呷西知道這種事情攔不住,他總不能去讓所有人把對于殷顯提出的要求,白黑狼長老是想都沒想就全部答應了。
對于他們來說,根本沒有什么太牢固的宗族觀念,也不會在乎什么女人的歸屬。
特別是搶掠來的其它部落的女人。
給天神的使者供奉一些女人,那不是再正常不過的嗎。
不過,白黑狼長老答應了要求,卻是沒有什么機會實現了。
因為,過了沒有兩天。
在塢堡的塔樓上,黑水都護府的哨兵就是發現了異樣的情況。
“都護,遠處來了大批的蠻子,看起來不是什么好人!”哨兵頭目立刻前來報告。
“什么,這里本來就沒有什么好人。”
殷顯對于這個說法非常的不屑。
當他走到塔樓上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遠處一片片的黑煙。
白野牛部落的所在地已經是一片火海。
“這是遭到突襲啊。”
殷顯掏出一桿剛剛的望遠鏡,觀察到遠處的情況。
就在這個時候,營寨的外面出現了大批的倉皇而來的人群。
為首的人,正是白野牛部落的黑狼長老。
“神明啊,快救救我們吧,讓我們進去吧!”
面對這些人的要求,殷顯果斷的下令開門接納了這一百多名土著人。
當他們進來之后,殷顯才是知道了情況。
“與我們有仇的三個部落,已經聯合了起來偷襲,我們的部落已經是被毀了。”
黑狼長老把情況很快告訴給了殷顯。
殷顯這才明白。
原來是敵人先下手為強,把白野牛部落給滅了。
“都護,不好了,那些蠻子已經是向著這里開進了!”
一名外圍警戒的哨兵進來通報。
“有多少人?”
“最少也得二千多人!”
“兩千多人?”
殷顯不禁眉頭一皺。
若是在平常,這里的漢軍在人數上就能壓倒他們,更何況是在裝備占優上。
但是,偏偏就是不巧。
漢軍在南方的一處海岸河口,發現了一些非常有可能藏著金礦的地點。
大部分的漢軍士兵都是離開這里。
現在塢堡中的軍士們僅僅只有不到三百人。
“傳令,備戰!”
殷顯立刻下達了命令。
隨著一聲聲的號角聲在塢堡塔樓上響起,所有的漢軍士兵都是披掛整齊,各就各位準備迎擊。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
大批大批的土著野人大軍終于是逼近了。
當這些穿著獸皮麻衣,手持大棒子骨矛的土著野人靠近后,全都是被眼前的‘巨大’塢堡給震驚了。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規模巨大的建筑。
不僅僅是那寬闊的壕溝,還有用夯土原木建起來的高墻,都是他們沒有見過的。
至于那高高的崗哨塔樓,還有更高的燈塔,更是他們想都沒有想過的東西。
這些野人勇士們,都是被眼前的建筑給驚呆了。
但是,他們的人早已經探明了情況。
白野牛部落逃亡的人,就是逃到了這里。
既然外面沒有發現他們蹤跡,那肯定就是躲藏在這里面了。
“嗚嗚嗚!”
隨著一陣號角聲響起,幾十名漢軍弓箭手已經是占據了各自的位置。
只要這些野人敢沖近,必然就是一陣箭雨。
“神啊,這些人都是最貪婪的毒蛇,可千萬不能讓他們進來!”
黑狼長老用不太熟練的漢話向殷顯說道。
“你告訴他們,若是他們不想死的話,就盡快離開這里。”
殷顯一把抓過了黑狼長老,讓他充當那個翻譯,向外面的野人頭目喊話。
在一番對話后,外面的這些野人們不僅沒有絲毫退卻的意思,卻已經是開始用原木和繩索編制梯子了。
“呵呵,這些家伙是找死啊!”
殷顯見狀,露出了意味深長的一笑。
別看現在的塢堡高度不高,但是對于沒有盔甲和武器的人來說,這里就將會是他們的喪命之地。
“哇歐啊!”
“哇歐啊!”
隨著一陣陣的紛紛亂叫,這些蠻族勇士已經是做好沖鋒的準備。
殷顯也親率一百人在塢堡外列陣,隨時準備殺人。
城墻外面的殷顯,已經是雙目有神,圓睜著注視著前方的敵人。
“列陣,舉盾,持槍!”
