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成衣鋪,周游行至十字路口。
路上看到一家鞋店,重新購置了一雙厚底布鞋。
在長安城又不用攀巖,登山鞋留著沒用。
離開西市望東走,便是光德坊。
坊間有三座小橋,架于名為潏水的流漕河之上。
未免鞋子被其余輪回者找到,通過尺碼搜尋身份。
周游將鞋里裝滿碎石,沉于水底。
做完這一切,他繼續向東走去。
沿途,看到數座二十多米的木制漆黑高亭,矗立在不同的坊市間。
上面視野開闊,似有人影,可以俯瞰四周的動靜。
感覺像是原生世界的‘天眼’一樣,起監控的作用。
經過通義坊,來到殖業坊。
此處是交通要道,街寬不過五六米。
十余名手持大盾的士兵在旁駐守,旁邊的青龍白旗上,寫有龍武二字。
他們披甲執槍,神色冷漠,麻木地檢查來往的過客。
周游走此間經過,卻被龍武軍攔了下來:
“看看戶籍。”
這個要求,有些為難他了。
降臨長安后,系統沒給安排身份。
他們這些輪回者,是完完全全的黑戶。
周游心思活絡,很快便有了主意。
他見其余守軍沒看過來,從袖口遞了五兩銀子過去:
“軍爺,我常年流離在外,今日方到長安,想要……重新登記戶籍。”
那龍武軍瞥了他一眼,不動神色的接過銀錠,咧嘴輕笑:“脫田籍的?”
周游在原生世界,惡補了不少歷史書。
這脫田籍,就是指有人脫戶漏口,逃避賦稅。
按律,當懲。
但只要主動補漏戶籍和賦稅,懲罰會寬松許多。
“是啊。”周游笑得有些勉強,壓低了聲音:“軍爺,這登記戶籍,該去往何處啊?”
捏了捏銀錠的份量,龍武軍守衛露出滿意的笑容。
他扭頭指向北方,解釋道:“由此往北,過興道坊和太常寺,在尚書省的戶部登記。”
“謝軍爺指點。”
龍武軍卒見他主動登記戶籍,便不再阻攔。
周游一路向北,改了目的地。
先登記戶籍,也好有個身份掩護。
平康坊的守捉郎,等忙完了再去找。
沿途路上,家家戶戶都懸掛著上元的燈籠,但其實明天才是上元節。
過了今晚子時以后,有場盛大的燈會。
興許是過節,或是太早的緣故。
尚書省里的官吏并不多,稀稀疏疏的。
周游利用金錢攻勢,很快尋到目的地。
戶部尚書裴寬不知去向,駐守的是三位執筆的老吏。
周游編了個周二郎的假名,按照身份年歲,謊報二十多年前跟隨父母逃亡西域。
后家人亡故,才跟隨旅隊來到東土大唐。
時值上元佳節,老吏們也沒為難他。
二十年的空缺,讓他補足五十余兩的賦稅,通知擇日再來領取戶籍。
周游在當前世界,最多滯留24小時。
讓他改天來領戶籍,根本等不了。
“阿爺漂泊半生,臨終前囑咐我,務必在上元佳節前回歸長安。
兒不孝啊,不能圓此夙愿,嗚嗚嗚……”
周游以袖遮面,假意抹淚,大打悲情牌。
實則趁人不備,偷偷塞上二十兩銀子。
在場的三位老吏都收了錢,對視一眼,改口道:
“如此孝子,當真是感人肺腑。吾等會盡快為你登載入冊,還請稍后。”
周游拱手,輕鞠一躬:“有勞諸公了。”
長安城,永寧坊。
大街上,出現一位高約兩米的精瘦帥哥。
無論是身高,還是身上的漆皮馬甲,都跟周遭的行人格格不入。
且不說那位不知姓名的龍先生,就連有名有姓的張小敬,他都沒打聽出消息來。
想在偌大的長安城找到幾個人,猶如大海撈針。
“哎喲。”
思緒間,一位路過的小孩子被撞倒。
“你沒事吧。”
帥哥蹲下身,想要扶起對方。
沒想到小孩子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溜煙的跑了。
帥哥剛走幾步,就覺得不對勁。
他一摸腰部,發現錢袋子沒了。
“草!”
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這小孩子王人堆里一扎,根本就看不到。
帥哥眉頭緊蹙,看起來很生氣,竟直接飛了起來!
路人見到此景,有的瞠目結舌,有的大聲歡呼。
坊間那二十余米高的高亭,喚作望樓,是傳訊和監視所用。
駐守的武侯看到有人飛了起來,一臉懵比的看向身邊的同僚:
“這……這要上報嗎?”
“為什么不報?報啊!”
自有武侯在望樓上操縱一種傳訊用的九宮格,利用木格之間的變色轉化,傳遞專用的暗語。
不過兩個呼吸間,三四百步開外的另一座望樓,用木格做出了同樣的變色轉化。
緊接著,更遠處的望樓,也迅速做出同樣的回應。
就這樣,一樓傳一樓。
短短十余個呼吸間,傳訊就跨過多條大街,傳到西邊的光德坊內。
這里有一座的黑色大望樓,規模比其他望樓要大許多。
此地位于西市之外,曾是景龍觀舊址殘垣,據傳曾是孫思邈的故宅。
如今早已沒了藥王的痕跡,取而代之的是肅殺的氣氛。
庭院里有一棟高大的黑色望樓,三四十米,規格比其他望樓大許多。
大望樓上的武侯看到信號,在木簡上飛快記下,進行暗語翻譯。
隨后從高處丟下,由下方的武侯接住,進行上報傳訊。
同一時間,長安城內出現了三位身份不明的人。
一位肌肉夯實的壯漢,出現在緊鄰永寧坊的永樂坊。
他瞥向‘飛人’消失的位置,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一位穿著白色長袍的儒雅男人,出現在城南的蘭陵坊,找到了處理治安的武侯。
“官爺,還請幫忙找一個人。”
武侯對其上下打量,脫口道:“找誰?”
“張小敬。”
“張頭兒?”武侯嘴角一咧:“這沒辦法,在死牢里呢。”
旁邊的武侯扯了下他的衣角,壓低聲音道:“嘿,聽說張頭兒今天被大人物提出來了。”
“是嗎?”武侯的目光回落到男人身上,抬手刮了下鼻子:“那……你找他有什么事嗎?”
儒雅男人微微一笑,拱手道:“他是我的恩人,這次,來是報恩的。”
城東新昌坊,出現一位身穿紅紗裙的絕色美人。
俏臉媚眼,膚白柳腰,真是羨煞旁人。
她在街上隨意攔下一位路人,語出驚人:“你們這兒最大的青樓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