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的幾個月里，薄琛連著幾個晚上都做了同樣的一個夢，一個奇怪的夢，關于春緋和葛小倫的，一個血腥的場面，每次醒來，印在腦中的都是春緋那張沾滿血的稚嫩的臉。在此以前，薄琛從來沒有夢到過春緋，而這兩個人根本不會有碰面的可能，夢就是夢，與現實不一樣。她也曾碰到過能修改或者制造夢境的魔術師，往往比這個更讓她難受。但不可避免的，這樣頻繁的夢境著實煩惱了薄琛一陣子。
在此期間，杜卡奧也給雄兵連的戰士們開了一個會，明顯也是察覺到了這段時間眾人低迷不振的情況，而這似乎并沒有警示到他們。就在前幾天，程耀文還和蕾娜大吵了一次。
巨峽號甲板上
“喲，薄琛，已經可以走路了么，看來恢復不錯啊。”
看著一手扶著欄桿，微微馱著背，朝著大海發愣的薄琛，蕾娜一邊朝著她走來，一邊向她打招呼道。
“找我有什么事嗎？”
蕾娜走到薄琛身邊，背靠著欄桿，一手架在欄桿上，轉頭看向薄琛。
“是有點事，我想知道虛空和終極恐懼是什么。”薄琛依然盯著海面，波光粼粼，讓人無法直視。
“怎么突然想起這個東西了。”蕾娜聽到薄琛所言，一改剛剛嬉皮笑臉的模樣。
“嗯，之前那個天使不是提過一嘴么，有點感興趣。”
“呃，我也不是很清楚，根據他們的說法，”蕾娜著重說了“他們”，“簡單的來說，虛空就是我們看不見摸不著的，但是存在于我們的世界維度以上的一個，呃，別的宇宙什么的，天使們把這個叫做次生物面，死神卡爾和莫甘娜認為在這個平面里存在虛空文明，然后由此就延伸出了終極恐懼，至于這個終極恐懼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終極恐懼，”薄琛喃喃自語到，“大概就是因為未知所以才恐懼吧，不論是人還是神，都會不由自主地討厭超出自己控制的東西。我好像可以理解為什么天使們這么討厭這個理論了。”
我也好像有點明白自己對于這個世界是怎樣的存在了。薄琛用大拇指無意識地有節律地敲擊著扶手，一副沉浸在思考中的模樣，“虛空引擎……”
蕾娜并沒有聽清薄琛說了些什么，因為巨峽號上突然傳來一聲響亮而悠長的警報，正巧蓋過了薄琛的自言自語，而引起這聲警報的是突然出現在巨峽號上空的不明巨大能量。
云層翻滾，原本平靜的海面瞬間卷起海浪，整個天空突然灰暗下來，一陣陣大風朝著甲板上的眾人刮來，薄琛不由地抬手擋了擋，便從指縫間看到一架巨大的t字型物體緩緩下降至巨峽號的前上方，散在旁邊的是七個長著白色翅膀的天使，而坐在中央王座上的天使，想來就是天使之王，凱莎了。那么在她左手邊的就是，天使彥……
杜卡奧帶著雄兵連眾人直面天空中的天使，除了薄琛，每個人都穿著自己的黑甲。高高在上的天使們么，薄琛想到之前對彥說的話，還真是符合她們的行事作風。薄琛不悅地瞇起眼，這種被人看不起的感覺真是令人生厭。
這怎么可能是我心底的渴望。薄琛不屑地想。
“哦？這不是戰爭狂人杜卡奧么？見到你之后，好像全部的事情都明白了，”凱莎雙手抱胸，微微抬頭，滿臉戲謔。
“你是神圣凱莎？你們到地球來做什么？”杜卡奧并不理會凱莎的挖苦，警惕地問道。
“給我一分鐘來讀讀地球，”凱莎舉起手向杜卡奧示意暫停，并使用了洞察之眼，“嗯，挺漂亮的世界。不過么，到處都是戰爭…戰爭，還有死亡，不過，要說死亡氣息最重的，倒是你們這個站在甲板上的小丫頭。”
“彥，拿下。”凱莎命令道。
“是。”
話音剛落，彥已經急速飛至薄琛的面前，毫不猶豫地便是一記劈砍，薄琛瞳孔一縮，將右手橫在胸前，掌心向前，朝著空氣猛地一抓，彥的劍便被一道無形的空氣墻攔截在了離薄琛不遠的空中，兩股力量相撞引起的波流快速向兩邊散去，震的一邊的葛小倫就是一個趔趄。
“你做什么！”杜卡奧憤怒地向凱莎吼道。
凱莎沒有回答杜卡奧，“你叫，薄琛來著？你同死神卡爾是什么關系？”
薄琛瞇起眼剛想回答，彥卻沒有給她機會，閃電驟降，薄琛不得已只能躲開，而對方的劍刃已然到達她的門面，來不及思考，本能的身體反應，伸手將劍刃握在了手里，血花四濺，染紅了還未拆下的紗布。
“彥，回來吧。”
凱莎對著薄琛就張開了洞察之眼，那種被窺伺的窒息感來襲，仿佛被無形的手掐住了喉嚨，因著身上的傷尚未恢復，薄琛根本擋不住對方的攻擊。
“嗯，有趣……”凱莎似乎還想說什么。
“你們不就是為戰爭而來嗎？”杜卡奧掩不住胸中的怒火。
“為戰爭而來？高估自己了吧？我們犯不著用戰爭來跟你們扯淡。”凱莎輕蔑地揮手。
“我去，這種高高在上的老女人樣子我真不爽！還偷襲琛姐！”葛小倫憤憤不平道，“首長，我能代表自己說幾句嗎？”
得到杜卡奧的首肯后，葛小倫指著凱莎大聲喊道：
“喂！坐沙發那個，年紀大的！你干嘛呀你！”
“喲？這就是銀河之力？就這么個小不點兒啊？”凱莎調侃道。
