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武將楚休迎進軍營當中,一臉傲然之色的指著軍營中那些操練的士兵,道:“楚大人,我這西陵軍在北燕鎮國五軍中的歷史最短,經我手十余年便發展成了這般模樣,你看如何?”
“兵強馬壯!”
楚休只說了四個字,項武便已經樂開花。
對于他來說,這四個字便已經最好的褒獎了。
而且楚休這還真不是在唯心的去夸項武,而是項武手下的西陵軍當真算是不弱了。
江湖人跟軍方的武者雖然都修煉武道,不過雙方的路數卻是截然不同,特別是在前期。
前期江湖人所修煉的武道大部分都是用來針對一對一的交手,所以發展都比較全面,什么近戰搏殺,兵器暗器,還有身法速度什么的,不要求你全部精通,但起碼你要都會一些。
但軍方出身的武者卻是不同。
軍方培養武者可沒有時間等你全面發展,所以軍方出身的武者所修煉的便只有兩點,一個是打熬筋骨,淬煉肉身,還有就是修煉那些單一,但卻威力極大的殺人技。
戰場之上萬人對戰,學那些亂七八糟的武技也沒什么用,只要有一招的殺人技,那便足夠了。
眼下項隆手下的西陵軍武者匯聚在一起,氣血澎湃,殺意沖霄,可以說是都是精銳。
將楚休帶進營帳當中后,那里面還有一名面相白凈的,好像儒生一般的中年武者。
楚休輕聲道:“我是有隱秘的事情跟侯爺你商談。”
項武一揮手道:“有什么事情楚大人你直說便是,這位是殷羅華,我的心腹手下,再大的秘密,也不用瞞著他。
說起來,老殷跟楚大人你還算是認識的,昔日楚大人你在燕東之地剛剛成名時,老殷便在那里駐軍,擔任上將軍。”
殷羅華笑呵呵的沖著楚休一拱手道:“對于楚大人,在下可是神交已久了。
當初在下便感覺楚大人的不凡,現在看來,我這看人的眼光還當真不弱。”
“殷大人客氣了。”
楚休輕輕挑了挑眉毛,對殷羅華拱手說道。
他要說的事情太過敏感,其實是不想讓其他人聽到的。
只不過既然項武都讓殷羅華留在這里了,我楚休也不能趕人走。
所以楚休直接對項武道:“侯爺,我今天想要跟你說的事情,可是有些大逆不道的,入得你二人之耳,便出不得口了。
當然就算你們二位把消息透露出去,我也是不會承認的。”
聽到楚休說的這般正式和嚴重,項武和殷羅華都是神色微微一變。
大逆不道?這楚休究竟想要干什么?
看著二人,楚休沉聲道:“不久之前,陛下逼著我鎮武堂作為先鋒,去極北之地駐軍,這種行為你們應該知道會是什么結果,這根本就是在挑釁大光明寺。”
項武和殷羅華對視一眼,他們都不是白癡,自然也聽出來了這種其中的不對。
項武捏著下巴道:“楚大人,你這是得罪陛下了?你放心,等有機會,我會幫你為陛下求情的。”
楚休搖了搖頭道:“當然不是,侯爺,你是不是很長時間都沒有見陛下了?”
項武皺了皺眉道:“是啊,能有幾個月了,怎么了,陛下出了什么問題了?”
