樣?”
齊爾巴馬上尉沉聲道:“已經確認莎爾巴耶夫還活著,被關在特異局的監獄里,還有那個傭兵,好像叫瓦卡蘭特,另外還有兩個外圍人員,不過都受了重傷,恐怕挨不過這幾天了。”
“嗯,我知道了,你最近也小心點。”中年人低聲道:“我得到消息,主世界那邊似乎來人了,就是為了調查我們。”
“主世界的特異局嗎?”齊爾巴馬上尉嗤笑一聲,似乎十分不屑一顧:“那些酒囊飯袋,還能把我們怎么樣?況且這里是二十六號虛空世界,主世界那邊人生地不熟的,就算來的是精英,能發揮多少能力?”
中年人道:“雖然這么說,但還是小心為妙,畢竟我們這次只許成功不能失敗,否則后果是什么不用我提醒你。”
齊爾巴馬上尉臉色微變,似乎想到了失敗的后果,令他禁不住一個寒顫:“我明白了,不過……我兒子……”
中年人面無表情道:“你兒子的事情我已經報上去了,很快就會有大人過來,不過你也要有心理準備,畢竟那是邪神之力的侵染,就算有大人愿意幫忙,也未必能完全凈化你兒子身上的邪神之力。”
齊爾巴馬上尉頹然的點了點頭,自從他兒子出事之后,他想了不少辦法,幾乎已經絕望了,這是最后的機會,如果實在不行他也只好接受現實。
與那名中年人通報了最新情況之后,齊爾巴馬上尉回到了家里,這是一棟位于下城區邊緣的公寓。
原本以他的地位和軍官津貼,還有維帝客少將的幫襯,足以在斯汀娜爾思過上體面的生活。而在此之前他也是過的這樣的生活,住在上城區的高檔公寓里,妻子和兒子享受著接近貴族的生活,甚至還能設想等他下一步晉升少校,在維帝客少將的推薦下,成為某個實權部門的小頭頭,如果再立下一點功勞,就有希望成為貴族。
然而,這一切在半年前徹底被打破了!
齊爾巴馬上尉的兒子突然得了一種怪病,身上開始長出不規則的肉瘤,無論如何也無法清除,他想了許多辦法,找了許多關系,最終終于確診,竟然是孩子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受到了邪神之力的侵蝕!
所謂的邪神之力,其實并非真正的神祗,而是在二十六號虛空世界中特有的一種類似神力的特性。
這種情況十分罕見,而且沒有任何規律性,當初洛倫索王國剛剛攻略這個虛空世界的時候,曾經出現了十多個受到邪神之力侵蝕的人,最后無一例外的全都變成了一坨沒有規則的肉瘤怪物,雖然不會死亡,卻比死更痛苦,最終那些人全都選擇了自殺。
在那之后的幾十年,這座虛空世界也偶爾會出現一些被邪神之力侵蝕的人,最終的下場也都差不多,這一次輪到了齊爾巴馬,他的兒子一個剛剛八歲的可愛男孩遭到了邪神之力的侵蝕。
在想盡了辦法之后,終于這個自稱是‘真神信徒’的中年人出現了,這個神秘的中年人宣稱可以幫齊爾巴馬上尉治好他兒子,作為交換齊爾巴馬上尉要加入他們,成為打入特異局內部的秘密間諜。
憑心而論,齊爾巴馬上尉無論對王國還是對維帝客少將都非常忠誠,如果有人用死亡威脅他,他都堅信自己不會背叛,但是現在卻是他的兒子,在經過了痛苦的糾結后,在忠誠與兒子之間他還是選擇了后者。
齊爾巴馬上尉離開了酒吧,在門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目光朝著西南方向的高樓看去,眼中露出了復雜的深情。
那是特異局總部的大樓。
隨即他邁步匯入了人流,離開了繁華的上城區,沿著沒有路燈的街道走進了緊挨著的下城區。
雖然只有一街之隔,但是與上城區相比這里就像是兩個世界,沒有路燈,沒有霓虹,沒有巡邏的警察,沒有安全的治安環境。
齊爾巴馬上尉并不擔心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窺視的目光,他身為正式級超凡者,能隨意碾死那些人,只要他們敢跳出來找死,他正好可以發泄一下心中的郁結。不過這一路上并沒有出現任何狗血的情節,那些盤踞在附近的黑道成員,早就知道這個新來的惹不起,就連他們的老大見了也要點頭哈腰的。
齊爾巴馬上尉有些失望的走進了一棟半新的公寓,用鑰匙打開了二樓靠東邊的屋子,這里是他租住的房子。
為了救治兒子,他已經賣掉了原先的房子,那位維帝客少將也借給他五千金鎊,但是對于被邪神之力侵染這種情況,根本就是一個無底洞,別說幾萬金鎊,就是幾十萬,投入進去,也填不滿。
嘩啦一聲,鑰匙擰動鎖孔。
吱呀一聲,木質的房門被推開,齊爾巴馬上尉走了進去,把帽子順手掛在了門邊的衣鉤上。