“報告女王，捕捉到了莫甘娜的具體位置，但是不確定是否升級到第四代神體，如果過現在執行滿威力天刃審判，有可能將莫甘娜再度擊潰，但是會傷及地球居民。”回到凱莎身邊的彥如此匯報。
“選擇權可以交給人類自己嘛。”
彥點點頭，便揮翅飛向太空準備執行審判。
杜卡奧看到彥離開，似乎察覺到了什么，連忙上前喊道：
“停停停！”
“你們阻止不了天使對惡魔的審判，也不該阻止，葛小倫，你是銀河之力的繼承者，未來的神，你因該學習如何像神一樣來作出選擇了。”
葛小倫似乎有些猶豫，犧牲一部分人換來大部分人的平安，看似是一個一勞永逸的絕佳機會，但那些無辜失去生命的人呢，他們又怎么繼續平凡的生活，死了，就什么都沒了，他沒有權利幫這些人選擇生或死。
“小倫！不要答應她！”杜卡奧有些著急。
“您是首長，我聽您的命令。”葛小倫已經做出了決定。
“憐風，啟動三段弒神作戰！”杜卡奧在葛小倫做完決定后聯系了位于指揮室里的憐風，“先把蕾娜、劉闖和小倫送上去。”
經過憐風的一頓操作，甲板上的蕾娜和劉闖感覺到一股力量作用于自己身上，隨后便慢慢浮了起來，并停留在了空中，葛小倫見狀，便展開自己的翅膀飛到了兩人中間，一起與凱莎對峙。
“莫甘娜是已知宇宙最大的邪惡，一百萬人類的生命我們表示很遺憾，感謝他們為消滅最終邪惡付出的犧牲。小倫，趕緊做決定吧。”凱莎并不在意，不緊不慢地對葛小倫說。
什么正義，偽善！薄琛捏緊了受傷的拳頭，疼痛而不自知。
正在氣氛劍拔弩張之時，旁邊的空中出現了巨大的莫甘娜投影。隨后凱莎與莫甘娜便展開了，尋常姐妹并不會談論，卻勝似姐妹撕逼的吵架。
凱莎并不在意莫甘娜的辱罵，轉頭對眾人說，“那么就交給你們地球人自己選擇。”
顯然的，選擇早已決定。
“女王，他們的政府和人民內心充滿正義，只是他們感知不到天使的存在。”彥收起天刃審判在太空中傳訊給凱莎。
“我們的正義是站在宇宙的高度，他們的正義是站在核前文明的普通生命的高度，這個世界是對的，他們值得天使庇護。”凱莎點點頭，回答道。
“準備面臨滅頂之災吧。”
“還有你，葛小倫，用著天使的東西來反對我們，禁了你的。”
葛小倫瞬間從空中摔倒了甲板上。
但是天使們似乎還沒有要離開的跡象。
“薄琛，”凱莎醞釀了一下，“你體內有很有趣的東西，那個怪物，我曾經見到過，在……某個地方。”
薄琛震驚的上前一步，“在哪里？！”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并不像求人，整理好情緒，將左手放在胸前，微微彎腰，眼睛卻沒有離開空中的凱莎，繼續開口道：
“凱莎女王，懇請您，告訴我，您在哪里見過它。”
“告訴你了，你要做什么？”
薄琛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急切地走上前，凱莎卻不等她回答：
“好讓你去送死么？”凱莎歪著頭，用手支住臉頰，“你是彥的未來，我可不能害自己學生的未來去送死。”
說完，凱莎也不給薄琛反應的機會，便帶著天使們隱去了身影。獨留薄琛失神地站在甲板上。
把自己的愛徒交給這樣的未來，才是在害她吧。薄琛苦笑著想。
云層之上，綠茵茵的草地上，幾個天使圍繞著坐在中間的凱莎，正在談論著什么。
“你們覺得那個銀河之力和叫薄琛的小姑娘怎么樣？”凱莎對著眾天使問道。
“那銀河之力簡直就是個傻缺，”天使冷臉上的不屑盡顯無遺，“那個薄琛倒是有點意思，不過，看著就是個短命的人。”
“你怎么能這么說彥姐的未來呢？”一邊的天使有些生氣地反駁。
“就她？那彥的未來還真是一片黑暗啊！”冷戲謔地對彥說。
“呵呵，我還想把你配給銀河之力呢，你可以多觀察觀察他。”凱莎笑著對冷說。
“什么！我才不要呢！”冷瞪大了眼睛。
“對待新的神要有耐心，我已經在位三萬年了，”凱莎眺望著遠方的云霧，轉頭對彥說，“彥，你要庇護好費雷澤的艾妮·熙德，等她成為天使后，輔佐她直到她成為新的王。然后，大家就可以安心地離開軍團，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冷聽到凱莎的話，著急的向前走了一步，“可我，還想一直跟在您身邊。”
“那樣總有一天會被戰死的。”
“最好不過，”冷抬著頭，似是在想象自己英勇戰死的時刻，“我希望啊，是無數個邪惡的男性惡魔，向餓虎撲食一樣撲向我，我站在他們的尸體堆上奮力一搏！口中喊著：‘正義必勝’，美麗的身軀屹立不倒！哎呀……”
站在對面的彥笑著打擊她：“想多了，大多數死的時候都不大好看。”
“哼！跟你一起出任務，我就沒好看過。”冷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不過……”凱莎打斷了兩人的斗嘴，“地球人的決策，意味著，我們又要搭上很多年輕戰士們尊貴的生命了。”
“為正義！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