殷顯一聲怒吼喝令,發出了最后的布陣要求。
殷顯手握一柄長槍,已經是做好了戰斗的準備。
“哇歐啊啊!”
隨著一陣吼叫聲,近千名野人勇士們已經沖到了跟前。
殷顯看到前方的一名黃臉野人向著自己飛奔而來,在跑到僅僅距離幾步的時候,這名黑甲兵忽然把手中鑲滿寶石的大木棒子,直向殷顯甩來。
呼嘯的‘寶石木棒’劃著圓圈,直撲殷顯的面門。
“好孫子!”
殷顯冷笑一聲,手中長槍輕輕一撩撥,就把這柄寶石木棒給蕩開。
但是,他旁邊的一名士兵就沒有這么好運了。
“啊!”
隨著一聲慘叫,一支三尺長的骨頭標槍直接戳中了這名親兵的肩膀,深深插入甲縫。
巨大的慣性讓這名親兵瞬間倒地。
只不過,骨頭標槍的威力十分有限,這名士兵拍了拍屁股又是站了起來。
“殺!”
對于旁邊的情況,早已經習慣了戰陣廝殺的殷顯毫不在意。
他緊緊握住長槍,在撩撥開寶石木棒暗器后,順勢就是往前一刺!
“殺!”
隨著他一聲怒吼,那名野人勇士立刻被刺中了面目。
冬的一聲,直接倒地身亡。
“殺啊!”
此時,整個陣列上已經是全都廝殺成了一團。
蠻族野人們仗著人多勢眾,已經是在前方形成了全數壓上的攻勢。
殷顯雖然率精銳拼死搏殺,讓野人勇士們不能再前進分毫。
鋼鐵鎧甲對陣破衣爛衫。
長刀長槍對陣木棒骨槍。
野人勇士們的攻勢,很快就是在漢軍士兵的反擊下土崩瓦解。
再加上后方營墻上一直不停射擊的弓弩手,更是讓這些野人勇士們付出了慘重的傷亡。
“殺!”
殷顯大吼一聲,率領身旁的親兵向著前方發起了反沖鋒。
他已經是體會出來了。
眼前這些野人們根本就沒有什么威脅。
木頭和骨頭的武器,砍砸在盔甲上,除了梆梆作響之外,根本就是毫無用處。
交戰到現在,殷顯都是沒有見到一個漢軍士兵倒下。
反而是這些野人勇士們,已經是在地上倒下了一片。
堵上吧。
只能是想辦法快點突圍。
只要能跑出去,那就再想辦法吧。
至于突圍成功的希望?
呷西使勁兒搖了搖頭,盡量不讓自己去想這個問題。
否則,一旦認真想這個問題,他都怕自己沒有信心了。
“大人,快看,快看啊!”
“漢人段匹磾的旗幟!”
正當呷西剛剛發布了命令,旁邊的部落巫師就忽然推著他說道。
“嗯?”
呷西轉頭看去。
果然是在野狼谷的入口,出現了漢人將領段匹磾的金紫幡旗。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一名手持段字幡旗的騎手向著呷西他們的方向飛奔而來。
因為這名騎手并沒有帶任何的武器,呷西的手下們也知道肯定是來勸降的。
所有人都是不想再對抗天神一般的漢人軍隊了,全都是在內心期盼著呷西帶領他們投降。
自然是沒有人發起攻擊。
這名手持漢軍旗幟的騎手很快就是來到了前方,扯著嗓子大聲的喊道。
“段將軍,有令!”
“爾等原本是大漢良民,一時湖涂犯下了錯誤,將軍寬宏大量,只要呷西愿意投降,皆是可準爾等保留武器,編入軍中,戴罪立功!”
“呷西若是有意,那就親自來陣前請罪!”
這名騎手大聲喊了三遍之后,便瀟灑的扭頭而去,只留下一道薄薄的飛塵。
呷西的部眾里已經是響起了一片片的議論聲。
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緊緊盯向了呷西。
此時的呷西臉上,已經是一陣紅一陣白,顯得非常的憔悴。
“大人,要不,,,”旁邊的部落巫師小聲的說道。
呷西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部落的巫師見狀,立刻就是把剩下的半截話吞到了肚子里。
不過,呷西掃視了一圈眾人之后,也終于是明白了大家伙的心理。
“你們,難道都是這么覺得嗎?”
