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次在生死間徘徊，無數次從死神的鐮刀下逃脫，無數次的日夜里我都在擔驚受怕。害怕突然有人行刺于我。”
吳淵雙眸已然通紅到極致，蒼老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著。正竭盡斯底的咆哮道。足以證明他的心情激動到了何種地步。
“我活了一百多年，一百多年我都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白天被人追殺，我要躲避在黑暗里，晚上還要時不時的被噩夢驚醒……”
說到最后，話語戛然而止。吳淵蒼老的面龐已然流下兩行清淚。聲音都在哽咽，只是強忍住沒有哭出聲。
魔教之人心狠手辣，無惡不作。而身為魔教的教主，必定也是極端兇狠之輩。可估計誰也不會想到，身為教主的吳淵竟然會哭泣。實在讓人難以想象。
“呵呵，吳淵，其實為師以前很看好你。覺得你可以登上比那武功更高的舞臺。可惜……”
于長生淡漠到極致的雙眸不摻雜任何情緒的看著吳淵。話語略帶惋惜的說道。就算吳淵身為他的徒弟，他也不會因為徒兒哭了而憐憫。
吳淵聽著他的話語，整個人不聞不到。當聽到比武功更高的舞臺。被眼淚填滿的眼睛赫然一亮。心情不可謂不激動。
要知道，他是于長生的徒弟。比武功更高的境界一直都在向往。可當他達到宗勁巔峰，總感覺前方似乎有一道天塹橫旦在那，讓根本存進不得。
如今聽到他的話語，他心情怎么可能不激動。那是他做夢都在渴望的。可是于長生后面的話語無疑給他潑了一盆涼水。心情瞬間低入谷底。
“可惜你太讓我失望了，而且現在還敢在我面前落淚。難道為師那么多年只是教出來的只是一個窩囊廢，經歷了點不痛不癢的小事就要在我面前哭訴？”
瞬息時間，平靜的語氣驟然一轉。看向吳淵的眼神就仿佛是在看一個廢物一般。
“哈哈，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你永遠都是一副冰冷的樣子，除了殺人時會有些變化。整個人幾乎就是一個殺人兵器，沒有絲毫情感可言！”
手指快速的止住淚穴。看著于長生的眼神不再恭敬，甚至摻雜著仇恨的情緒嘶吼道。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也知道你為什么說我是個窩囊廢，可我不想，也不能成為你這樣的殺人兵器，因為我能感覺得到，我還有情感！”
就算將眼淚止住，吳淵的情緒卻沒有任何辦法止住。也可以說，他這是為了證明。證明自己還有人類的情感。
于長生為什么收劉楓做徒弟。他心里怎么可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因為于長生對他已經不抱希望了。想要找個人來替代他。而劉楓無疑就是于長生選中的那個人。
于長生故意傳授劉楓和他一樣的武功秘籍和黑笛，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冷血笛魔也是他年輕的時候，剛剛初入江湖時被人取的稱號。后來因為某些原因，他再也沒有用過那支黑笛。
那么多年過去，幾乎已經沒人會知道。可當他看到劉楓時，他就將年輕時的稱號給傳了出去。這也相當于變相的承認了劉楓。
噠噠噠！
手指輕輕敲擊著石桌，發出伴有節奏性的敲打聲。
“哼！有情感的人終究脫離不了萬丈凡塵。若是你一直指望我，等你突破宗勁的桎梏你還是得依賴師父，我想你應該懂這些！”
聽聞吳淵的話語，敲擊石桌的聲音戛然而止于長生冷哼一聲。不屑一顧的說道。
在他眼里，人若是有情感。就會迷失在茫茫凡塵，為了金錢，權利，女人。為了眼里一切世俗間的事物而迷失自我，那樣如何能脫離萬丈紅塵。
“我是懂，可我只知道。人若是沒有了情感只會淪為一件殺人兵器。那個樣子，我不能接受！”
驀然睜開雙眼，無所畏懼的盯視著于長生那雙沒有任何情感的瞳孔，強忍著內心的恐懼一字一句的說道。
“呵呵，有能耐了。可以直視我的眼睛了。不愿斬斷你那可笑的情感，你就甘愿入魔了？”
吳淵能直視他的雙眼，這點倒是讓他感到有些意外，可也只是一點。驚訝的情緒轉瞬之間就歸于平靜。輕笑一聲。雙眸微瞇，話語略顯莫測道。
轟！
驀然，在他的話語落下的瞬間。一聲悶響赫然從吳淵的身體里發出。身體發出的聲響如同聲波一般卷起了周圍落下的片片楓葉。
只見吳淵的黑袍微微鼓蕩，其面色潮紅到了極致。額頭青筋赫然暴起，表情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痛苦一般緊緊咬著牙不吭聲。
“呵！突破的倒是比我預想的要快一點。”
輕抿一口清茶，輕笑一聲。語氣沒有半點意外的說道。仿佛吳淵的異樣好似早已在他預料之中。
轟！
戛然，又一道悶響傳來。吳淵身上暴起的條條青筋已然變得發黑，棕褐色的瞳孔已然完全轉變為黑色瞳孔。
周身的氣勢節節攀升，宗勁境界的氣勁瘋狂的在空氣中肆虐，蒼天楓樹落下的片片楓葉瞬間被氣勁絞成碎片。
“喝！”
一聲沉悶的大喝響徹楓林，一股不屬于宗勁境界的力量赫然從吳淵的身體里發出。風刃所過之處顆顆楓樹被攔腰斬成兩節。
再看吳淵的模樣，蒼老的面容已然不見半點，劍眉星目，面容硬朗，猶如刀削般鄰角分明。
此刻站在于長生面前的分明是一位中年男子，哪還有之前那副垂暮老者的模樣。
“極境了？不錯不錯。”
看到中年模樣的吳淵，于長生贊嘆一聲道。只是這聲贊嘆不知是由衷之言還是帶著嘲諷的意思。
“哈哈，你知道的果然很多，沒錯！我確實入了魔，可總比你這沒有情感的怪物強。”
閉著眼睛細心感受著這幅年輕的身軀，吳淵心情大好，仰天長嘯道。眼角卻情不自禁的緩緩流出了一道淚痕。
喜極而泣，他等這天已經不知道等了多久了。只知道從他拜于長生為師就幻想著這么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