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我留下還不行嗎?”
在碼頭之外,在黑暗之中,被弗瑞的手槍抵住腦袋的康斯坦丁咬著牙,他舉起雙手,轉過身,一臉無奈的看著弗瑞。他說:
“MD,為什么總是我遇到這樣倒霉的事!我需要武器!最少給我一把槍!”
“車后面有手榴彈,自己去拿!”
弗瑞當然不會把槍給康斯坦丁,這個狡猾的沒有底線的三流巫師他信不過。弗瑞回頭在車蓋上架起狙擊槍,頭也不回的說:
“而且你不是個巫師嗎?你難道就沒什么辦法解決這一切嗎?”
“我只是個自學者!”
康斯坦丁打開后備箱,將那一箱子手榴彈搬了出來。他抬起頭看著眼前那些在黑暗中燃燒的半魔,看著那被引燃的地面,就如同地獄之門洞開時的場景,他說:
“我連魔杖都沒有,梅林都有魔杖,我親眼看到了!”
“那個幸運兒成為了正式巫師,他可比我幸運多了。我只能用我的方法來阻攔它們,但除非是梅林那樣的正式巫師來幫忙,否則我們根本攔不住這些半魔。”
“那我們就在這里堅守!堅持到最后!”
弗瑞扣動扳機,一槍打爆了一頭沖出碼頭的半魔的腦袋,他低頭看了看時間,他咬著牙說:
“梅林會出現的!一定會的!”
“如果他不出現呢?”
康斯坦丁有些笨拙的拉開手雷的插銷,朝著眼前那些奔行的怪物扔了出去。在一聲劇烈的爆炸中,兩頭半魔被炸飛了出去。
三流巫師有些心驚膽戰的看著身邊用狙擊槍還擊的弗瑞,他說:
“我們最好還是有個后備的方案,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其他人身上。”
“后備方案就是戰斗!”
弗瑞碰的一聲拉開槍栓,他沉聲說:
“這是我們惹出的麻煩,我們必須解決它。”
另一邊,在碼頭的地下倉庫中,梅林將手里的銀色手杖放回了口袋里。
他甩著手,努力的壓制著靈魂中回蕩的殺戮與破壞的欲望。他握著魔杖,讓體內有些暴躁的魔力不斷的運轉,讓它恢復平靜,同時他泛紅的雙眼也一點點的恢復正常。
得到銀色手杖的大半年里,梅林參考著魔法書,將那手杖上的盧恩符文的意義大致破解。他知道這手杖,是一件叫“狂暴戰士手杖”的魔法奇物的一部分。
它來自神秘的神域阿斯加德,據說是配發給狂暴軍團指揮官們的武器,只有百夫長以上的勇士才有資格使用它。
或者說,只有真正的勇士,才能用意志抵抗狂暴手杖帶來的負面情緒的影響。
而那些符文如這手杖一般并不完整,但梅林大概能猜測出,它會把戰士變成只知殺戮的瘋子與野獸,如果意志不夠強大,那么手握手杖的戰士就會一直殺戮,直到油盡燈枯之時,或者戰死時刻,才能徹底擺脫手杖的“力量詛咒”的影響。
這確實是一把極具攻擊性的魔法奇物,但它并不屬于“寶物”的范疇,實際上,在梅林看來,這玩意更像是一把“邪物”。
不管那個神域阿斯加德是不是北歐傳說中的眾神居所,不管這東西是不是神靈們制作的,有一點可以肯定,它的制作者在制作它的時候,絕對不是抱著和平的目的。
這手杖還有另一個作用,只要握住手杖,梅林的力量就會得到恐怖的加強。
梅林在巴黎基地里做過實驗,在手握銀色手杖的時候,他的力量會被提升56倍,也就是說,手持手杖的梅林,在完全釋放狂暴力量的情況下,他打出一拳的力量,已經超過了1.5噸。
這手杖還不完整,它只是真正的狂暴戰士手杖的三分之一,一旦它變得完整,力量的增幅估計還會大幅度提高。
這是個什么概念呢?
