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很安靜，陸璃坐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著那葫蘆。
坑坑洼洼的葫蘆擺在桌上，陸宇坐在沙發上，叉著胳膊，語氣平淡：“說吧，姓名籍貫來歷，不老實的話，把你砸開當瓢使。”
那葫蘆里傳來一道有些諂媚的聲音：“回真人，小的只是一個葫蘆罷了，哪有什么姓名籍貫。至于來歷，小的本是一只生長在大青山上的小葫蘆，幸得仙人采摘點化，又經受煉化祭祀，這才產生靈智。”
“大青山上的小葫蘆？”
你咋不說你是長白山上的板藍根呢？
陸宇笑容冷了一些：“那你告訴我，大青山在哪？”
“回真人，大青山在太極蒙翳天，本是一處僻靜靈山，小的出自靈山上的一棵靈植。”
“太極蒙翳天？那是什么地方？”
“回真人，那是三十三天的一處。”
這葫蘆似乎被陸宇剛才那一拳砸怕了，頗有些有問必答的意思。
按照它的說法，它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靈植，被所謂的“仙人”摘下后，煉制成了法寶，又祭祀出了靈智。
平常時間，都被仙人丟在宮殿角落里，裝點東西。
對三十三天的了解極為有限。
后來又被主人賞賜給了靈寶派的后輩，這才走出了三十三天。
但沒過不久，天變了，它的主人相繼隕落。
葫蘆也不知何時，失去了意識。
再蘇醒后，就遇到陸宇了。
但它的回答讓陸宇大皺眉頭。
雖然聽起來能夠自圓其說，可是這家伙的話完全沒辦法驗證。
古天庭都沒了，三十三天早消失了，當時的記載又是如此散亂，根本找不出證據。
換句話說，就算是陸宇，也能編出幾百個不重樣的類似故事。
你還能親自去天庭查證不成？
“說不出有用的東西，我要你何用？”
陸宇伸手抓向葫蘆，想要再詐它一下。
也許生死危機下，它能從走馬燈里看到點什么呢。
“真人且慢！真人且慢！小的被仙人煉制過，身軀內藏空間，可以幫真人儲物！另外，小的又被后來的主人煉制過，又有了困人煉化之能，也能幫真人對敵！”
在陸宇的壓力下，葫蘆連聲開口，小的是居家旅行、殺人放火的必備良品，真人三思啊！
它也是拿陸宇一點辦法沒有。
好歹咱也算仙人煉制的寶貝，怎么這個真人脾氣這么倔，說砸就砸。
陸宇思索了片刻，似乎有些意動：“剛才我嘗試煉化你，卻失敗了。為什么我的力量控制不了你的中樞？”
葫蘆有些尷尬地開口：“真人有所不知，小的蘇醒后，發現力量已經衰弱到極點，為了恢復力量，不得已吞噬了一些古怪的能量。”
“但吞噬到一半時，我才發現這些能量有問題，其中居然蘊藏著魔念。我只好施展金蟬脫殼之計，用一個假的中樞困住了那魔念。”
“那魔念占據了我的身軀，為非作歹，前些日子吞掉了一個年輕小道士，還是我想辦法放出去的。”
“上次這魔念還想吞噬一朵云怪，那云怪看起來就大補，吞進來說不定能夠將我的力量恢復幾成，因此這次我沒攔它。可惜那云怪狡猾得很，吞掉的力量全部散逸了。”
“對了，說起來，那云怪的力量，和主人似乎有些相似……”
葫蘆說著說著就停下了。
這個主人別是云怪成精吧？！
陸宇臉色有些黑，還云怪，你全家都是云怪！
這只葫蘆似乎認不出元力的力量，難道當時元力也是如此稀有？
陸宇將這個念頭壓在心底，繼續開口：“那把你的中樞開放，我要徹底把你煉化，以防魔念潛伏。”
葫蘆罕見地猶豫了一會兒。
陸宇皺了皺眉：“嗯？”
葫蘆這才連忙開放中樞。
陸宇一直巡曳在葫蘆里的那絲元力，突然感受到了一片新的空間！
這個空間并非能夠儲物的那種，而是一種獨特的精神空間，就像人類的識海一樣。
精神空間本身，就藏在陸宇剛才占據的那個假中樞下面。
這種技術陸宇聞所未聞，難怪剛才自己找不到它的真身。
一道道紋路，無數個符文，密密麻麻在這個假空間里排布著。
這些才是葫蘆的控制中樞。
陸宇的元力擁有精神力的性質，在這個空間里也暢行無礙。
這絲元力緩緩化作陸宇的樣子，皺眉看向密密麻麻的紋路符文：“再敢搞小動作，我就滅了你！”
他雖然一時看不明白這些符文的含義，但他可以肯定，這絕不是一個正常中樞的樣子。
某些符文根本就是為了散亂而散亂，欺負陸宇不識字呢。
葫蘆連忙喊冤，但還是很老實地將各種符文和紋路收起，露出了幾個關鍵的節點。
其中最大的那個節點上，有一個青色的葫蘆虛影，看到陸宇的人形態走來，不情不愿地從節點上挪開，占據了旁邊小一號的節點。
“真人，不，主人，您只要煉化這個節點，就能獲得這個葫蘆的一切功用了。小的作為器靈，占據的這個節點是輔助節點，權限比主人低很多。”
在葫蘆器靈的指引下，陸宇走到核心節點處，成功將其煉化。
煉化的剎那，陸宇精神恍惚了瞬間，感受到自己的意識進入了一處奇妙的空間。
就像程序員進入了0和的世界，這個空間依然是意識空間，可以看做葫蘆的運行內存。
這處地方，明顯有人為的制造痕跡，甚至還有一部分使用說明書。
仔細熟悉了一會兒，陸宇就徹底掌握了這個葫蘆的功用。
葫蘆原名“青玉葫蘆”，雖然現在的樣子和青玉一點也沾不上邊，但也算一個不錯的法寶了。
功能不多，和器靈說得差不多，一個是儲物，一個是困人，一個是煉化。
儲物空間是仙人煉制的，只需要注入力量，就能維持空間存在。
關鍵時刻，還能通過壓榨空間大小，來提取力量。
困人空間就不行了，煉制的手法不如仙人，在長久的歲月里已經崩潰。
現在想要困人的話，只有將那人制服，再收到儲物空間里。
可以說沒什么卵用。
“還不錯。”
陸宇臉上罕見地露出一絲笑意，“以后你就叫青玉了。跟著我就收起一些小心思，我會幫你恢復身軀的。”
青玉感激涕零地開口：“多謝主人賜名！青玉一定忠心耿耿，為主人肝腦涂地！”
夜半時分。
葫蘆被陸宇隨手丟在客廳里。
陸宇回了房間修煉，也不再關注這葫蘆。
而在器靈空間中。
青色的虛影輕笑了一聲：“原來如此，此人居然有此奇遇。”
它的身軀上，一道道更加隱秘的紋路直接亮起。
控制中樞是沒錯。
可是哪怕是仙人，也會習慣性地留點小后門啊。
虛影正準備休眠，突然感受到一股隱秘的波動。
“誰？！”
“這話該我問才對，道兄又是誰？”
一個蒼老的聲音緩緩響起。
虛影緩緩變化，從葫蘆化作一個高冠博帶，身著羽衣的青年。
“太極蒙翳天，青玉，見過道友。”
陸宇房內，正在修行的陸宇緩緩睜開眼睛。
他目光復雜地往樓上看了一眼。
一聲輕嘆，融在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