屋里冷冷清清的,齊爾巴馬上尉的妻子并不在這里,因為承受不住打擊,幾乎精神崩潰,被送到了鄉下,暫時離開了這個傷心地。
公寓是兩室一廳的格局,其中一個臥室的房門緊緊鎖著,卻從里面傳來一陣陣無意義的嗚嗚聲,還有偶爾沉重的碰撞聲……
齊爾巴馬上尉露出痛苦的表情,拿出另外一把鑰匙去打開了那間臥室的門,點亮了一盞煤氣燈。
借著昏暗的燈光,只見這個房間內,墻角的位置放著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下半身已經完全變成了暗紅色肉瘤的男孩兒。
男孩的雙手也變成了不規則的肉瘤,巨大而沉重,令他很難動彈,只能躺在床上。
男孩臉上帶著淚水,淌著鼻涕口水,身上沒有穿衣服,在上半身也出現了被肉瘤侵蝕的跡象,出現一塊塊紅斑,顯得十分可怕。
“巴巴……”小男孩看見齊爾巴馬上尉,原本昏暗的眼眸閃出一抹亮色,眼角的淚水更止不住的流淌下來。
看見兒子的樣子,哪怕齊爾巴馬是一個鋼鐵硬漢,曾經在戰場上面對三倍的敵人毫不畏懼,身負重傷都沒哼一聲,此時卻瞬間淚崩,無聲的哭泣著,一步一步走來,單膝跪倒床邊,硬擠出了一抹笑容,用手輕輕撫摸著小男孩的臉頰,喃喃道:“我的小迪克恩,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好了,爸爸會救你的,哪怕付出一切!”
名叫迪克恩的小男孩似乎聽懂了爸爸的意思,或者感覺到齊爾巴馬上尉粗糙寬厚的手掌,令他感覺到格外安心,終于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發出了平靜安穩的呼吸聲。
齊爾巴馬上尉剛才面對兒子勉強的笑容瞬間垮了下來,他另外一只手緊緊的攥著拳頭,指甲摳進肉里,已經淌出了血,卻渾然不覺的疼痛。
直至十幾分鐘后,小男孩已經完全睡實了,齊爾巴馬上尉的手才離開了男孩兒的臉頰,他站起身來到了窗邊,這里正好對著斯汀娜爾思繁華的上城區,能夠看見那里的燈火輝煌和紙醉金迷。
“小迪克恩,你再等一等,我很快就能治好你,然后帶你和媽媽一起回到那里,那里才是我們本該呆的地方。”齊爾巴馬上尉喃喃低語,不過他的理智卻提醒著他,也許那已經不可能了,自從那個中年人出現,并且在他的注視下將小迪克恩身上的一個不大的肉瘤消解并恢復成正常的樣子,他就已經徹底脫離了恢復原先生活軌跡的機會。
如果那個中年人沒有出現,過半年或者一年,小迪恩徹底被侵蝕,幼小的生命結束之后,他會從鄉下接回妻子,然后讓時間撫平一切,他們將會再有一個屬于他們的孩子,可能是個漂亮的女孩,也可能還是一個男孩,他會攢錢還上欠債,再從上城區買一棟房子……
但是,這一切從那個中年人出現那一刻都破滅了。
齊爾巴馬上尉心里非常清楚,對方并不是拯救他的天使,而是將他拽入深淵的惡魔!雖然那個中年人聲稱,他們組織里有大人物,能夠挽救被邪神之力侵染的人,但是齊爾巴馬上尉知道,多半是不可能的,對方只是在騙他,然而哪怕有一線希望他也不愿意放棄,因為那是他的兒子,而他是一名父親……
第二天上午,陰暗的牢房中。
伴隨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維帝客少將帶著幾名軍官來到了格林的牢房前面。
按照原計劃,維帝客少將今天上午要去參加一個重要的會議,但是他臨時接到了一個大人物的命令讓他前來這里。
格林抬頭看去,目光與維帝客少將對視,不禁心頭一凜,對方實力一般,只是傳奇中階,但是在體內蘊含的靈能卻有一股令格林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種感覺,這種靈能波動的氣息,究竟是什么地方呢……”格林默默回想,腦中陡然一閃:“是莫迪!他果然沒有死,居然躲到這里來了?”因為種種原因,格林對莫迪印象很深,尤其是弒父殺死詹姆斯將軍令他記憶猶新:“這個人……應該最近跟莫迪接觸過?而且在他身上帶著某件沾染了莫迪氣息的東西。”
莫迪出現在這里,究竟有什么圖謀?還是僅僅為了復活之后恢復實力?
格林有一種預感,這次進入虛空世界恐怕會有一番很大的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