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左然睡的很安穩,可以說是她這小半年來睡的最安穩的一次。
在她醒來的時候,發現她的姐姐左柳早已悄悄起來了,而且現在正在梳妝臺上輕握木梳對著鏡子里的可人兒一下一下梳著烏黑長發。
左然頓時起了玩鬧之心,小心翼翼的掀起毯子,弓著腰,躡手躡腳的走到左柳的身后,而后猛的站起身來,遮住了姐姐的眼睛,粗著嗓子說道:“咦?沒想到這里還有如此漂亮的小娘子,嘿嘿,該是綁了去,去當我的壓寨夫人。”
“既然小娘子不說話,那在下就當是小娘子默認了。”說著,微傾著身子,靠在左柳的后背上,“如此良辰,不如先讓我一親芳澤吧。”
“大王,柳...柳兒愿意。”
左柳如此說道。
聽到姐姐這弱弱的聲音,左然一時不知道該怎樣接話了,愣了半晌,松開了蒙著左柳的手,嗔道:“姐姐,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左柳看著鏡子中的左然,輕輕一笑,站起身來,把左然拉到梳妝臺前,木梳微微浸濕,打理著她的長發。
“不知不覺,我家小妹竟是這般大了,而且現在還是名震周邊王朝的女將軍。不過邊塞苦寒,倒是有些委屈你了。我身為長姐,卻不能為你博一個舒心的日子。”
“對不起。”
左然輕輕搖了搖頭。
左家是天辰王朝數一數二的軍武世家,爺爺戎馬一生,已不能提槍上陣,爹爹雖說現在還能統領軍務,但是已經看出爹爹有些力不從心了。家里的孩子只有他們三人,大姐未及成年便被接到了仙家門派,以后自然不可能常年待在左家,而且姐姐還是一名修士,一定會活的很長久。而大哥的修為很高,雖說未來肯定是一名名震似海的將軍,但是大哥卻不喜朝堂傷的爾虞我詐,所以,她覺得她有必要站在大哥的身后,不僅是為了大哥,更是為了這個將軍府。只有獲得更高的功績,才能在朝堂上說的上話。
在十三年前,左然的父親左同辭就多次感嘆,‘若是左然是男子就好了。’當然,這話,他只會在心里悄悄說。若是不小心被別人聽到,恐怕他以后的幾個月是真的要在客廳睡了。
一家之‘主’是真的難,唉,是真的難。
左然拉著左柳出門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和姐姐一起來的那個老頭,而且她還發現那個老頭的袖子斷了一截,笑道:“老先生,現在天色見涼,而且你是我們左家的客人,今日我便叫人給你做一件長袍吧。”
而那名老者卻是搖了搖頭,笑道:“小丫頭,老夫自小就不知道夏熱寒冬為何物,不用了。而且,你不覺得老夫這般穿著顯得更加的風流倜儻么。”
左然募得睜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看著此時右手背在身后,抬頭仰望天空的老者。她今天算是見識到了,一個古稀之年的男子竟然還可以說出這么不要臉的話,可怕,實在是太可怕了。
趕緊拉著左柳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然而就在左然她們離開了這個地方的時候,那名老者眼神中的笑意漸漸收斂,抬起還剩一半長的衣袖,咧了咧嘴角,卻并無半點笑意。還真是個厲害的小子,當時竟是真的讓他接下那幾招。雖說他當時沒有用全力,但也說不上放水,畢竟他是靈神境的修士,來對付一個法域境的小子,用六七分的實力就可以了,卻沒想到那個小子不僅接下了還斬斷了他的衣袖。
若不是左柳讓他停手,他肯定要好好試試那小子幾斤幾兩。不過,現在看來是不大可能了,著實可惜,難得讓他碰到一個讓人眼前一亮的后輩。抬手抹去滿是油花的嘴唇,看著左然她們離去的方向,那小子當時對左柳到底說了什么呢?竟是讓左柳暴怒卻沒有立刻動手,反而讓那小子離開。
此時,老者有些興奮的搓著雙手,一個芥子般光芒從他的眼中閃過,片刻后又直接坐在地上,抓了抓頭發,“天道真是無情,竟是讓老夫不敢演算天機,真是可怕的人兒。”
而老者口中所說的這人,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吧。
“小莊,在十方派過的可還好?他們沒有欺負你吧。”
在涼亭中的劉莊放下了手中的毛筆,合上書本,動作自然而然把書本放進懷里,隨后站起身,向著左然走去,“還好,十方派的掌門是一個不錯的人兒,在哪里過的還算舒心。而且月錢照發,這幾個月下來,倒是讓我攢了不少。”
看向左柳。
“見過左柳姑娘。”
現在左柳還是劉莊初見時的那個左柳,溫婉的施了個萬福。
左然看著他倆這個樣子,有些嫌棄的擺擺手,“小莊,這可是我的姐姐欸,不用這么見外的。”
隨后偷偷靠近劉莊,在他的耳邊小聲說道:“你知道小白為什么到現在還沒有成家么?”
說著,對著左柳偷偷努努嘴。
對于劉莊,左然竟毫不猶疑的就把蔡朔給出賣了。那時,當她挑明蔡朔對她姐姐愛慕的時候,蔡朔差點就哭著喊著不要告訴其他人,這多年以來,左然很是遵守約定,對小跟班李子石都沒有提過此事。
說來也很有意思,她還會以此事來威脅蔡朔,更是說過他要是不聽她的話,就再也不要他來她家玩了,而且以后就甭想見到她的姐姐了。
蔡朔自然是很嚴肅的點頭表示自己以后以左然小姐為馬是瞻。
在孩童時期,左然就和蔡朔,李子石他們打成一片。左然的家里有幾棵樹,蔡朔和李子石都一清二楚。而,對于左然的姐姐左柳,他們自然是見過的。那時候,蔡朔變著法的來找左然玩,其目的就是想能在將軍府巧遇左柳。初見時,蔡朔對左柳還沒有什么想法,畢竟那時年齡太小,只是覺得那是一個溫柔嫻靜的大姐姐。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總是不由的偷偷看去。
自那時起,他就好像不敢與左柳對上目光了。然而,當他知道左柳被一個女人接走的時候,心里還難過了好久,可當時又不知道找誰來傾訴。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會拿出一支上好的毛筆,對著天上的月光,偷偷畫著那個女子的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