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的主事帶著一個渾身冒著騰騰熱氣的將吏跑了進來。
那廝在經過門檻的時候,一下子被絆倒在地,還是崇禎示意值守大殿的大漢將軍們扶起了此人。
“陛下,八百里加急,山陜總督楊鶴奉上,山陜的流民再起暴亂,上月初二日連克三十六城,十八日再克重城九座,而今一部朝著漢中而去,一部朝著商州而去,一部朝著山西肆虐,臣楊鶴與正月初三日驚聞流民大聚,選出了所謂偽八大王……”
崇禎無力的滑落在椅子上!
這是為什么!
朕自認繼位以來一直勤勤勉勉,不曾有了一絲一毫的懈怠,朕而今繼位不過是只有兩年多的時間,自從登上皇位,距今也不過是連四年罷了!
朕破閹黨、除痹癥,清朝廷!
朝臣因為不好的朕全部都改了!
朕沒有皇祖父的懈怠,沒有父皇的荒唐,沒有皇兄的胡鬧,朕不敢自比唐宗宋祖,但自問勤勉無有不及!
可是!
這到底是是為什么啊!
山陜大旱,至今已經是四年了,遼東肆虐,而今已經是二十余年了!
崇禎滿臉的愁云,賊老天!
我大明眼看是即將除掉了后金這個最大的對手,眼看大明就要在朕的手上煥發了新機!
賊老天!
兀那流民竟然再起……
崇禎眼中已經有了淚水肆虐,這是祖輩交與朕的大明啊!朕該如何面對列祖列宗啊!
李標臉色變換幾下,實際上他是不想出來的,因為朝堂上的閣臣因為去歲達子攻略京師的原因,韓爌這個內閣首輔是要下臺的。
按照大明的傳統,只要是有人在位上,然后國家爆發了大事,自然是要引咎辭職的。
明朝的權力中樞實際上已經是形成了一套固定的套路,只有是國家出現了大動亂,負責朝政的閣臣自然是需要有人出面負責的。
在大明,并沒有將黑鍋全部都丟給底層的傳統,諸如邊關失利、國內動蕩,都是有內閣大臣需要出面承擔的!
李標此時是太子太保兼文淵閣大學士,朝中早有消息流傳,皇帝是屬意與他繼任韓爌的首輔的職位的。
之所以皇帝這時候還是讓韓爌擔任首輔的職位,正是因為想要讓韓爌將所有的責任一并承擔了,然后讓繼任者能夠少了一些攻殲。
實際上,只要是進入了閣臣里面,皇帝都會追封他們祖上數代人,最低也是一個少保的勛職追封下去,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啊!
是以,朝臣們是希望內閣更換的速度能夠更快一些的,按照大明的傳統,只要是進入了六部里面,都是有著機會進入內閣的。
誰不想光宗耀祖!
是以,朝臣都是揪著內閣輔臣的小辮子,只要是稍微有了一絲能夠將此人拉下馬的機會,朝臣們是都會一擁而上的。
韓爌此時作為首輔,還是一個被人攻殲的首輔,他是不能開口的。
拋開攻殲不論,既然是首輔,代表的就是朝臣的最終意見,是以,他是必須要等到輔臣全部達成了一致的意見之后,才能開口的。
李標想了想,出列道:“啟奏陛下,臣有事起奏!”
崇禎擺擺手:“李卿家切說罷!”
李標開口道:“陛下,自從先皇朝時候,各地災害四起,饑民四處逃荒。山陜地區百姓無糧,競食觀音土,有些地方出現人吃人的現象。面對這種國情,標心如火焚,臣提議:
對窮困痛苦的流民,應該實行撫綏政策,而不是鎮壓和屠殺;
對于地方無力繳納賦稅的百姓,應寬免多年積累的餉賦,反對全國各地的竭澤而漁,這樣只會使流民益多,流寇的團隊更加的壯大。
此外,太祖、成祖時期,為了解決邊關缺糧的弊端,是以實行了鹽引制度,只要是商賈運糧到了邊關,便可以得到一定的鹽引,這樣一來朝廷不用花費一絲一毫的錢財,邊關便不曾缺了糧草,臣以為當重開鹽引之事,要還鹽政權力于國家;
此外,臣聽聞軍戶之所以潛逃,是因為將領們侵占田產,使得軍戶不曾有了糊口田地,臣以為陛下當下旨意,嚴令將領不能侵占軍戶農田,如此軍戶不曾逃脫,將吏手中精兵益多,這樣我大明何愁不興呢?“
崇禎長嘆一聲,李標之語雖然也可,但是,這是可不是救急的法子啊!
錢象坤出列道:“陛下,臣以為當著漢中、商州、等地的守備,讓他們嚴防死守,不得使流民出了山陜!”
錢象坤眼神閃爍幾下:“陛下,山陜亦然屢屢遭受變亂,依然是不能在亂的局面,既然如此,當著四川、湖廣、河南、北直隸四省道諸多武官在邊境嚴防死守,將流民堵在山陜之中,然后陛下當嚴令楊總督或是招撫,或是絞殺,當在山陜平息叛亂!“
崇禎一楞。
李標卻是大怒。
錢象坤的意思他們明白了,那就是既然山陜這一塊的肉已經爛了,那么就在周邊蓋上一個蓋子,將這一塊爛肉給埋在了鍋里!
崇禎皺眉,雖然他很是不想這樣做,但是,此時崇禎卻是知道錢象坤此人的提議才是最為有效的。
李標當即道:“錢東閣此言差矣!百姓之于朝廷,宛若子女之于父母也,父母者,朝廷也,子女者,百姓焉,今有子女窮頓而四溢,父母焉有虎毒者也?
陛下,臣以為當速速調派錢糧,著楊公速速招撫,讓彼等開挖田地,修繕水利,若此,現今依然是春耕時節了,若是地方官府組織的好,只消朝廷供養山陜災民六個月的時間,秋收既到,如此,流民有了食物,自然是就平息了!“
迂腐!
錢象坤恨不得指著李標的鼻子大罵了!
這一眾東林黨,沒有一個是有著實干之才的,一個個平素和夸夸其談、引經據典倒是讓人啞口無言,但是若是牽扯到了朝政上面,彼唯有不切實際的掉書袋子了!
這群人,自家一個二個都是大富之家,此時卻是在這里何不食肉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