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把落下的雪花變成了刺骨的冰刀,刮在人臉上非常的疼痛。
冉良率領十幾名隨從由東門進入了美稽城,一路上的漢軍士兵都是認識冉良騎乘的馬匹黑色駿馬,全都自覺的往兩邊閃去。
一行人在大街上策馬狂奔,一直到了城中一處最為氣派的院落大門之后,冉良等人才是齊刷刷的下馬。
“小郎君,您可算是回來了,將軍都已經是等得著急了。”
冉良等人剛剛下馬,一名奴仆就是立刻笑瞇瞇的迎了出來。
“上使還在嘛?”冉良邊里走邊問道。
“回小郎君的話,上使昨日就已經走了,說是還要去茍將軍那里,就沒有在這里耽擱。”
這名奴仆一邊說著,一邊熟練的接過冉良手中的馬韁繩,一步步跟著后面。
冉良聽到這話后,根本就是沒有再睜眼瞧奴仆一眼,自顧自的加快了腳步往里面走去。
這名奴仆也沒有絲毫在意,依舊小心翼翼的牽著冉良的坐騎喂草料去了,看那臉上的神情仿佛是伺候爺娘一般。
要是算起來的話,冉良的坐騎還應該比他的爺娘等級要高。
此奴仆乃是冉隆在東平州時候俘虜的濊貊野人,因為手腳靈活,一直跟在冉隆身邊伺候著。
很快,冉良就進到了中廳之中。
“父親,孩兒回來了。”
冉隆早已經在屋內等著他了。
聽到冉良的聲音后,冉隆微微頷首,算是作了回應。
屋子里燃起了好幾個火盆,暖和的溫度立刻讓冉良渾身發熱,他轉身就把自己外面的披裘給脫了下來。
在冉隆身邊伺候的一名鐵弗女奴立刻上前接過了披裘。
“你們都出去吧。”
冉隆向屋內伺候的幾名鐵弗女奴揮了揮手,把她們都打發了出去。
等到屋內只有冉隆、冉良父子倆的時候,冉隆才開口說道。
“事情處理的怎么樣了”
“父親放心,那幾個鐵弗部落過了河水之后,我早已經在那一處山谷中做了準備,親眼看著他們被盡數消滅的,除了一些女子和孩童,全都給留在那里喂狼了。”
冉良說道這里的時候,語氣十分的輕松愜意,絲毫沒有因為殺了這些投降的鐵弗匈奴而內疚。
冉隆也同樣如此,他聽到之后點了點頭。
“如此最好,反正這些羌胡、鮮卑都是只知道鐵弗人被陛下遷徙到了青州,至于路上死傷一些,也就不會有人知道了。”
冉隆說道這里的時候,臉上的表情變得非常的嚴肅。
“現在匈奴胡虜盡數死絕,就連鐵弗匈奴這種殘孽也多半消亡了,從此之后,世上再無匈奴的名號了。”
“我魏郡冉氏當年死在胡虜手中的親人們,也終于可以瞑目了。”
冉良聽道此話之后,也是非常的激動。
“孩兒覺得還是稍微有些遺憾,若是陛下早點授意我們殺了這些賊胡,哪里還用的著讓他們再多活這些時日,一聽說要遷徙到青州去,有一大群鐵弗人都是往西奔逃了。”
“那些小毛賊,都已經被嚇破膽了,就算是跑了,將來也沒有什么值得憂患的。”
很顯然,冉隆覺得只要把鐵弗匈奴的幾個大部給殺絕了,也就意味著鐵弗匈奴徹底滅亡了。
剩下的那些部眾,原本就不是什么純粹的匈奴人,只要鐵弗匈奴人名頭倒掉了,那樓繁這一帶就再也難有什么大患了。
“就在你去河東的時候,鄴城來的上使已經來宣詔了。”冉隆隨即又說道。
冉良一聽,立刻露出了極其關心的神情。
“主上在詔中怎么說的?”
