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們萬象森羅的傀儡之術,之前齊文泄給了他們。”身后傳來孟輕影的聲音。
李青君轉過頭,卻見孟輕影已經恢復了少許,扶墻站了起來,沖著她微微一笑:“謝了。”
李青君板著臉道:“我看這兩位的模樣,便是沒有我,你也安全得很,好像是我多事了。”
“看似如此……”孟輕影微笑道:“天知道他們心里會想些什么奇怪的事情,你才是我能完全信賴的人。”
李青君還是板著臉:“所以你就趁我們在外面打生打死,自己偷偷潛進來奪寶物。”
孟輕影笑容變得有些尷尬,賠笑著看她:“生氣了?”
“哼。”
“我只是……”孟輕影斟酌了一下,才低聲道:“不想被你們甩遠。”
李青君怔了怔,想起自己千辛萬苦追逐的日子,抿了抿嘴不說話了。
孟輕影目光掃過玄陰宗幾人,又道:“我可是個強宗少主,資源無限,居然被他反超了,真丟人。”
李青君哭笑不得:“他……不一樣的。”
“嗯。”孟輕影仿佛理所當然,又道:“這次搞得這樣,很丟臉,不想見他。我先走了,最好別告訴他我來過……呃,雖然可能瞞不過。”
說到最后撓了撓頭,那魔女風范早都不知道哪去了。
李青君看得好笑,便道:“你就沒話要跟他說?”
“唔……”孟輕影抬頭想了一陣:“兩件事吧。第一件,巫神宗找到了一個饕餮祭壇所在的血幽位面,不知道要進行什么操作。”
李青君頷首:“知道了。還有呢?”
“第二件,我們找到了一片極廣淼的幽冥,在神州不知入口,只能從幽冥那邊單方面設法搭橋勾連,很困難。我們懷疑幽皇宗遺址就在那邊,而且通向主位面的通道大概在海的對面,所以我們遍尋這么多年都找不到。”孟輕影頓了一下,又道:“幽冥整合,必然會涉及遠海方向的出口,將來我們可能通過幽冥直赴遙遠的彼岸,到時候山高水迢,說不定千百年都未必能見面了。”
李青君瞪大了眼睛:“都這樣了你還不想見他?”
“見了又能如何呢?”孟輕影慢慢道:“陪他睡一覺?”
“呃……”
“我們還沒饑渴到這份上。”孟輕影終于恢復了平靜,淡淡道:“爭如不見。”
李青君嘆了口氣:“遠海的話……居……嗯,反正我們說不定有一天也會去的。”
“嗯?”孟輕影眼睛一亮:“真的?你們有途徑么?”
“反正他有辦法。”
“嗯,他總是有辦法的。”孟輕影表情顯然舒坦了許多,有了點喜滋滋的味道,顯然已經開始期待在遙遠的彼岸重逢的時光。
李青君搖了搖頭,這嘴硬的魔女,其實……和自己沒啥區別。
孟輕影的目光終于轉向羽浮子,語氣再度轉淡:“此地之事,其實我也沒有余力插足,所謂的扶植你們對我也沒有太大意義。若是秦……齊武真能誅殺玄皓,我看你們還是認他做主子算了。莫看他只是暉陽,前景絕非爾等所能想象。”
羽浮子和右長老對視一眼,都行禮:“是。”
“走了。”孟輕影忽然伸手,在李青君臉上摸了一把:“再見,好妹妹。”
影子融于四周,倏忽消失不見,詭異莫名。
李青君頓足道:“誰是你妹妹,叫姐姐!”
空氣一片安靜,已經沒有回應。
李青君沉默片刻,慢慢轉頭看著羽浮子。
正當羽浮子以為這看似俠客的女子沒什么政治主意時,李青君淡淡開口:“你們既然走到了這一步,就只能走到底。怎么控制宗門內部,不需要我教你,此外……”
她頓了頓,從齒縫里擠出一句話:“玄皓若是逃得出來,只可能是因為乾元神魂的強大特異。我相信作為一個護山大陣,有這種針對。”
羽浮子心中泛起涼意。
誰說這個女人只是個俠客?
