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都……毀滅了！？”
永琳的話如同當頭棒喝，讓林克驚得表情大變，連忙追問：“這怎么可能！？如果月之都毀滅的話，那身為月之民的你為什么還……”
話至最后，林克趕緊閉嘴。
有些話在心里想想就可以了，真說出來反而不好。
深深地看了林克一眼，永琳沒有追問林克想要說什么，而是解釋道：“因為我和公主已是蓬萊人，而非月之民。”
“是蓬萊人，不是月之民？”心思一動，林克試探問道，“難道，月之都的毀滅與神明大滅絕有關？”
“沒錯，神明大滅絕殺死了絕大多數的神明，這其中也包括月夜見尊，她……只來得及將部分月之都居民送走，然后就和月之都一起毀滅了。”永琳眼簾微微下垂，似乎想起不好的回憶，表情有些哀傷。
盡管永琳與月夜見尊意見不合，最后鬧得兩人撒破臉，不再來往，可是兩人的感情還在，當月見夜尊死亡的時候，永琳還是忍不住落淚。
聽到這個消息，林克煩躁地揉起腦袋。
剛剛他才意識到，自己又一次犯錯了，自己又把前世的記憶、知識當成這個世界的背景，又用自己所知的那一套去認識這個世界的人。
雖然兩人都叫八意永琳，可站在林克眼前的這一位八意永琳根本不是記憶中的那位幻想鄉賢者。
記憶中月之都還在，幻想鄉中的諸位也不會沒事到外界來，雖然記憶中外界的信息不多，可那個世界并沒有三極分立，沒有滑頭鬼與羽衣狐的恩怨情仇。
意識到這一點，林克將自己腦海中浮現出來的情報統統放到一旁。
穿越者的知識真就是他們最大的優勢嗎？當眼前出現記憶中存在的人物時，穿越者是該重新收集這個世界上的情報去拼湊這個人物，還是應該根據記憶中的信息認知呢？
兩邊情況差不多時還好，若是兩邊的情況相差甚遠，那么以記憶中的情報為基礎活動，只會讓穿越者越走越錯。
初次見到陸生的時候，林克就犯過這樣的錯誤。
不過由于兩人相識是在大學中，而原著的劇情都沒到高中就結束，林克對記憶中情報的依賴度降到最低，這才沒有在和陸生接觸的過程中出什么問題。
這個世界的陸生沒有一個叫家長加奈的青梅竹馬，也沒有經歷過四國妖怪的入侵，更沒能遠野之行和千年魔京之戰，可以說林克知道的原著劇情到目前為止一個都沒有出現。
陸生就這樣輕輕松松、簡簡單單成長，接受自己的妖怪身份，接替爺爺的遺志，成為三代目。
沒有人與妖的身份糾結，林克認識的陸生從一出生開始就認同自己站在兩者之間的身份，發誓要為奴良組的眾妖撐起一片天。
還好，現在改正還不算晚。
“月見夜尊是一位神明，月之都的居民都是神明身份，是這樣嗎？”林克猜測道，“我還以為月之民的身份是……”
永琳輕嘆一聲，點點頭。
“那場神明大滅絕其實是一場針對神明的大屠殺，那一天里，世界上所有有著神明身份的家伙都被攻擊了。不僅僅是神明，連神明創造出來的異位面，也都被摧毀了。”
抬頭，永琳看向天空：“櫻島的高天原，月球上的月之都，輪回之地的地府。”
指向西方，永琳繼續：“神州的天庭，陰曹地府，各種各樣的洞天福地。”
永琳又指向東方：“印加神的神界，天堂，地獄，奧林匹斯山，阿斯加德……”
“所有的一切，都在數個小時內被摧毀。殘存下來的神明失去了力量，要么抱著過去的殘軀，慢慢死去。要么只能改變自己的形態，從神明變成他們曾經鄙視與不齒的妖怪。”永琳搖搖頭，“然而就算是妖怪，也在兩年百后的現在被絞殺。”
“……八意醫生，你似乎很了解神明大滅絕？我問過陸生，他說他也不清楚神明大滅絕的具體原因。”
永琳頓了頓，神情復雜地看了林克一眼：“我知道是誰發起的神明大滅絕。”
“誰？”
“你。”
林克驚了，開玩笑呢，兩百年前自己還沒有穿越過來，怎么搞的神明大滅絕？而且神明大滅絕也沒什么好處啊！
無聲地笑了，永琳說：“你，你女朋友，你們所有人……或者說，人類的意識集合體。”
“阿賴耶識！？”
無奈地點點頭，永琳確認了林克的說法。
林克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人類有這樣的力量？能夠在一夜之間滅絕神明，還……還能絞殺妖怪……八意醫生，你剛剛確實說了妖怪也在被絞殺吧？”
“是，你沒有聽錯，妖怪也在被人類的意識集合體絞殺。”永琳沉重地點點頭。
“為什么？”
永琳眼眉一挑，問：“什么為什么？你想知道哪方面的為什么？”
林克鄭重說道：“為什么人類集合意識能夠做到這種事情？能夠抹殺神明，能夠絞殺妖怪？”
“你認為這個世界上是先有神明妖怪還是先有的人類？”永琳不答，反而問出一個奇怪的問題。
“……”林克眼皮一跳，結合之前永琳的說辭，他已經猜到這個問題的答案了。
笑著看了看林克，永琳繼續道：“神明也好，妖怪也好，都源自人類游離意志的活動。我們這些存在，本身便是從人類的幻想中走到現實的，神明誕生自人類的正面情感，妖怪誕生自人類的負面情感。
“既然神明和妖怪其實都是由人類創造出來的，那么當人類的意識統合起來，想要否定神明和妖怪的話，我們……其實沒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我們無法逆轉來自人類統合意識的否定，我們只能用各種各樣的方法來延緩這個過程。
“正面的情感為神明們帶來名為信仰的力量，負面的情感為妖怪帶來名為畏的力量，這兩種力量是神明和妖怪存在的基石，而人類的統合意識只有掐斷這兩種情感產生的力量，就足以將我們這些非人存在消滅。
“正面情感產生的信仰容易掐斷，所以神明們在一夜之間中招，全滅。
“而負面情感產生的畏就不是那么容易掐斷，我們這些妖怪才能生存至今，但我們的日子也快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