最為整個軍中都在傳言,包括代州刺史劉琨等人也認為,在消滅了鐵弗匈奴之后,冉隆的功勞應該可以封侯了,說不定萬戶侯也是有可能的。
而冉良自己則是也差不多可以封侯,畢竟有斬殺劉虎的功勞,再加上之前的功勞,至少也應該有個亭侯。
聽到冉良的問話后,冉隆露出一副非常高興的表情。
“主上只說讓我們繼續滌蕩河南地的羌胡,等到料理完了此地之后,你我父子皆可封侯。”
一聽到這個好消息后,冉良立刻高興的撫掌一笑。
“父親,實在是太好了,當年霍去病十七歲封侯,如今我十六歲封侯,略勝一籌也。”
聽到兒子如此自白,冉隆不禁收斂了笑容,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
他一臉嚴肅的向冉良說道。
“此等話語,以后萬萬不可提起,簡直是羞煞人也。”
“霍驃騎北擊匈奴數千里,封狼居胥,那可是當朝武廟所奉祀,咱們父子不過是趁著陛下給予的兵丁,追殺鐵弗這種蟊賊而已,怎么可與霍驃騎相比。”
“若是被別人聽到了這話,簡直就是沒臉見人了。”
見到父親如此做派,冉良也是知道自己的確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著實是狂妄了。
不過,他終歸還有少年中二的豪氣,心中已經是認識到了差距,嘴上卻是不肯服輸。
“父親的話,兒子謹記了。”
“不過,當年霍驃騎北擊匈奴二千里,就已經到了瀚海絕域,孩兒可是聽陛下說起過,說是羯胡人的家鄉就在中原往西八千里所在。”
“這些羯胡能為禍中原,有朝一日,我也要率領大軍西擊羯胡祖地,徹底鏟除這些夷狄獸種,到了那個時候,我再自比霍驃騎應該就是可以了吧。”
聽到冉良的豪言壯語之后,冉隆也是覺得應該有這種可能。
“西去八千里的事情,誰又能知道呢,羯胡人到底是不是從那里來的,還未可知呢,不過,若是陛下真的要你遠征,我也必然不放心你,一定跟你一同前往。”
隨著冉隆父子二人的境遇越來越好,一身硬骨的冉隆卻是越來越放心不下自己的兒子了。
哪怕就是皇帝讓他們父子遠征萬里,冉隆也不想再與兒子分別了。
聽到自己父親如此突然的煽情,冉良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也算是少有的時刻。
“父親,陛下還說了什么?”冉良連忙打岔道。
冉隆聞言,忽然變得疑惑的說道。
“你在幽州得到的那個女子,你還記得嗎?”
聽到自己老爹忽然問這個,冉良有些懵圈了。
“當然記得啊,咱們率軍走的時候,她不是有身孕了,我還是托付十七叔帶回鄴城去了。”冉良說道。
別看冉良才十六歲,但是其實家中早已經收攏了好幾個女人,不論年齡大小都是來者不拒。
不過,僅僅只有這一個女子有了身孕,所以在出發代州的時候,才托付族人帶去鄴城的。
“鄴城來的上使說,那名女子產下一子。”冉隆緩緩的說道。
“真的?!”冉良一聽立刻就是高興了起來。
雖然才十六歲,但這個年齡當爹的人,在這個時代并不稀奇。
冉良也早就有準備。
“咦,這不過是一件小事啊,為什么鄴城來的上使專門說這個?”冉良立刻納悶道。
冉隆聞言,也是同樣的疑惑道。
“不僅如此,那上使還說,陛下聽聞此事后,不僅厚加賞賜,還專門親自給那孩子賜名呢。”
“賜名?剛出生的孩子?”
這一下,冉良已經不是疑惑,而是震驚了。
此事怎么看都是透著古怪啊。
長輩尊上賜名的話,其實并不稀奇,但那一般是非常親密的關系,或者非常得意的恩寵。
從整個大漢上下來說,冉隆父子雖然際遇算是比較好,但遠遠達不到家中剛出生的嬰兒被賜名的程度啊。
“難道,,,”
冉良剛剛開口,就又是閉上了嘴巴。
因為他剛剛甚至已經是有些懷疑,那個孩子的來路了。
但是仔細一想,根本就是沒有什么問題啊。
“我也是想不明白,主上為何要給咱們家剛出生的嬰兒賜名,你我父子的功勞,還遠不足如此啊。”冉隆皺著眉頭,摸著下巴繼續琢磨著。
這個問題,他已經是想了整整一天了。
雖然是一件好事,但是莫名其妙的好事,總歸是讓人心中不太舒服的。
這個時候,旁邊的冉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向冉隆問道。
“父親,主上給嬰兒賜了一個什么名?”
“閔。”冉隆緩緩的說道。
“閔予小子的閔。”
“冉閔?”
冉良不禁又是琢磨了起來,皇帝給自己剛出生的兒子起這個名,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當冉隆、冉良父子為了下一代莫名其妙被賜名而苦苦思索的時候,遠在鄴城的劉預并沒絲毫關于此事的自覺。
現在的劉預,正處非常不快的時候。
“你是說,遼東的慕容廆根本就沒有動身去江東,而是江東的司馬睿偷偷把和親女送去遼東了?”
劉預望著下面的王道素,已經越看越是討厭。
這個王道素,信誓旦旦的表示一定可以截殺慕容廆,或者是俘虜他。
但是,東萊的水軍齊齊整整的出擊游弋了大半個月,卻是連一個雞毛都沒有等到。
只是看到江東去遼東迎接慕容廆的舟船,而不見從遼東返回江東的舟船。
好不容易等到遼東南下的舟船的時候,東萊軍卻撲了一個空。
那船上根本就沒有什么慕容廆的影子,只是一些遼東的土特產貢品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