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丁然嘆息一聲，再次扭頭看了一眼身上纏著繃帶，卻是席地而坐，至始至終就沒有離開了自己士卒的王建文一眼。
作為一個玩心計的，丁然一眼就看穿了王建文的心思！
“走，去汝河列營！”
丁然嘆息一聲，帶著士卒離去。
“兄弟保重！”
丁然默念道。
“將軍，我們為什么不救王將軍？”
有人不解道。
“愚蠢，你想讓王將軍白死嗎？”
丁然呵斥道：“他這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來拖延達子的時間啊！”
只有在汝河河畔扎營，再次步步抵擋，或者是大將軍這時候立刻趕回來！
至于王建文……
丁然仰頭望著天空，此時已經是夕陽西下了……
也許自己也會有這一天吧！
鄖陽營建立的那一片公墓，也不知道有沒有將戰死的兄弟靈位放了進去，那里怕是他們的最終歸宿吧！
張書堂距離汝河還有一里多的路程，看著遠處山谷里裊裊升起的硝煙，張書堂一楞，轉既就是大吼道：“全軍跑步前進！”
說完，甚至他帶頭跑了起來。
而剛剛從平谷那邊的石橋上面繞道過來的范偉，也是臉色大變：“兒郎們，給我沖！”
那里有著硝煙升起！
甚至硝煙實際上是與炊煙有著根本性質的差別的。
做飯的熱氣升起的炊煙，是能夠升到半空中的，甚至遠遠看去，就像是云層一樣！
但是，火藥燃燒之后的硝煙，卻是只能上升幾十米那么高，甚至有時候，連山峰的高度都是超不過的！
因為石馬河那邊的山峰已經是不高的了，所以王建文與達子大戰的硝煙，卻是高出了小山包一些的！
此時，那石馬河附近出現了代表著火藥燃燒之后的硝煙，這說明了什么，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而幾乎就在石馬河邊上升起了硝煙的同時，秦佐明神色一變。
他卻說為何趕到了汝河河邊的時候，卻是只看到河邊堆積如山的尸體，與一具具掉落在冰面上的達子頭顱，在那夕陽的余暉下，達子那一頭的寸長頭發的中間，有著一長條老鼠尾巴一般粗細的鞭子的頭顱，是那樣的x顯眼！就像是一個個變大了數倍的驢糞蛋子一樣。
留下看管俘虜的王建文竟然去阻擊達子去了！
只可惜……
秦佐明嘆息一聲，自己剛才趕到的時候，因為急著完成了張書堂的任命，是以沒有派人尋找王建文所部！
此時，看著即將合攏的浮橋，秦佐明咬著牙道：“全軍加快速度，給我速速合攏了浮橋，然后在邊上給我建立陣線，守住了敲頭！
沒有人知道秦佐明的這個命令的下達，他的內心變化，只是秦佐明那黑著的臉，卻是讓身邊一貫是喜歡玩笑的士卒，竟然不敢言語了！
“龜兒子的，日他的仙人板板的！”
看著浮橋合攏了，一個小將罵了一句經典的西南官話國罵，然后卻是對著手下的兒郎吼道：“結陣，給老子結陣！”
秦佐明看著自己的士卒正在通過浮橋，然后在汝河南岸結陣防備，他卻是對著身邊的士卒道：“派遣快馬告訴張將軍處，達子已經與我軍交上了手，疑似是王建文所部！”
小吏騎馬離開，秦佐明抽出了腰間的長劍：“石砫營，前面的就是狗達子的大汗皇太極，就是殺了我石砫營上萬將士的劊子手，就是我石砫營兒郎的最大仇人，就是殺了我們老漢，殺了我們爺爺，殺了我們哥哥的兇手……”
身邊的將領紛紛肅穆起來。
石砫營雖然不算是在明廷兵部直接指揮的衛所里面的，但是，石砫營與衛所軍一樣，都是父子相承的，甚至石砫營的士卒都是石砫一代出身。
是以，十年前的那一場渾河大戰，渾河戰死的明軍主要是四千石砫營士卒，以及三千戚家軍士卒。
當年的那一場戰爭打得極為慘烈，而勢頭正猛的后金卻是遭受了第一場嚴重的挫折。
而根據后金自己的史書，八旗所部確實受到極其沉重的打擊，傷亡慘重。
尤其是紅甲喇軍、白旗軍、連努爾哈赤最精銳的黃旗軍，都曾在堅強的川軍面前敗下陣來。
八旗軍多名將領甚至在激戰中被明軍活捉。
為了穩定軍心士氣，禱念在此役眾多的陣亡者，努爾哈赤還在戰后專門舉行了祭奠亡靈的大會。
八旗戰亡將領見于史料的有：雅巴海、布哈、孫扎欽、巴顏、雅木布里、實爾泰、郎格、杜木布、大哈木布祿、旺格等共九人。
根據《滿文老檔》之太祖卷19里的記錄，努爾哈赤對渾河北岸八旗步兵敗于川東土司兵之事極為憤恨，進行追查，更是革去了參將拜音達里、游擊伊郎阿之職。
當然明軍也是很慘，石砫、戚家軍兩營，只有極少的士卒，在最后的時候，逃了出去，大小將領120余人，無一幸免！
石砫營的士卒，都是出自石砫、忠州兩縣，這些士卒，幾乎就是父子叔侄相承的，十年前的那一場大戰，可是讓本身人數只有萬余人的石砫營傷筋動骨，幾乎已經是家家戴孝了！
雖然當年渾河大戰很是慘烈，但是，實際上在幾乎全是親戚鄰里組成的石砫營，卻是生出了對后金地憤恨！
因此，當秦佐明說是皇太極親自到來的時候，這一千余石砫營的士卒頓時沸騰了！
實際上，就算是到了南明永歷時期，就在四川已經大半落入了清軍手中的時候，石砫營依舊是選擇了與清軍死剛的，直到石砫營老將幾乎全部戰死之后，在永歷十三年，順治十六年（1659年）才是在秦翼明、馬萬年的帶領下投降了滿清。
是以，當士卒們聽到了秦佐明提起了渾河之戰的時候，石砫營上下已經是生出了死戰的心思！
石砫營巔峰時候，是有著三四萬士卒的，此時，川蜀大地還沒有動亂，使得這時候的石砫營還是只有一萬余人的規模，因此，這時候的石砫營上下，可幾乎全部都是老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