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京口的司馬紹練兵已經有了小成,得到了大約兩萬部眾,另外還有一萬多的水軍。
這對于司馬睿來說,簡直就是看到了君權獨攬的希望。
不過,僅僅依靠京口的這些兵馬,還是遠遠不夠的。
大晉皇帝司馬睿同時努力的拉攏江州刺史陶侃。
陶侃的軍略領兵能力,其實還在王敦之上,只不過出身寒門,對于手下的部眾掌控能力還是不能做到極致。
在有了司馬睿的支持后,江州刺史陶侃立刻成了舉足輕重的人物。
就在司馬睿想要大展身手的時候,大將軍王敦卻使出一招釜底抽薪,立刻把陶侃給趕出江州了。
“王敦如此跋扈,國之不幸啊!”劉隗痛心疾首的說道。
“朕何嘗不想鏟除此賊,奈何無能為力啊,不知道兩位先生,可有辦法能速速出去此賊?”司馬睿咬牙切齒的說道。
眼看著自己的左膀右臂被活生生斬掉一條,如何能不讓他憤怒。
“陛下,王氏掌控內外,小心隔墻有耳啊。”刁協忽然小聲的說道。
這一次王敦直接僭越罷免江州刺史陶侃,已經讓刁協心中隱隱有了懼怕的感覺。
這種感覺,在此之前可是從未有過的。
原來總是覺得司馬睿好歹是皇帝,自己身為親重之臣總歸不能奈何自己。
但是,如今看來,王敦的權勢已經足以撼動任何人。
江州刺史陶侃可是威名遠播、品行高潔的重臣,不一樣被粗暴的趕出江州了嗎。
若是王敦發起瘋來,只怕自己的性命可就是難保了。
“刁公多慮了,朕的宮中都是最親信之人,不會有問題的。”
“王敦如此狂妄,陛下真不應該再姑息縱容了,不如下旨令王敦入建康與陶侃自辯,到時候準備精兵一舉拿下。”劉隗說道。
聽到劉隗這個辦法,司馬睿倒是嚇了一跳。
“王敦若是入建康,肯定是帶兵前來啊,如何能一舉拿下?”
“況且,就算拿下了王敦,其子侄兄弟皆在州郡,若是舉兵造反,我們可是抵擋不住啊。”
刁協頭腦冷靜的分析道。
“陛下,不如試試臣的計策,若是成功的話,就可以削弱王敦的兵力和威望,就算不成功的話,也是沒有什么損失,說不定王敦還察覺不了呢。”
司馬睿一聽,立刻就是來了精神。
“刁公請講。”
“陛下,臣的建議就是,對于王敦不可力取,而應該是智取。”
“如何智取?”
“捧殺!”
“捧殺?如何捧殺?”司馬睿一臉的懵圈,就連旁邊的劉隗也一臉疑惑。
“王敦如今所依仗的根基,就是荊州的兵馬,若是想辦法削弱他的兵馬,那他氣焰肯定就會削弱。”
“如何削弱他的兵馬?”
“陛下,可秘密派人去游說王敦,讓出兵發益州李賊!”刁協說道。
“什么?!”
“攻打益州?”
司馬睿和劉隗都是同時驚呼了出來。
如今的益州,早已經被巴氐李氏占據了將近十年了。
雖然益州內亂一直不停,但是占據上游優勢的李雄,絕對不是那么容易被打敗的。
王敦雖然跋扈,但卻絕對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去啃益州李雄這個硬骨頭呢。
“益州天險,王敦怎么可能會上當呢?”司馬睿大搖其頭。
“李雄也非善類,王敦未必敢出兵啊。”劉隗也是說道。
“陛下難道不知道,劉預正在派兵與李雄爭奪漢中嗎?”刁協說道。
司馬睿點了頭,說道。
“這個事情,朕倒是聽說了,不過李雄有天時地利,漢中恐怕用不了多少兵力吧。”
刁協聞言,立刻神秘的說道。
“陛下有所不知,李雄的兵馬雖然有天時地利,但沒有多少精兵,若是不想放棄漢中,勢必要在盡出大軍,才能與百戰精煉的劉預兵馬抗衡。”
司馬睿聽罷,也是覺得有道理。
想那劉預手下的漢軍是多么的精銳善戰,一如虎狼一般,這才短短不到十年,就已經踏平了匈奴胡虜。
區區一群流竄到益州的氐人,根本不是漢軍的對手。
除非李雄擺出數倍的兵力。
“若果真如此,那王敦真的平定了益州,豈不是更加糟糕?”劉隗皺著眉頭說道。
“是啊,刁公,王敦已經占據了荊州江州,若是再占據益州,那朕這天子恐怕就要禪位了。”司馬睿一臉幽怨的說道。
刁協、劉隗二人,一聽皇帝說出這等駭人的言語,立刻俯首請罪。
司馬睿自知牢騷太甚,只得立刻扶起二人繼續商談。
“陛下不用擔心,王敦若是攻不下益州,損兵折將對于朝廷就是好事。”
“若是王敦真的攻下了益州,那他可就是橫跨三州之地了,如此長的縱深,勢必收尾不能兼顧,陛下可再緩緩圖之。”
司馬睿聽到這話后,心中簡直就是想要罵人。
這個刁協,故弄玄虛的說了一大通,到了最后的關鍵時刻,竟然就是這么的拉稀,實在是讓他失望透頂。