現在,在梅林腳下,不可一世的狂犬莫里斯的腦袋就像是被炮彈正面擊中爆炸一樣,又像是個徹底砸碎的西瓜。
那紅色的,混雜著綠色與白色的惡心液體,那些血肉與骸骨的碎片,將梅林的鞋子和褲腿染得無比惡心。
梅林滿臉厭惡的后退了一步,他并不為自己的鞋子和褲子感到惋惜。
這兩樣東西都是在對角巷買的,都有自我清洗和自我還原的能力,只需要接觸到魔力,幾分鐘之后,它們就會光潔如新。
他蹲下身,看著腳下還在抽搐的尸體。
在莫里斯的大腦被破壞后,它軀體里那暴躁的魔力就化為灼熱的風,在這地下倉庫里瘋狂的涌動,將那些地獄之火盡數收攏。
這些無主的魔力會伴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散,但在它徹底消散之前,這個倉庫以及這個碼頭,估計是不能使用了。
魔力會侵染普通人的靈魂,尤其是這些源自惡魔的魔力,如果長時間接觸,它很容易就會把普通人變成瘋子。
但這些魔力并不是最要緊的問題。
在梅林眼前,莫里斯扭曲的尸體正在變回人類的姿態,而伴隨著半魔的形態消失,一團暗紅色的光芒,從莫里斯的心臟處綻放。它懸浮在梅林眼前,就像是一塊暗紅色水晶的碎片,在搖曳著如火焰一樣的光芒。
那碎片一閃一閃的,似乎在等待著,呼喚著,引誘著梅林用手去觸摸它。
梅林知道這玩意是什么。
這是三宮魔給予莫里斯的力量“種子”,那個超階大惡魔給所有的“兒子”都注入了這種力量種子,梅林的身體里應該也有。
大魔鬼梅菲斯特告訴過梅林,這些力量種子是可以轉移的。
當三宮的一個兒子殺死另一個兒子,他就可以汲取這些力量,來讓自己變得更強。
而在每一個時代,三宮那些數目眾多的兒子中,最后只會有一個能活下來。它會汲取三宮魔釋放出的所有力量種子,成為一個劣化版的三宮魔,而它收集起來的那些力量,會伴隨著這唯一的惡魔王子的成長而成長。
直到那力量真正成熟,惡魔王子就會被三宮吞噬,那些被釋放出的力量就會以更強大的姿態回歸。
這是三宮自我提升力量的方式,就如梅菲斯特所說,很殘忍,但很有效。在梅林的時代之前,這樣的輪回已經持續了不知道多少萬年。
“你得絕望到什么程度,才會接受這樣的玩意?”
梅林半跪在莫里斯的尸體前方,他看著這無頭的尸體,他伸出手,從口袋里取出一個在對角巷買的封印盒子。這東西是由精通封印咒術的煉金師們制作的,專門用來存放珍貴的,或者是危險的魔法物品。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將那閃耀的暗紅色力量碎片放入盒子中,然后扣緊,又加上了一把小鎖子。
梅林站起身,在他收攏了力量碎片后,莫里斯的尸體就如被時間沖刷一樣,快速的腐爛,在十幾秒鐘之后,原地就只剩下了一堆灰色的灰燼。
紅色魔杖洛拉被揮動,一陣風吹起,將那灰燼吹入空中。它如消散的點點光芒,伴隨著梅林的轉身離開,在這灼熱的地下倉庫中徹底消散。
代表著一個叫莫里斯的生命,徹底消亡于此。
也代表著梅林與惡魔之子的初戰,在這一刻徹底結束。
但他并不開心。
殺戮,取走性命,毀滅一切,這并不是一件能讓人開心的事情。
在碼頭之外,弗瑞扣動扳機,最后一顆圣銀彈激射而出,打斷了一頭半魔的胳膊,那種斷肢的痛苦,讓這已經失去理智的瘋子發出了更瘋狂的咆哮,它朝著眼前那兩個試圖阻擋它毀滅一切的家伙沖了過去,在它身后,還有十幾個半魔跟隨著它。
弗瑞扔下狙擊槍,抽出手槍,站在原地,朝著沖過來的,全身都在燃燒的半魔射出幾顆子彈,打爆了它的腦袋,但剩下的那些,卻并沒有被嚇到。它們還在咆哮,它們還在沖鋒。
“該走了!”
康斯坦丁扔出最后一枚手雷,看也不看后方的爆炸,拽起弗瑞就要逃跑。
在他們兩人轉過身的時刻,一抹跳動的煙霧出現在他們身后,飛速的凝聚成了梅林的軀體。
“抱歉,我來晚了。”
梅林對弗瑞說了一聲,然后越過弗瑞,擋在弗瑞和康斯坦丁眼前。
他手腕翻轉,暗紅色的魔力涌入洛拉的杖身,魔杖頂端閃耀著如燈火一樣的光芒,在梅林低沉的吟唱中,一道咒術被甩了出去。
“Impedimenta!(障礙咒)”
“砰”
沖的最快的半魔就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墻壁,它整個人都貼在了那無形的障礙上,就像是被鎖定在了無形的阻礙之中。
這是障礙咒。
一個用于封鎖敵人的咒術。
梅林收起魔杖,扭頭對身后的兩個人說:
“后退一些!”