呷西向旁邊的親兵將領們問道。
這些人起先沒有說話,沉默了好久之后,才是有人說道。
“大人,我們都是受大人世代厚恩,只要大人說不降,那我絕對不說二話,愿意為大人拼上這一條命!”
“愿意為大人效死!”
“對!只要大人不降,我們這條命又算的了什么!”
這群親兵們紛紛表示,愿意繼續聽從呷西的號令。
看著這些人的臉龐,聽到這些熟悉的聲音。
呷西的心中卻感慨萬千,同時也是涌起了陣陣自責。
這么多條部落的男人,僅僅因為自己的罪責,可能就要丟掉性命了。
自己只是想著要與漢人拼命。
可現在已經沒有獲勝的希望了,再把這些人都拼死拼光,那自己的部落就徹底完蛋了。
呷西想到這里,重重的嘆出一口氣。
“唉!”
“你們都不要再說了。”
“來人,給我把馬牽過來!”
旁邊的部落巫師立刻小心的問道。
“大人,這是要干什么?”
呷西一個翻身上馬,頭也不回的向前策馬徐行,扔下了一句冷冰冰的話。
“去求漢人,給你們一條出路!”
“駕!”
一陣馬蹄聲疾馳而去,留下了一群親兵將領們都是愣在原地。
片刻之后,終于是有人放聲大哭了起來。
“嗚嗚!有救了,有救了!”
“嗚嗚,不用死了!”
所有人都是又驚又喜,他們沒有想到素來倔強的部落大人呷西竟然如此痛快的答應投降。
“將軍,快看,是呷西!”
一名部將向段匹磾忽然喊道。
“嗯,我已經看到了。”
段匹磾點點頭。
他已經看到了赤手空拳跑過來的呷西了。
“將軍,呷西肯定是來投降的。”部將笑著說道。
“呷西這么懂得識時務,倒是讓本將軍有些意外啊。”段匹磾說道。
他原本僅僅是派人去試探一下,沒指望真的勸降成功。
但是現在看呷西的架勢,孤身一人前來,這肯定是來請降啊。
“待本將軍去會一會他!”
段匹磾說罷,策馬向前,迎著呷西而去。
“我來保護將軍!”
幾個親兵立刻大喝一聲,手持長斧刀劍策馬跟在了段匹磾身后。
很快,段匹磾就來到了呷西面前。
“嘿嘿,呷西,戰場上幾次相見,別來無恙啊。”段匹磾是從容又澹定的說道。
呷西聽完段匹磾翻譯的話,心中頓時是又羞又愧。
他一個翻身下馬,跪在了段匹磾面前。
“罪人呷西,愿意率部向大漢將軍投降,要殺要剮,但憑將軍處置!只不過,我那些部屬都是一些忠義奴仆,受了我的牽連,乞求將軍饒恕他們,不要傷他們性命!”
對于呷西的要求,段匹磾自然是滿口答應了。
他們在來湟州之前,已經在洛陽受到了天子的召見。
天子劉預的話中,已經透露出了要把湟川作為段氏兄弟世代鎮戍的地盤。
這地盤上的財富,可不僅僅是那些鹽湖,更多的是這里的人丁。
此地苦寒,不僅僅是牲畜繁衍不容易,就連人生養也是很不容易。
留著呷西這幾千人,那可是相當寶貴的。
“你盡管放心,我段匹磾說出的話,比山巒還要堅固,永遠不會改變的。”
“只要我們段氏在湟川一天,呷西的部落就永遠受到我們的保護。”
在得到了段匹磾的承諾后,呷西叩首返回了。
當他把段匹磾接受投降的消息一說,幾千部眾都是歡呼起來。
經過這么長時間的交戰,他們已經不愿意再與這些漢人軍隊為敵了。
刀槍不如人家,鎧甲不如別人,補給糧草不如別人,再打下去白白耗費生命。
段匹磾收服了這幾千號人馬后,很快就是志得意滿的返回了湟川城。
留守湟川城的段文鴦,在聽到了段匹磾收降幾千部眾后,卻根本沒有什么高興的反應。
“兄長,收降這些人與否,可能與我們的關系不大了。”
“什么意思?”
“昨日從洛陽來了中使,陛下要調我們離開湟州。”
“什么,這怎么可能?我們才來了多久,陛下不是說過,要給我們兄弟永鎮一方嗎?”
作為投靠劉預最早的鮮卑勢力,段部鮮卑一直都是受到了劉預優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