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冷,蟲鳴清脆,涼爽夜風從水面吹來。
然而藝伎卻一點也不想要涼爽,她此時更想裹著溫暖的棉被,溫暖一番她冰涼的內心。
法師的沉默,宛如懸于她頭頂的利刃,隨時都能奪走她的性命。
“…………”無言望著以五體投地姿勢趴在地面的藝伎,那旺盛的求生欲令沐秋側目。
“你想活命?”
話音剛落,藝伎倏地挺起上半身,瘋狂點著腦袋,其頻率之高宛如開了震動模式,沐秋真擔心她一個不小心把腦袋甩出去。
“想活命就應該體現價值,比如你有什么特長,掌握著什么情報、知識……”
剛降臨新世界,沐秋正處于收集情報,看是否是自己熟知的世界的階段。
如果面前的藝伎妖怪提供了夠分量的情報,放她一馬也沒什么問題。
‘價值?情報?知識?’
藝伎腦子高速運轉起來,近百年的記憶宛如幻燈片一樣在她腦海里一一閃過,絲絲熱氣從頭頂蒸騰而起,白皙的過分的臉蛋迅速紅潤,有一種機器過載的感覺。
‘蒸汽姬?’
沐秋腦中忽然冒出一個形容詞。
低頭看了一眼,沐秋重重地點了點頭,非常的形象。
半響后,仿佛是水沸騰了似的,藝伎頭頂突然有一蒸汽蘑菇升騰,而藝伎本人也在蒸汽蘑菇登場之后,眼睛變成了圈圈眼,整個人搖搖晃晃、暈暈乎乎的,完全喪失了意識。
“主板燒了。”沐秋默默吐槽。
勾了勾手指,引來一縷池塘的涼水澆在藝伎頭頂,給她降溫的同時幫她換了個發型。
濕漉漉的如墨秀發及腰,浸濕的單薄和服緊貼著藝伎凹凸有致的嬌軀。
養眼。
沐秋眉毛輕輕一挑。
然后看著清醒過來的藝伎說道,“有回想起什么有用的情報嗎?”
“七十幾年前,有一只百足妖婦摧毀了樹林外的村落,然后一名法師消滅了那只肆虐的百足妖婦。”
藝伎弱弱地舉起手,小聲說著自己記憶最深刻的一件事。
“也就是說你至少有七十幾歲?”沐秋抓住了重點,“老太婆?”
藝伎白皙的額頭猛地迸出十字青筋,如果不是打不過,她一定要叫讓面前的法師知道什么叫做少女憤怒的鐵拳。
但雙方的實力差距使她冷靜,藝伎強壓著內心如噴發火山般的憤怒,小聲征詢,“剛剛提供的情報有價值嗎?”
“你說呢,七八十年前的事情,你說有沒有價值?我不是考古學家,懂嗎?”
“懂,懂。”
藝伎連忙點頭,然后繼續冥思苦想。
只是活了近百年的她,天性比較膽小,一直宅在池塘里未曾遠游,經歷的事情少之又少,腦子里無所謂的瑣事倒有一堆,比如賞月的一百零八種姿勢,她能說個滔滔不絕,用唱的也行。
望著再次陷入苦思狀態的藝伎,沐秋嘴角扯了扯,回想著藝伎先前說出的妖怪名字——百足妖婦。
百足妖婦是一種較為常見的妖怪,屬于蜈蚣妖怪,誕生的方法有許多。
其形象,上半身貌似日本人類貴族的模樣且裸著,眼間上有著麻呂眉,披頭散發,有數只手臂。而下半身則是長且巨大蜈蚣身。
實力一般,體型較大。
‘島國古代妖怪……’
沐秋篩選起腦海中的記憶,然后一只汪醬跳了出來。
一只有一頭美麗的銀色長發,鬢角兩綹較短的頭發垂到胸前,頭頂一對白色犬耳,衣著火紅色火鼠裘,火紅色束帶式燈籠褲,赤腳,腰間佩帶鐵碎牙,斜肩系一條黑色繩子的汪醬。
有了猜想,接著便是驗證。
沐秋低頭,盯住仍在冥思苦想的藝伎,“你知道犬大將嗎?”
“那是誰?”藝伎聞言愕然抬起頭,水霧彌漫的大眼睛里滿是疑惑。
“難道我猜錯了?”沐秋心中自問,為了以防萬一,沐秋再提出了另一個問題,“那你知道四魂之玉嗎?”
“知道!”藝伎朗聲回答,言語間滿滿的都是渴望,“能幫助妖怪提升妖力的寶物。”
經歷今日之事后,她對于力量充滿著渴望。
藝伎的話一出口,沐秋就知道自己沒猜錯,也幸虧他多問了一句,要是錯過了不知道要白費多少功夫。
于是,他黑著臉道,“你既然知道四魂之玉,為什么不知道犬大將?”
“我為什么要知道犬大將,她很出名嗎?”
“嗯,很出名。”
“可我朋友沒給我提過啊!她只說自己要去找四魂之玉。”
藝伎望著黑臉的沐秋,瑟瑟縮縮的小聲說話。
“你平時不出門?”
“外面那么危險,我為什么要出去?”
對話進行到這兒,沐秋算是明白自己是遇見了一只宅妖。
“那你知道附近有村落嗎?”沐秋按了按眉心。
“知道的。”
“知道怎么去嗎?”
“知道。”
沐秋微微頷首,“那好,帶我去,你如果能把我帶到附近的人類村莊,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好的,大人。”藝伎猛地蹦起來,擺出請的姿勢說道,“請隨我來,大人。”
兩人一前一后離去。
出了森林,回到村莊廢墟,然后沿著道路向右邊行走。
“我現在帶您去的那個村莊,是先前那個村莊廢墟存活下來的人口建立的,因為他們有些時候會來此悼念,所以我才會知道他們的村莊在哪兒。”
藝伎一邊走一邊講解著,沐秋靜靜地聽著,沒有發表什么意見。
村莊和村莊廢墟之間的距離并沒有太遠,兩人以正常人行走速度走了半小時便已抵達。
“大人,那村莊里有著法師,我不敢進去。”
藝伎眼瞅著沐秋,霧蒙蒙的大眼睛仿佛在詢問著‘大人,我是否能離去了?’
沐秋擺了擺手,藝伎瞬間跑沒了影,每一秒鐘便以更快的速度跑了回來。
可憐巴巴的望著沐秋,“大人,那邊有法師,您能幫我說一句好話嗎?”
沐秋有些無語看著她,你丫真給妖怪丟臉,敢不敢再慫一點。
沒去理她,沐秋扭頭望去,只見一個手持禪杖戴斗笠,著僧侶服的僧人,慢慢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