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密卷終結”四個大字跳出屏幕時，我和師姐都像第一通關時那樣非常驚喜。畢竟，這是第一次兩個人瓜分了副本里的經驗和材料。接著便是一段對我們來說耳熟能詳的劇情：
方問渠和徐清如刨出在東海旁邊撿到的青銅器，找到一個道士詢問上面刻著的欶令
那道士端詳片刻，道：“這欶令乃是用以標明物主人身份的，就好比誰的東西就寫上誰的姓名。”
“那這青銅器的主人姓氏名誰，還請道長明示。”方問渠迫不及待道。
“這人我雖沒聽過，但來歷不簡單吶，乃是三清道尊，闡教之主元始天尊門下，而且看這寫法，多半還是個女子。”
“元始天尊？”
那道士道：“呵，你們入世之人于這些掌故不太熟悉也算正常，但這元始天尊有個弟子你們肯定聽過——那便是興周八百年基業的太公望。”
方問渠道：“那按照道長的說法，這青銅器的主人竟是姜太公的師妹？”
“是師姐也說不定，”徐清如補充道“那這欶令到底寫的是什么？”
“昆侖山玉虛宮元始天尊座下弟子——令狐笙。”
……
我借著過劇情的時間向師姐問道：“看你玩游戲的水平這么高，肯定有大號吧。我是沒辦法，大號被盜了，但你怎么不玩大號重新練了個小號？”
“我號賣了。”她的語氣很平淡，我聽不出其中蘊含的感情。以前的賬號并沒有實名認證的功能，而網絡安全水平提升后書名的運營水平卻一直在下降，其中最坑爹的一點就是老賬戶無法再綁定實名信息。這不止會發生類似我這樣被盜號無法找回的慘案，也讓師姐這樣“賣號”成為了可能。為了應對后來賽事實名制的要求以及選手自身老賬號無法實名制的尷尬，大部分書名戰隊都以選手的個人信息進行新號的注冊，重新升級修煉以供上場使用，而選手原來自己玩游戲的賬號多被用來進行對戰訓練。
“能透露一下原因嗎？”我小心翼翼地問道。端游的游戲角色對于每一個對賬號投注心血的玩家來說都是寶貝，就像我，就算現在有了全服獨一份的內功，但至今也沒從被盜號的失落中走出來。而師姐如此輕描淡寫地說賣給別人了，這多少讓人有些難以理解。
“你知道我為什么愿意和你一起玩么？”師姐問了個完全不相關的問題。
“我技術好？”我狐疑道。
“那只是一方面，最關鍵的地方在于，你沒把我當女生。”
我感到很冤枉：“我把你當女生了啊。”
“不，你沒懂我的意思，無論我愿不愿意承認，在游戲的世界里，尤其是書名這樣硬核的游戲。女性玩家的游戲水平整體上是不如男性玩家的，這是客觀事實。雖然書名的聯賽并沒有區分男子和女子，但真正上場打比賽的男性比例要遠高于女性。而且很多游戲是把女子聯賽獨立開的，其實潛臺詞就是——在游戲方面，女生是沒辦法在同一個平臺上與男生競爭的。”
“這和我對你的態度有什么關系？你剛才說的這些，我也是認同的，我并沒有認為現在的游戲世界里，女生能夠普遍擁有和男生一樣的實力。”我還是沒搞清楚師姐到底想說什么。
“可能很多事情在其他人看來都習以為此，但我第一次玩這個游戲的時候，就感覺到了整個游戲環境對男生和女生是不一樣的。”
“怎么說？”
“我第一次下廟堂之高那個副本的時候，站在副本門口喊組隊的那位仁兄明明說裝備等級要達到XXXX的要求，但我并沒有達到那個要求，而且，說實話，那個時候我的技術也不敢恭維，但他們還是帶我打過了那個副本，并且把里面的很多材料和裝備都讓給了我，就因為……我是一個女生。”
“這……不是好事嗎？”我有些不解。
“我當時就想，如果我是一個男生呢？還會有這種待遇嗎？他們不會噴我坑嗎？打個游戲而已，我為什么一定要是受到照顧的那一方呢？于是之后我苦練技術，又下了個變聲軟件，這樣組隊的時候別人就不會把我當女生照顧了。我要用自己的實力，堂堂正正地贏取我該得到的東西，而不是作為‘被帶的萌妹’。”
我沒說話，因為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師姐繼續道：“后來，我競技場打到了2800分，因為分數上的很快，有職業戰隊找到我，結果發現我是一個女生。我至今記得那個訓練主管聯系我的第一句話是‘你好，美女，能請你幫忙聯系一下你的代練小哥哥嗎？’”
我：“……”
師姐道：“當時正要高三，我一氣之下就把賬號掛在網上賣了，而后自己專心學習。不過，這幾天相處下來我發現，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愿意和我一起玩，是因為真正認可我的實力，而不是因為我是一個女生。”
是啊，誰不喜歡一個實力高強長得又好看的女生呢？我內心暗想道。嘴上卻說：“這么說來，我第一次沒和你組隊，直到看到你露了一手之后才臭不要臉的求好友其實挺對你的胃口？”
“嗯，算你蒙中了吧。”師姐笑道。
劇情過完，我們再次進入密卷，把之前沒刷的官道事件刷完，因為兩個人分經驗的緣故，我升到了22級，師姐升到了25級。
我看了看時間，不知不覺我們在這網吧里玩了四個小時，現在已經將近十二點了。我提議道：“今天就到這兒吧，等你再玩三天回家，我應該差不多28級了，到時候我們再去刷新副本搞內功材料？”
“嗯。我明天早上還要去看熊貓，不能睡太晚，不然熊貓眼太重被它們當成同類就不好了。”
我將謝流螢送回酒店，開口道：“青訓被刷，今天對我來說其實非常難熬，幸好有你陪我一起過。”
“彼此彼此。”她沖我搖了搖手，嫣然一笑，而后瀟灑地走回住處。
此刻我的內心極為復雜，畢竟經歷了如此大起大落的一天，這種復雜的感覺應該同時來自于電子競技和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