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年輕的匠戶當即忍不住了,率先開口詢問道。
張書堂呵呵輕笑,他知道這是這群人在懷疑自己有沒有這么大的財力,畢竟大明的軍戶也不是一個有錢的地方!
而他又是空降的守備,能夠有多少錢財呢?
“李陵,打開給他們看看!”
張書堂沖著一邊的李陵揮揮手。
李陵笑著上前,掀開一口口箱子。
只見大廳內的百十個箱子,里面滿滿的都是一箱箱銀子。
張書堂帶到鄖陽的十幾萬兩白銀,并沒有使用出去,相對于只裝了一箱的銀票來說,十幾箱白銀,六千多斤的重量,帶給窮苦人的震撼,卻比兩百萬銀票帶來的感官更為巨大!
十余個窮苦了一輩子的匠戶,眼睛都直了……
我滴個乖乖,這么多錢,幾輩子才花得完啊!
匠戶們都留了下來,對于除了做槍,再無一技之長的他們來說,能夠二話不說,先給他們一兩白銀安身的上官,一定差不到哪里去!
第一天招募的士兵已經帶了回來,有兩百多準軍官在,根本就不用張書堂親自訓練。
他只是在訓練之余,提出了多喊喊“保境安民”的口號罷了!
“努力訓練!”軍官們在士卒隊列里面大聲喊著。
“保境安民!”士卒們滿頭大汗,口號卻是異常的響亮。
張書堂站在城墻上,看著操場上熱火朝天正在賣力訓練技能的新兵,心中不由得感慨道:這是我立足的根本啊!
守備城寨的左側,三千民夫已經在山坡邊修建了一座座磚窯,這是用來燒制修建營壘的磚塊的。
王勇跟在張書堂身后,看著熱火朝天的場景,笑道:“書堂,這就是我們的根底!”
“是啊!這就是我們的根底!”
流入鄖陽的流民越來越多了,聽逃過來的災民說——陜北今年的大旱再次擴大,甚至整個陜西都近乎顆粒無收。
鄖陽市面上的物價當即漲了一成……
好在鄖陽繁華的地方,都是依靠河流的,因為陸路不便,因此水運格外的發達,故此各地的消息,倒是靈通的很。
得知均州的守備處正在招人,災民們紛紛朝這邊涌來。
“書堂,你定下的銀錢實在太高了,我們招收的士兵都已經達到兩千人了!”
李陵皺著眉頭:“這還沒有算上那些開墾田地的民夫,若是全部加起來,我們控制下的百姓,都已經有五萬人了!”
“銀子還剩下多少?”
張書堂詢問道。
“書堂!這不是銀子的事情!”李陵難得的認真,他正色道:“雖然銀錢足夠我們支撐到明年秋天……”
“但是,不要忘記了現在還不是逃荒的高峰期,明歲夏麥收獲之前,那才是春荒時節啊!
到時候吃不上飯的陜西百姓,勢必涌入鄖陽,咱們的政策不改變,必然有大量的百姓涌入的,到時候我們怎么辦?”
李陵緊皺著眉頭:“現在市面上的糧價已經漲了一成了,這可是初冬啊!若是明年春荒時候呢?咱們這一點銀子又能夠支撐到什么時候?”
張書堂笑道:“我不是已經派了人去襄陽收糧食去了嗎?放心吧出不了錯!”
李陵嘆息道:“雖然襄陽乃是產糧區,但是不要忘記了,陜西那邊逃難之人太多,單憑襄陽一地,是不足以支撐的。”
“那家里邊怎么說的?”
李陵繼續道:“姨父他們已經在聯系糧商了,預計第一批糧食將在本月底才能到達!”
張書堂點點頭,繼續道:“李陵,我們占據了均縣,不要忘了這個地方的長處,這可是水利通達之地啊!長江水系,四季皆可通航!我們可以安排船隊去江南購糧!”
去江南購糧?
李陵疑惑道:“為何要舍近求遠?”
“怎么,表哥最近忙的人變傻了?”
張書堂調侃一聲,解釋道:“走陸運運過來的糧食,因為沿途的耗費,必然價格昂貴。
大宗貨物的交易,唯有水運,才能將價格控制在最低的范圍內!”
“這么說,你早就思量好了,要去江南購糧是不是?”李陵這才明白了張書堂為何堅持之前的政策,不做改變。
他詢問道:“那你準備讓誰去江南?”
張書堂想了想:“劉雄怎么樣?”
劉雄?
李陵沉思一番:“這小子母親是江南人,他又素來狡猾,讓他去江南,吃不了虧!”
既然熟知南陽諸人秉性的李陵,都覺得此人合適,張書堂一揮手,讓人前去傳喚。
不多時,劉雄被喊了過來。
“大人,你找我?”劉雄正滿身的灰塵,他剛剛從建筑守備大營的工地上過來,一口水還沒有喝呢!
“劉兄,你對江南的米了解嗎?”
“江南米?”劉雄輕笑一聲:“大人,你說錯了,江南現今產的米還不夠自己吃呢!”
“什么?”
“真的嗎?”
張書堂與李陵異口同聲的驚訝出聲,他們還準備利用江南米,來渡過難關呢!。
“是的!”劉雄笑了笑,解釋道:“我娘是蘇州人,這個你們都知道。
江南那邊早在百多年前,就已經開始大規模種植桑樹了,因為種桑養蠶的收益要比種稻谷來得高啊!
既然大量的稻田,都種了桑樹,江南米的產量,自然就下滑了。”
“那江南運送朝廷的米,是從哪里來的?”
自從成祖定都北京之后,大明這兩百多年間,便一直都是將江南的產出,補貼到北方。
尤其是北京城,一眾官員加上家屬仆從,有太多不事生產之人了,這都是需要別處物資填補的。
而北方因為干旱,不產水稻,故此,北方所使用的大米,都是南方運來的。
劉雄道:“這個我倒是知道,江南的米都是越南、南洋那一代運過來的,那邊盛產大米,稻谷很是便宜,運到江南還不到六錢銀子,江南那邊的糧商便以一兩的價格賣出,卻是大賺啊!”
也許是有一個商人出身的母親的原因,這小子雖然生于軍吏世家,卻是不愛舞刀弄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