其實論及身份,項武應該是最值得項隆信任的人,畢竟他是北燕皇族出身。
當然現實也是如此,大大小小的事情,項隆也是最喜歡吩咐項武來做。
但實際上項武卻也知道,這種信任,是要付出代價的,那個代價就是他在北燕朝廷中的人脈,其實并沒有多高。
在其他北燕軍方的高手眼中,他們是一類人,而項武這種北燕皇族出身的,又是一類人,他代表的肯定是北燕皇族的利益。
然而實際上只有項武自己知道,他其實也是在被北燕皇族所排斥。
他雖然算是北燕皇族,但他的出身已經是旁系中的旁系了,跟北燕皇族的血統已經稀薄到了一定程度,雙方其實并沒有什么感情。
所以項隆將他召回來,委以重任,看重的只是他明面上的身份和他的能力,說白了,項隆就是想要利用項武來分化北燕軍方的勢力,別讓他們鐵板一塊而已,其作用跟五殃道人和楚休是一樣的。
項武被軍方認為是北燕皇族的人,但同樣北燕皇族也并不認為他是自己人,所以項武所能夠依靠的,便只有項隆一人而已。
別看項武大部分的時候都很不靠譜,實際上對于這些東西,他可是清楚的很。
換成其他人,說不定還要去巴結項隆,讓自己的地位更加穩固一些,但以項武的性格,他根本就不是一個會拍馬屁的人。
項武知道自己的定位,只要他的實力一直都保持著巔峰,那項隆便一直都會重用他,甚至要比其他人看得更重。
反之他若是沒有實力,那就算是他對項隆巴結的再狠,也是沒有絲毫用處。
總的來說,他跟項隆之間其實也算是交易,既然是交易,那就純粹一些,也不用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平日里他自然不會往項隆身邊蹭了。
“陛下這次怕是真挺不了多久了,上次我去見陛下時,他已經是死氣纏身了。
所以陛下這才如此著急的讓我去解決大光明寺,我想,他這是準備先將北燕內部任何不確定的因素全部解決,留給下一代一個安穩無比的北燕。”
聽到楚休這么說,項武也是有些情緒復雜。
項隆既然已經有了壽元將盡的征兆,那他只要去皇宮一趟,立刻便知道真偽了,所以他倒也沒有懷疑楚休會說謊騙他。
他對項隆沒什么感情,雙方就是一樁交易而已。
只不過再想找到像項隆這樣如此懂他,雙方合作十分默契的君臣,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所以,你想要說什么?”項武緊盯著楚休道。
楚休敲了敲桌子道:“我想說的很簡單,一朝天子一朝臣,侯爺,你該考慮以后的事情了。
陛下乃是一代雄主,他在時,北燕亂不起來,他不在后,北燕必亂無疑!
所以這個時候,立場很重要。
但侯爺你現在的立場便是站在陛下這里的,等到陛下走的那一天,你又準備站在哪里?
貌似侯爺你,跟哪一位皇子都沒有關系,陛下現在也不會允許你跟哪位皇子聯系。”
項武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一旁的殷羅華也是用詭異的目光看了楚休一眼。
這位倒是真敢說,在燕京城討論北燕皇帝項隆什么時候會死,這個問題可還當真是敏感的很。
其實這個問題殷羅華也跟項武說過,讓他多經營一下自己的勢力,不光局限于西陵軍。
陛下還在時,項武想要怎么胡來都可以,但項隆一旦走了,新任的皇帝,未必會容忍項武,也未必會懂得項武存在的價值,這時候唯有力量和權勢,才是真正能夠保全自己的東西。
項武瞇著眼睛道:“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意思是,讓我站在你這邊嗎?”
楚休搖搖頭道:“侯爺不要開玩笑,哪怕我改姓項,我也是當不了北燕皇帝的。
我只是想要跟侯爺你暫時聯手,以防萬一而已。
鎮武堂的力量在明面上,隱魔一脈還有一部分的力量在暗處,所以我想讓侯爺你幫忙,幫我把這些人安插進北燕朝廷當中,任何位置都行,不用特別重要的位置。”
一聽楚休這話,項武的臉上頓時一沉,冷聲道:“你想要造反?”
楚休的面色不變道:“北燕的反我造不起來。
上有北燕皇族坐鎮,下還有朝廷軍方那么多的強者,我若是想要顛覆北燕,就這點人夠嗎?
我說過了,這只是為了以防萬一而已。
侯爺,別忘了,無論什么時候,自身的力量才是根本。”
說完之后,楚休直接站起身來道:“侯爺,這些東西我今日說出來之后,便不會再承認,我給你一段時間考慮,如果你考慮好了,派人來鎮武堂通知我便可以了。”
說完之后,楚休便直接離去,留下一臉沉思之色項武跟殷羅華。
等到楚休走出軍營后,陸江河卻是忽然道:“小子,你認為那個家伙會答應你的條件嗎?別忘了,那家伙可也是姓項的。
昔日那幫正道的大派世家,為何要如此費力追殺我圣教和一些跟我圣教有關系的宗門?就是怕我們彼此之間藕斷絲連,再做出什么事情來。
楚休瞇著眼睛道:“他是姓項沒錯,但他姓的,卻并不是項隆的那個項,說是偏遠皇族出身,其實項武對北燕是沒有多大的歸屬感的。
我們有選擇,但項武卻是沒得選。
他選擇視而不見,依舊這么過,那等到項隆突然出事,最為被動的便是沒有絲毫準備的他。
他若是選擇這個時候去靠近一些皇子之類的,那也不可能。
無論是殷羅華還是項武,都不是白癡,做不出這種事情來。
項隆還沒死呢,他便迫不及待的去找下家了,這可是犯了大忌諱的事情。
所以跟我合作,便是項武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