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納石盤陀的說法,這可是把商稅直接加到了差不多三倍。
“朕想要的是臨時加商稅,可不是要殺雞取卵。”
劉預有些擔心的說道。
畢竟,這西域商路的利潤可是越來來越多的,對于荒廢了十多年商貿的關中地區來說,那可是非常好的補充。
若是劉預死命的加稅,再把這些西域的胡商都給嚇跑了,那以后找誰去收稅。
“陛下,對于這個問題,您大可不必擔心。”
納石盤陀非常自信的說道。
“那些從西域來的商人,一個個冒著極大的風險,穿越瀚海戈壁,隨時承受可能殺出來的強盜野蠻人,難道真是會在乎那一算五百錢的商稅嗎?”
聽到這一番話后,劉預整個人都是愣住了。
按照納石盤陀的語氣,這些西域來的胡人商販,看來是擁有極大利潤的!
劉預決定把這件事情問個清清楚楚。
“納石盤陀,你告訴朕,西域來的商人從長安往返一趟,到底能掙到幾倍的利潤?”
納石盤陀聽到劉預的提問之后,立刻就是來了精神,兩個眼睛都是露出幾分罕見的精光。
“陛下,長安距離最近的西域長史府,那也是有將近六千里的路程。”
“這一路上的匪徒蠻子,都是需要自己有極強的武力才能自保的,或者說能有力量得到沿途的涼州軍隊的保護。”
“如此一來,其中需要的成本可就是非常高,沒有非常強大的實力,是不足以完成一次從長安到西域的往來的。”
“原來如此,要是這樣算下來的話,沒有個十倍的利,是絕對不可能支撐起來的。“劉預有些驚訝的說道。
自從通往西域的商路開通以來,劉預對于這條所謂的‘絲綢之路’有了比較詳盡的了解。
雖然歷史上的絲綢之路東起中原,向西能抵達羅馬帝國,但是大多數的貿易方式卻不是后世那種起點到終點的貿易。
漫長的商路上,每一個國家,每一個城邦都是貿易上的一環。
最為常見的貿易方式是商人們以方圓五六百里為主要活動范圍。
那種從康居國直接來到長安貿易的行為,其實屬于少數派,沒有充足的實力保證是做不動的。
劉預覺得自己對于貿易的利潤已經是估算的很高了,但是隨后納石盤陀的話,卻是讓他更加的震驚。
納石盤陀輕輕一笑,非常神秘的說道。
“尊貴的陛下,我不敢有任何的欺瞞和忤逆,所以不得不說,您剛才的猜測已經是完全錯了。”
“錯了,怎么個錯了?”劉預問道。
“陛下,這些來到長安的商人,都是在各地王公的臣仆,他們的利潤,都能夠達到上百倍!”
“上百倍?!”
此話一出,大殿內的劉預、公孫盛、荀邃幾個人都是差一點把下巴給驚掉了。
他們都知道互通往來的貿易賺錢,卻從沒有想到竟然可以如此豐厚。
“怎么可能上百倍,那豈不是走一趟,就能抵得上一輩子的辛苦。”公孫盛立刻覺得不太對勁兒。
按照納石盤陀的說法,這條絲綢之路上充滿的了危險,隨時都有可能死于非命,真要是有錢,不可能如此冒險了。
“那些西域人可不知道什么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只要有利可圖,就是去虎狼巢穴,也是可以做到的。”
“更何況,真要是賣命的話,那些行商的人大都是王公們的奴仆,真正的大利都被王公拿走了,他們也得不到太多。”
劉預此時已經有些不太高興了。
這些可惡的西域胡人,當初開通商路的時候,自己可是派人與涼州張寔商議過商稅的,在充分考慮了胡人意愿之后,才是定出來的稅率。
如今看來,這些胡人商販都是大大的騙子。
明明是賺著幾十、上百倍的利潤,卻天天哭窮,讓自己定下了過低的稅率。
仔細一想,這兩年自己可是白白虧損了多少的稅金啊。
“納石盤陀,既然你如此通曉這些事情,那朕就命你為權度支從事,與荀邃一起去長安坐鎮,重新征收稅金。”劉預說道。
秦州的司馬保部將已經陸續要響應投降,荀邃正好作為名門之后,可以去長安接受坐鎮,順便一通把商稅給加派一下。
“度支從事?”納石盤陀一聽,立刻就是激動的全身發抖了。
經過幾個月的見聞,納石盤陀可是知道度支從事的意義。
這是剛剛成立的另別與尚書省的府衙,專門替皇帝考核征收各州郡的稅賦,算是新貴的一種官職。
“咳咳,你先做個權度支從事,也就是試用,等到這一次差事辦好了,那就給你為正式的從事。”
劉預對于這個胡人心中所想,可謂是非常的清楚。
“小人謝過陛下,一定替陛下從那些奸詐的胡人身上榨出足量的金幣!”
