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姜承業和牛哥兩人再次在小河邊碰頭。南口村中炊煙裊裊,村民們要么是種地回來,要么是從酒廠中做工回去吃飯,優美如畫。
他們兩人就像是畫面里的一處陰影。
此時,張府中外松內緊。李婉兒沒在府中的正房大院里休息,而是帶著方小娘子方晶,并周大娘、韓娘子兩個內管事在東南角的管事處中等著消息。
李婉兒穿著優美的青色長裙,身段婀娜,明麗照人,微微抿著嘴唇,問道:“吳叔,沒事吧?”
吳春時搓搓手,安慰道:“小姐,沒事。能有什么事?小姜那小子看著憨厚,實際上心思仔細。精明著。”他其實是裝出來的鎮定。這種事,張家誰都沒經驗啊!真正能穩得住局面的龐大郎被調到新軍千戶所去了。
方小娘子的身姿之曼妙比婉兒還要勝一籌,一米七的身高,兇挺腰細。穿著精美的白裙,嬌滴滴的大美人,輕聲道:“那他和平安差不多?”
她才真正能穩得住的人。她家里迭遭變故,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早鍛煉出來。故而,柔聲轉移話題。
平安,就是小黑胖子張泰平的小名。李婉兒和方晶倆都曾教授他和小霞學問。當然,現在學生改成了虎子和小霞。
管事處的幾人聽到這話,都禁不住笑起來。平安那小子機靈的很。典型的面帶豬相,心中嘹亮。
周大娘笑著道:“方姑娘說的是。小姐,別擔心。”方姑娘妥妥的是少爺的妾室,她說話間帶著和善的笑意。
管事處理的幾人目光都看向傍晚的暮色中小河的方向。
小河邊。
牛哥看一樣燈火點點的張府,槐樹的影子在暮色中淡的幾乎不見,從背上的包裹里拿出500兩銀子來,丟給姜承業,眼睛盯著他,有點像狼,“配方給我!”
如果這小年輕敢耍花樣,他腰間的刀不是吃素的。
姜承業笑笑,從懷里拿出一張白紙,“喏,快點抄下來,我等會還要換回去。”
“不會是假的吧?”牛哥接過白紙,做個手勢。半里外,另有一人從河邊的石拱橋上過來,將白紙拿走。可以遠遠的看到,河對面的東劉村中,有一輛偽裝成運酒的馬車停著。
南口村的地理位置,運酒的客商,有的直接往東走,去京城北面的府縣售賣。北直隸可是囊括著很大一塊區域啊!有的直接往南走,去保定府。還有的往西走西山煤窯中。
往西走的客商必然是要經過東劉村的。所以,這這輛馬車說不上多么的突兀。
姜承業笑起來,牙齒很白,無賴的道:“牛哥,信不過我是吧?那你早干嘛去了?”
牛哥忍著拔刀的沖動,陰沉沉的盯著姜承業。片刻后,馬車那邊給出信號,配方是真的。牛哥深信不疑。他們找的是專業燒制玻璃的工匠來判斷。
“好。就這樣。”牛哥轉身就走。
姜承業喊道:“誒,牛哥,還有五百兩銀子呢?不是說好一千兩嗎?還有把配方紙還給我,不然我沒法交差。”
牛哥轉身,壓著聲音譏笑道:“你他嗎的還真想要一千兩銀子啊?告訴你門都沒有。”腳步一滑,瞬間往河邊走了兩米
姜承業嘆口氣,道:“牛哥,那配方是假的!”
牛哥正準備離開的身影一下定住,轉過身,惡狠狠的撲過來,腰里的刀鏘的一聲拔出來,“你他嗎的敢耍勞資?”
姜承業才跟龐大郎這綠林好漢學了幾個月的功夫,哪里是牛哥的對手,但是…
牛哥的胸口給頂著一把火銃,黑漆漆的槍口,讓牛哥囂張的氣焰全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額頭上冒著冷汗,道:“姜兄弟,有話好說。你這火銃打出來,動靜不小。別把你自己暴露了。”
姜承業笑呵呵的道:“牛哥,多謝你為我著想啊!放心,兄弟我只求財。把剩下的五百兩銀子給我。我告訴你真正的玻璃配方。”
“好。”牛哥放后退一步,將背上背著的行囊中用來迷惑姜承業的剩下的五百兩銀子拿出來,丟在地上。月色下,白銀的銀錠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把配方里加碎玻璃就齊全了。”姜承業告知配方,目送牛哥消失在夜幕中,拿起“交易”來的一千兩白銀回到張府中,將白銀上繳。
成功拿到一千兩白銀,管事處里的李婉兒、方晶、老吳等人自是很高興。
而牛哥的郁悶自不必說。終日打雁卻被雁啄瞎。老江湖被火銃給壓制住。
東劉村中,劉家大院中,華燈初上。
此時,劉大戶已經是過去式。他被打死在府衙的獄中。
劉小娘子和劉公進在小花廳中喝著茶用些糕點。等著河邊交易的消息。其實,消息并不會傳遞到這里來。但劉公進心神不寧,只能要求侄女陪著。
劉公進還是那副文縐縐的說話模樣,“嬌兒,真要如此嗎?唉,要我說,就不該攙和這事的。壽齡候府成功或者失敗,于我們家有什么好處?我們老老實實賣高粱給張府就得了。”
劉小娘子穿著素色的對襟褂子,中等身量,纖秾合度。有著一張白凈的俏臉,只是父親死亡,她作為長女操持家務,俏臉愈發的消瘦,憔悴。
她喝口茶,緩緩的道:“二叔,我爹的死,我始終難以釋懷。此仇不公戴天。”
劉公進長嘆一口氣,“唉…”他的性格有點懦弱。
劉小娘子道:“這是打擊張府生意的機會。主使者是壽齡候府。我們家只是提供寫來往的便利而已。張府的人找上門,推脫干凈就即可。鄉里鄉親的,他們能把我們怎么辦?
我倒是希望他來欺負我們家,到時候我拼死也要將事情鬧大。看他落什么好!”
劉公進再嘆一口氣,不想再談此事,道:“我上次去和鎮里的余夫子見面了。他同意把二郎收進書院讀書。”
劉小娘子點點頭,看向窗外的夜色。
張二管家拿到玻璃配方后,立即匯報。壽齡候張鶴齡雖然對花費一千兩銀子心里頭極其的不痛快,但看在玻璃配方的份上沒說什么。讓府中立即組織人手,開始燒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