黑起來分明比孟輕影不遑多讓,這是要讓玄皓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啊!
這齊武身邊的女人都是些什么品種?
那邊千山聯盟加棋癡秦弈圍攻玄皓的戰局也到了尾聲。
玄皓確實突破了乾元,雖然缺陷有點嚴重,可能是秦弈所知的最弱乾元?那也是乾元。單論攻擊性來說,也不比其他乾元弱,說不定還更兇暴一點。
但陷入棋癡的詭異棋陣,他根本解不了,如果沒有別人參與,讓他慢慢花時間去破的話還是可以破的,但棋癡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
千山聯盟四五個暉陽齊齊出手,加上棋癡秦弈,六七個暉陽配合棋癡頂級陣法的圍攻,玄皓能死撐到這時候已經算他很強了……
紅蓮劫火熊熊燃燒,無數暉陽之威齊臨,秦弈法天象地,揮棒再劈。
玄皓終于再也支撐不住,肉身四分五裂,砰然炸碎。
借著炸碎肉身爆發出的驚人能量,玄皓總算將棋陣轟開了一絲縫隙,并借機收攏散亂的七魄,凝魂沖出了棋陣縫隙,呼嘯而回。
乾元神念,一念千里,那指的是以肉身紫府明堂為依托的一種精神釋放,所見即臨。一旦失去依托,那也就是個看不見的幽靈魂體,要么奪舍,要么鬼修。
所以這種魂體已經失去了一念千里的特異,只能拼了老命往回飛。
那邊隨著他炸碎肉身的力量,也短暫讓秦弈等人自守了一下,等回過神來,玄皓的魂體已經飛了很遠。
“娘的乾元果然難殺得很,這都能跑。”秦弈一踏虛空,炮彈般電射而去:“追!”
一群千山聯盟修士跟在后面緊追不舍,每個人都擔心玄皓回去找到了什么憑體,從此后患無窮。
每個人的識海之中都傳來了玄皓怨毒無比的厲嘯:“讓本座逃出,就是你們最大的錯誤!百年之后,本座要你們一個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閉嘴吧你,最煩這種反派狠話了。”秦弈緊追在后面,一道靈魂之箭驟然降臨。
玄皓的魂體狼狽避開,厲聲道:“尤其是你,秦弈!新仇舊恨,我們慢慢算,本座必將你每一寸骨頭寸寸碾碎,把靈魂沉入鬼冥之淵,受萬鬼……”
“說了閉嘴!我看書的時候就討厭這種水,還顯得反派很弱智,你不要逼我。”
一追一逃中,唯有棋癡一人不動。
他還在原地收拾他的棋局,巨大的虛空棋盤,慢慢地縮小,化入掌心。棋局的紋理此時看上去仿佛山川大地,阡陌縱橫,黑白之色便是日夜分明,交織的能量仿佛人間煙火,天下云霧。
棋癡看了好一陣子,忽然咧嘴一笑:“成矣。”
隨著話音,千里之外傳來玄皓的慘叫聲:“怎么回事!”
玄陰宗內,漂浮著羽浮子的身影,神色平靜,目光卻藏著猙獰:“來生再會,宗主大人。”
玄皓撞在自家護山大陣上,本以為可以直接穿過去,卻撞了個正著。護山大陣乾元級的力量無聲地覆蓋著他的靈魂,那慘叫聲越來越弱,虛無的魂體仿佛被護山大陣吸收了一樣,大陣泛過光芒,好像更加厚實了一點。
玄皓的靈魂已經渺無蹤跡,徹底消失。
純魂體沒有肉身保護,連流蘇都不敢魂體亂逛,這純魂體一頭撞在護山大陣上,結局可想而知。
秦弈緊急剎車,這個變故他都沒想到,目光很是驚詫。
唯一不驚詫的是棋癡,千里之外,棋癡身上隱隱有黑白之光透于天際,交纏云端,異象遠近可聞。
云中客等人心中一震,愕然回首,這光是……
證道乾元?
這廝不是號稱自己只有暉陽初期?還鄙視別人涂棋子,你自己才是最大的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