等到納石盤陀和荀邃一起退下以后,公孫盛一腦門子的疑惑,這時候才是向劉預詢問。
“陛下,這個納石盤陀,不也是一個康居國的胡人嘛,讓一個胡人去征收胡商的稅賦,難道就不怕他們相互遮護隱蔽嗎?”公孫盛疑惑道。
劉預一聽這話,立刻就是一笑。
“嘿嘿,先生要是這么想,那可就是大錯特錯了。”
“這些胡人,一個個可不跟我們一樣,有什么家國情懷,他們都是最為重利。”
“對于中原大漢,更是仰慕的深入骨髓,四百年兩漢的威名,到現在可都沒有斷絕。”
公孫盛聽到這話以后,也是默默點了點頭。
“這個納石盤陀,在康居國中,就是一個土王的家臣,做著危險行商,卻僅僅獲得小份的利潤,哪有給我們大漢當臣仆來的好。”
“更何況,朕給他的度支從事,可以比小縣之長,在康居國來說,已經算是一個土王級別了,怎么可能不盡心。”
劉預對于納石盤陀的忠心,此時一點都不懷疑。
這西域胡人雖然僅僅來到鄴城幾個月,但是他對于大漢的仰慕和崇拜已經高的不行了,再加上一個小官職的授予,足以讓他充當‘西域奸’。
更何況,西域的地域廣大,彼此之間可沒有多少認同。
康居國的人對于其他的烏孫、車師等國人可沒有什么放水的必要。
“胡人雖然非我族類,不過要都是納石盤陀這種人,那也未必不可留為己用。”
公孫盛也點點頭說道。
涼州,金城。
作為涼州東部最為重要的城池,也是涼州的精華之地所在。
幾十匹駿馬從東面疾馳而來,一直到了城墻外面的時候,城頭的守軍才是派人出去查看。
“來者何人!”
涼州軍的騎兵氣勢洶洶的阻攔在了道路上。
涼州東部素來很是太平,各種的雜胡鮮卑強盜,都不敢靠近城防堅固的城池。
更何況,這些雜胡鮮卑都一個個巴結涼州張氏還來不及呢,又怎么敢冒犯金城。
見到金城出來的騎兵后,那幾十個騎兵才是停下了馬蹄。
“我們是秦州來的,這位是晉王殿下!”
為首的一名將領大聲的喊道。
“秦州,晉王?”
問話的涼州兵一臉的驚訝。
秦州的晉王司馬保,可是駐扎在東面的天水郡的,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金城之外。
更何況,瞧著他們的模樣,似乎是非常的狼狽啊。
“不錯,孤就是晉王,你快去通報張使君,就說晉王親來,有要事!”
一名臉色紅潤、皮膚白皙的大胖子騎在馬上說道。
從他閃出人群開始說話,問話的涼州騎兵就已經把目光都注視到了他的身上。
“竟然真的是晉王!”這名涼州騎兵在心中暗暗說道。
開始的時候,他還懷疑這些來路不明,或者說是自報來歷是假的。
但是看到這個足足有三四百斤的超級重量者后,他已經不再懷疑這些人的來歷。
畢竟,晉王司馬保重達三四百斤,如同人形肉山的傳聞,在整個涼州可是人盡皆知。
看這個‘晉王’的體格,就知道不是別人冒充的。
“晉王且稍待!”
這個涼州騎兵立刻打馬回身通報去了。
“陳將軍,我們為什么要通報,而不是直接進去?”
等到涼州騎兵走后,司馬保喘著粗氣的向為首的將領問道。
“殿下,咱們涼州諸軍內訌,已經知道關東的漢軍暗中搗鬼,這涼州張寔與關東漢軍交好,若非我們無路可去,又怎么回來投奔他。”
為首的將領陳安耐心的解釋道。
“只有見到涼州牧張寔,才能確保殿下的安全,否則若是張寔手下的將校加害我們,那事后張寔一推脫,哪還有我們的活路啊。”
聽到陳安的話后,晉王司馬保也是重重嘆了一口氣。
“若不是關東賊,我們又何必跑到這里來。”
他又望了一眼前方的金城門樓,有些幽怨的說道。
“張使君乃是忠厚之人,我一向都是把他視同叔父的,應該不是加害我吧。”
陳安聽到之后,卻是緊皺眉頭沒有說話。
“未必啊,我們秦州失去之后,涼州張氏也是自身難保,未必做不出那等投敵的事情。”
另外一個將領突然說道。
司馬保聽到之后,立刻陷入了害怕之中。
又過了不到半個時辰。
金城的大門終于是打開了。
一群全副武裝的涼州兵騎著大馬,呼啦啦的涌出城外。
晉王司馬保的心突然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