“你要干什么?”
死死抓著弗瑞手臂的康斯坦丁問到:
“你要摧毀它們嗎?”
“我的內心有些憤怒在聚集...”
梅林揉了揉額頭,使用狂暴手杖的后遺癥還存在,他的眼中還有一絲微弱的紅色光芒,他的軀體化為黑色的煙霧,呼嘯著涌向眼前被禁錮的半魔,他的聲音在風中回蕩著:
“我得把它釋放出來!”
“轟”
幾秒之后,伴隨著一聲劇烈的爆鳴,梅林驅使著魔力,如炸彈一樣在黑霧中爆炸開,被黑霧包裹的十幾頭半魔被架入空中,在那魔力爆炸中,它們就像是被扔進了爆發的火山里一樣。
肢體連同體內的惡魔力量一起被引爆,就像是照亮黑夜的一團最璀璨的煙火。
弗瑞和康斯坦丁舉起手臂,擋住眼睛前的劇烈閃光,在那灼熱的耀眼閃光消散之后,臉色稍有些蒼白的梅林又一次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康斯坦丁看著黑暗中散落的那些燃燒的殘骸,他猛地松了口氣,然后對梅林比劃一個大拇指。
梅林沒有理會這家伙,他看著弗瑞,低聲說:
“麻煩解決了,我們都可以松口氣了。另外,長官,善后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他看著背后黑暗中恢復了死寂的碼頭,他說:
“莫里斯的魔力和氣息殘留在這片碼頭地下,在它消散前,這里不適合任何人進入。嗯,魔力的自然消散,估計需要1個月到2個月的時間。”
“交給我吧。”
弗瑞沉穩的點了點頭,他伸出手,拍了拍梅林的肩膀,輕聲說:
“今晚辛苦你了。”
“我惹出的麻煩,我得把它解決掉吧。”
梅林笑了笑,和弗瑞一起打開車門,坐在了前排。而康斯坦丁則坐在了后座上,在他身邊,是重傷昏迷的希特維爾特工。
車輛緩緩啟動,在周圍黑夜中響起的刺耳警笛聲中,消弭了一場災難的四個人,就這么離開了戰場。
一場大戰后,精神有些疲憊的梅林并沒有注意到,在后座上,康斯坦丁頻頻回頭,看著背后被警察們包圍起來的碼頭。
在這三流巫師眼中,一抹好奇,與一絲渴望,正在閃耀著。
7天后,被徹底封鎖的碼頭之外,一輛黃色的出租車停在了路邊。穿著黃色風衣的康斯坦丁打開車門,點起一根煙,靠在車上,看著前方的碼頭。
他的外表有些滄桑,眼中則閃耀著猶豫。
“約翰,我聽說這個碼頭最近在鬧鬼,你真的要去那里嗎?”
開出租車的是個年輕的,稍有些胖胖的年輕男人,他打開車窗,對康斯坦丁說:
“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謝謝你的關心,查斯。”
這個司機似乎是康斯坦丁的朋友,很難想象,康斯坦丁這樣人憎鬼厭的家伙,居然也會有朋友。
而且看上去,兩個人關系很不錯,就像是發小一樣。
“但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康斯坦丁對名叫查斯的司機說:
“快去賺錢吧,你剛來紐約,需要錢...你不能總和我住在一起,還不交房租。”
“嘿嘿,你說的也對。”
查斯小哥憨憨的笑了笑,他對康斯坦丁說:
“那你小心一點,遇到什么時候就給我打電話,好嗎?別像我們在英國一樣,總是惹很多麻煩。你現在也有工作了,也是個體面人了,別再把自己的生活毀了。”
“你越來越像我老媽了!查斯!”
康斯坦丁對自己的朋友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快走吧!晚上記得來接我。”
說完,他將煙頭扔在地上,就朝著被封鎖的碼頭走了過去。在靠近碼頭的時候,一名警員擋住了他。
“先生,這里是被封鎖的,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那警察警告著康斯坦丁,后者從口袋里摸出一個黑色皮夾,打開,將自己的證件在那警察眼前甩了甩:
“戰略危機干預與后勤諜報處,特殊事務二級顧問,約翰.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得意的自報家門,他對那警察說:
“我也是公職人員。把它打開吧,先生。”
“我是帶著工作來的。這是秘密事務,所以記得,關于我來到這里的消息,一定要保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