“刁公,這可沒有道理啊,若是王敦占據了益州,那還怎么緩緩圖之?”司馬睿噴著唾沫星子說道。
這個刁協是不是老糊涂了,若是王敦有了這等局勢,那簡直就是比當年劉備的地盤還要廣大了,真正的霸王之資了,還有個屁的緩緩圖之的可能啊。
不過,面對皇帝的質疑,刁協倒是顯得從容不迫。
“陛下不要擔心,王敦不是劉備,其勢力越大,根基就越不穩固,樹立的敵人也就越大。”
“等到王敦真的攻取了益州,一定會有人比陛下還要焦急的。”
“到了那個時候,王敦不過是得到一個益州,而陛下將會得到內外的人心。”
“內外的人心?”司馬睿一聽,立刻就是體會到了其中的意味。
“不錯,這人心之利,就能讓陛下制衡王敦!”刁協信心滿滿的說道。
“不錯,可以一試,若真的如此,王敦數年之內就不會盯著京口了。”司馬睿點了點頭說道。
在京口練兵的皇太子司馬紹,早已經是王敦的眼中釘,一直對其敵意滿滿。
若是王敦有了舉兵伐益州的心思,至少一兩年的內,不可能再有余力估計江東了。
“那這事情,派誰去游說王敦呢?”劉隗立刻問道。
“此事還得需要心思敏捷之人,臣保舉一人,定然可以不負使命.”刁協說道。
“刁公保舉誰?”司馬睿問道。
“新城太守周訪。”刁協笑呵呵的說道。
鄴城。
劉預身處千里之外的冀州,自然是不知道的江東君臣想要鼓動王敦伐蜀。
若是讓他現在知道了這件事情,一定會高高興興的給刁協發一朵大紅花。
簡直就是神助攻啊。
因為關中的漢軍向南爭奪漢中的戰事,并沒有預想中的順順利利。
雍州的漢軍由吳信、劉演等人統率,對于攻取漢中原本都是信心滿滿。
但是沒有想到,成國的皇帝李雄在得知漢軍進攻漢中之后,竟然集結了數倍巴氐兵馬抵御漢軍。
幾番拉扯下來,漢軍雖然占據了一些地盤,但是卻沒有取得太大的進展。
“陛下,通往漢中的道路多有殘破,轉運糧草實在是太難了,而李雄早已經有了準備,我軍無法再增添兵馬,恐怕今年就只能憑借這幾個城池對峙了。”
剛剛得到軍報的郗鑒說道。
“一個小小的漢中,竟然如此難啃,這個李雄看來還算是一個梟雄了。”
劉預從軍報中看到,成國皇帝李雄帶兵抵御,往往都是親臨前線陣前鼓舞士氣。
面對久戰精兵,這些巴氐士兵竟然沒有落下。
“既然這樣,那就現在漢中釘下幾個釘子,等到以后積蓄夠了糧草,再增派兵力一舉拿下。”
劉預說道。
從長安到漢中的山路崎嶇,沒有充分準備的漢軍,根本無法派出太多的軍隊。
“那漢中的百姓呢?是留在原地屯墾,還是遷往關中?”郗鑒問道。
劉預先是想了一下。
自從‘八王之亂’開始,關中的百姓大規模的逃亡,其中一個重要的逃亡避難的地方就是漢中。
這些漢中的流民多數都是雍州人,自然是想要返回雍州的。
不過,此時的雍州土地早已經被劉預重新劃分了一遍了。
這些關中流民的土地,恐怕早已經成了別人的產業了。
“還是都遷回關中吧。”劉預想了一下,覺得還是都遷回關中比較好,至于土地的問題也是好辦。
“那如何安置,是令他們各回原籍,還是重新編冊?”郗鑒問道。
漢中的這些流民可都不是小數目,至少也有將近十萬人之多,其中精壯又是占多數,若是安置不妥,一旦出現動亂可不是小事情。
“把他們統統都重新編為軍冊,原本關中劃撥的土地,就全轉到他們身上。”
“陛下的意思是要把他們都是轉成軍府兵?”
郗鑒有些驚訝,雍州土地經過戰亂和匈奴人侵奪,有大片大片的無主良田。
這些土地,原本是想要用來獎勵有功將士的,若是用來一次性安置這些漢中流民,那實在是出乎郗鑒的意料。
“關中子弟自古出精兵,這些人又都是精壯,若是不用,豈不是太可惜了。”劉預說道。
“那些可都是最上好的良田,若是用來安置了流民為軍府兵,那以后關中的稅賦可就是少太多了。”
郗鑒有些肉疼的說道。
畢竟普通民眾的稅賦,可是遠高于軍府兵的稅賦,若是用來收稅用處更大。
畢竟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養生息,二十多萬的漢軍已經夠用,若是再增加數萬漢軍,也沒有太多必要。
至少暫時是沒有必要。
“少一些稅賦算什么,若是能多數萬府兵,那就有的是錢糧自己送上門來。”劉預神秘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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