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半月谷格外美麗。
谷中洋洋灑灑的小雪下個沒完,天氣是越來越冷。哈出口氣都能結成白霧一片,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雪積得厚了,從枝頭摔落到地上散成一堆。
在那閣樓的正前方。
凌云正在那里堆著一個大大的雪人兒。
昨日公子抬頭看了看天空,說了一句要下雪了。他頓時開心壞了,夜里根本沒有睡覺,一直趴在窗邊,期待著雪花的到來。
而最后他竟是不知不覺的睡著了,等睜開的眼睛的時候,窗外一片銀色,而且現在還在飄散著雪花。
就在這時。
阮昕昕的房門突然打開,卻不見任何人出來,“喂,左然,昨日是你對我說有點冷,我才把衣服借給你穿的,怎的?現在卻不出來了。”
說著,伸手拽住左然的胳膊向門外拉去。
屋內的左然趕緊躲閃,抬起寬大的長袖對著阮昕昕說道:“主要是這衣服太丑了。”
“算了,冷點就冷點吧,我還是不穿了。”
說著,就要回到木床上換下衣服。
阮昕昕頓時氣笑道:“不敢出去就說我的衣服丑,你也太不實誠了吧。”
左然抬眼望天,“不,就是這衣服丑。”
阮昕昕輕笑一聲,不再理會這個覺得渾身別扭的左然,抱起旁邊的長琴走下了閣樓。
就在阮昕昕走后,左然突然抬頭往門外看了一眼,眨了眨眼睛,款款走到鏡子前。
鏡子中的是一個佳人。
原先她那有些男兒氣概的妝容被洗掉了,柳眉薄唇,眉間透著一股媚意,氣質卻是輕薄寡淡,手里正抓著寬大的袖袍。
就在這時,閣樓下傳來了琴音。
側耳傾聽,只是聽了片刻,便有些恍惚。
那琴音卻是恍如山澗泉鳴,空山鳥語,空靈輕盈,讓人身至其中難以自拔。
仿佛每一聲都能撥動人心一般,讓人的心思忍不住的跟著琴音而去,忍不住的去聽。
當下心中震顫,沒想到那個阮昕昕竟有如此的琴技。
看著鏡中的自己,目光有些躲閃。
低頭想了想,隨后款款走下閣樓。
正在堆雪人的凌云,突然看到了身穿女裝的左然,手中的那一捧雪頓時散落在地。
左然白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走到阮昕昕旁邊,坐在旁邊。
片刻后,琴音停下。
阮昕昕看著沒有換衣服的左然,沒有去打趣,只是輕聲說道:“會彈琴么?”
左然搖了搖頭。
“那我教你吧。”
左然點點頭。
阮昕昕微微一笑,蔥蔥玉指在琴弦上優美的撥動著。頓時,那道空靈輕盈的琴音再次傳來。
片刻后。
“可看明白了?”
左然聲音豪爽的說道:“明白了明白了,我以前還以為琴有多難學呢,沒想到這般簡單,我來試試。”
阮昕昕好笑的點點頭,離開了原處。
左然雙手放在琴弦上,神情如彈琴大家一般自若。
可是,那只是她的幻想罷了。
這次的琴音可不動聽。
若是說,剛才的琴音是空山鳥語般的靈動空濛。
那么,現在的琴音,就是摧枯拉朽,天魔亂舞一般的恐怖。
在堆雪人的凌云頓時感覺腦袋轟鳴,趕緊捂著耳朵逃向閣樓。
這時。
劉莊胳膊正枕在窗口邊,看著一臉沉醉不自知的左然笑道:“然姐,莫要再彈了,再彈下去,這琴弦恐怕是要斷了。”
左然頓時臉色發黑的抬頭看去,“小莊!你說什么!”
劉莊干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左然氣哄哄的走到閣樓前,看著趴在二樓的劉莊說道:“小莊,你給我下來!”
而那被左然的琴聲震懵的阮昕昕使勁晃了晃腦袋,有些心疼的抱起自己的琴,早知道就不教左然彈琴了,再讓她彈下去,那自己這琴恐怕就真的壞了。
左然站在劉莊面前,有些不忿的說道:“小莊,我可是初學者,能彈成這樣就很不錯了,你竟然還打趣我。”
這時。
凌云的腦袋突然從劉莊的身后冒出,怯怯的說道:“然姐姐,公子沒打趣,你彈的真的很難聽。”
左然頓時炸毛了,在這個小院中與凌云追逐著。
看著在雪地中奔跑的兩人,心中突然有了一個想法,蹲下身體,捧起雪花,握緊成雪球,輕輕的扔了過去。
“砰!”
雪球頓時砸在左然那光潔的額頭。
看到左然那雙手在額頭上胡亂抹去的樣子,劉莊捂著肚子眉開眼笑。
笑著對凌云招了招手。
剎時,在這個安靜的小院中飄蕩著歡聲笑語。
入夜。
阮昕昕專門拿來了一個火盆擺在房間內,放在一旁已然睡了過去的左然。
凌云則是在旁邊拖著臉頰不知道想些什么。
突然。
阮昕昕看向劉莊輕聲說道:“劉公子,你為何要騙左然呢?”
劉莊抬頭看向阮昕昕不解的問道:“阮姑娘何來此問?”
阮昕昕笑著指著劉莊左手上的儲物戒指。
劉莊輕笑了一下,說道:“這只是我以前的東西。”
話還沒說話,就看到阮昕昕笑吟吟的看著自己,心中一頓,收起了玩笑之心,袖袍輕輕一揮,左然突然抿了下嘴唇,睡的更加香甜。
“你不過是玄道境修士,就憑借著這一枚儲物靈戒就知道,怕是說不過去吧。”
阮昕昕沒有反駁,輕輕頷首,開口說道:“我的體質不同,對靈力非常的敏感,就算是池掌門他們那種大修士隱藏修為我也可以隱約察覺的到。”
頓了頓。
“在去鎮原的路上,我便發現了劉公子的不同之處,但那也只是有所懷疑罷了,畢竟在左然他們的眼中,你就是一個凡人,故而我也是先入為主,認為公子就是凡人。”
“但是,今日,公子可能放開了心扉,我便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公子體內的靈力。而且公子也絕對不是一個低階修士,起碼是一名亦真境修士。”
劉莊看了一眼阮昕昕。
在法禁之地,楚千三就對他說過,這個世界有很多不同體質的人,但是這百年來從未見過,所以有些忘記了。
直到今日才真正見到擁有和平常修士不同體質的人。
“沒想到竟是被軟姑娘識破了,好吧,在下確實不是凡人,也不是低階修士。”
“還請姑娘不要告訴左然。”
阮昕昕點了點頭。
她只是想確認一下。
也并不是拿這件事來要挾劉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