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飄飄灑灑。
驛站里最好的院落后院里,王絮雪正和趙姨娘說話。王承裕宦游京師身邊少不了人侍奉,正妻要留在老家侍奉父母,趙姨娘跟著他前往京師。
趙姨娘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美婦,穿著名貴的錦服。容顏美艷,纖腰如柳。氣質、風韻都很出眾。這時,招待著王絮雪在房間里喝茶,和她閑聊著,輕笑著道:“小雪,他對你怎么樣?”
王小娘子年方十七,穿著青衫長裙,中等身量,婀娜多姿,臉蛋略顯清廋,容顏絕美。屋內溫暖的很,襖子自然脫掉。初為人婦的她,有一種嫻靜、明艷和嬌媚的風情混合著。流露出幸福的神情,道:“相公對我挺好的。”
趙姨娘以一種過來人的語氣感嘆道:“傻丫頭,男人都是貪圖新鮮的性子。你既然決定和張相公在一起,往后有些事情得大度些,你這兩個丫鬟是你的助力。而且,你的性情也要改改。不然會吃虧…”
王絮雪聽著趙姨娘的經驗之談,俏臉微紅,保持著禮貌的應答。
這叫她怎么說啊?
其實,夫君根本沒有要她改變的意思,甚至和她約好,不許自稱“賤妾”,而相互稱呼“你、我”。踏青、游玩自不必說,還鼓勵她出去轉轉,不要宅在家里。而她喜歡談論、點評政事,這也由得她。還時不時教她。
還說回京之后,要為她創辦一份報紙。專門用來解讀邸報,點評朝廷大事。她來當主編。
而她和夫君間的私密不足為外人道。她出身大族,有些事知道。瑤琴、秋月兩個俏丫鬟是跟著她的通房丫鬟。有些時候嬉戲也沒避她們,關系親密。夫君是尊重、愛惜她,不想在這段甜蜜的時光中分心到她人身上。
秋月、瑤琴兩個站在一旁,想著這些時日以來的場景,俏臉微微發燙。同時心中有著期待,少爺說等回靈州后就吃掉她們。
趙姨娘說了一回,恍然想起來,道:“呀?光顧著咱們在這里說話,得去看看前頭老爺哪里怎么樣?之前老爺得張昭很有意見。”
王絮雪道:“那我們去看看。”
嘴上如此說,心里其實很淡定。她知道,以她夫君的本事,肯定會讓她父親消除不滿的。
因為,他并不僅僅只是外界加給他的那些光環,也不是一個只知道打仗的武夫。他很有點東西的。
前廳里。
張昭談起公事,王承裕心里有數,道:“曾家、甘州衛問題基本厘清。老夫正好殺雞儆猴!”
曾家子罵當眾罵他女兒不守婦道,他能給好臉色?想都別想,就是張昭那句話,按大明律辦!
張昭點頭道:“王大人敞亮,正當如此。固原鎮這里定下來,寧夏鎮哪里就好辦。年底前把此事辦完,上奏朝廷,我也好率大軍啟程回京師。”
王承裕忍不住皺眉,“你這么著急回京師?”他才和女兒見面,這是近三年來的第一面。本以為可以和女兒多聚一段時日。
張昭知道王承裕的心思,直言道:“西北這里已經沒有大事。新軍衛必須要盡快返京,避免落得鎮守西北的局面。我也要回京去做我的事情。”
新軍衛在西北這里呆久了,若等他的爵位都給欽差送來他還在靈州,恐怕會生變。焉知朝中某些會不會有壓他幾年的想法?張昭可沒有坐鎮邊關的想法。
接下來,他要增強明王朝的國力,以求橫掃漠北。他的舞臺,或者說戰場都應該在京師。那才是明王朝的政z中心。
王承裕忍不住嘆口氣,隨即調整好情緒,提起寧夏鎮心中一動,問道:“我回西北走的邊鎮。從紅城堡那邊過來時,聽說你的長隨陳康,年僅十六的百戶對外放風,說你有一個生意,可以彌補那些將官們在田地上的損失。這到底怎么回事?”
張昭解釋道:“王大人,這一次廢除非服役軍戶們的戶籍,分配土地。但兩三年內肯定是看不到稅收的。朝廷要免稅。而且,軍戶們人數多,田地出的糧食未必夠吃。
有一些富裕的勞動力需要消化。所以,我打算在靈州城、紅城堡分辦一個紡織廠。招募百姓進廠制造棉襖,羊毛衣。”
明代時,棉花早就已經普及開,而且紡織技術都有。成化朝的紙糊三閣老中的劉吉,綽號就是“劉棉花”。因為,棉花耐彈。以此可以得知棉花的推廣程度。
但是彈棉花終究沒有紡絲織布那么賺錢,江南一帶的海貿都是出口絲綢。棉花制作的棉襖是主要的御寒衣物。明軍的紅胖襖里面就有棉花。
另外,羊毛可以用來制作成衣服可以御寒。這種技術在西北一帶早就有。主要是羊毛有味道,所以沒有推廣開。
人類的社會性需求,在解決吃飯問題后,第一件大事就是穿衣。所以,第一次工業革命從紡織業開始,是有著其深刻的歷史原因的,而非偶然。
張昭希望開始逐漸涉足這個行業。
當然,紡織業能夠消化大量的剩余勞動力也是不爭的事實。根據媒體的數據,新中國后,紡織產業解決了全國80的工人就業。
王承裕出身西北,對本地的民俗一清二楚,沉吟著道:“那銷路呢?”
張昭一聽就知道王承裕還不算是技術性官僚,過于務虛,道:“辦廠的事,我會讓國泰商行接手,棉花可以向關中平原采購。羊毛則是通過收購所得。
辦廠所得的利潤,一個是用來兌現瑞昌號手中的銀票。另一個就是分錢給軍中的將士。這部分會以股份的形式發出去。軍中百戶及以上的軍官才有資格購買。股份將來可以轉讓。
至于說銷路。北地這么冷,賣的便宜點,總會有人要的。”
這年頭,衣服是短缺的必須品。而能御寒的棉衣更是必須品。
并且,辦這個工廠,他心中還另有計劃。這只是一個開始。
王承裕忍不住點頭,張昭說的很清楚。這足以解決他此次到西北來清查土地,廢除軍戶們戶籍所帶的種種震蕩、影響。再想想父親在信里給他說的話。
他能來西北,不提王家和張昭的交換,里面還夾雜著他女兒的婚事,單說張昭這個辦廠的想法,思慮的很周全。顯然并非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如棋手一般,走一步看三步。
此子確實非常有才干,才華橫溢!
當然,這種才華不是指的詩詞、經義,而是指的經世濟國之才!
王承裕道:“你中午留下來陪老夫喝一杯。”
他不自覺的擺起長輩的架子。而這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