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后,在安靜的午夜時分,一艘貨輪駛入了紐約的某個商業港中。
在貨輪停穩之后,早就準備好開工的工人們,立刻操縱著大型機械,開始將甲板上堆滿的集裝箱轉運到碼頭倉庫中。
而在倉庫之外,一支龐大的車隊已經在那里等待了。
那些重型卡車上都印著保護傘公司的標志,從港務局的登記資料來看,這車隊是在紐約這邊為這幾年名聲漸起的保護傘公司運送原料的。
在緊張繁忙的貨物裝卸過程中,換了身更得體衣服的威斯克已經坐上了一輛豪華的轎車,前往在紐約舉行的某個商業酒會。
那是拉爾森夫人特意叮囑過的事情。
那個酒會表面上看起來是商人們的互相吹捧,但實際上是組織內部的交流會。
有很多人都會參加,而威斯克,要代表九頭蛇夫人的派系出席。
梅林和弗瑞花了近十年的時間,打掉并埋葬了九頭蛇的絕大部分勢力,但在近幾年風平浪靜之后,又有新的力量加入了那個早就埋葬了名字的組織里。
仿佛就如吉迪恩.馬利克死的時候,對梅林說的那個預言。
只要人心的貪婪還在,九頭蛇就永遠不會真正滅亡。
短短幾年的時間,又有新的數個派系的雛形出現。
但幸運的是,不管是從規模,還是從質量,都遠遜于曾經在神盾局的陰影中成長起來的那個龐然大物。
那位威斯克口中的“老獅子”已經意識到了組織過于龐大會引發的問題,他一直在努力的控制著新加入的那些力量。
而對于一名已經有了完善的計劃和足夠力量的理想主義者而言,追隨者的人數多寡,并不是什么大問題。
保護傘公司的貨輪里裝滿了各種不能遭遇劇烈震動的“產品”,所以裝卸過程并不快。
從午夜時分開始,一直裝到第二天早上10點鐘,才堪堪完成裝卸。
這還是有很多智械工人和新型機械幫助的情況下。
而不管是從船只入港,到貨物檢測,裝卸貨物,到最后的離港,所有的手續和步驟都是絕對合法的。
哪怕是神盾局最苛刻的特工,也挑不出一絲毛病。
完完全全就是一次再正常不過的商品流通過程了。
在10點30分的時候,這車隊從熙熙攘攘的碼頭出發,一路沿著紐約市外圍的道路,朝著北美大陸內陸進發。
它們的目的地在科羅拉多州,這是一次不算近的旅程,但只要駛離了東海岸,一切都會很順利了。
“哐”
就在車隊即將離開紐約市區的時候,一聲響動突然在車隊最后一輛車的集裝箱里響起,就好像是某些東西被撞倒了一樣。
這動靜立刻被車隊隨行的安保人員捕捉到。
在指揮官的命令下,最后一輛貨車停在了路邊,其他車輛繼續則沒有停留,繼續前進。
“打開它!”
全副武裝的安保人員以一種訓練有素的姿態,守在不斷發出聲音的集裝箱之外,在指揮官的命令下,一名研究員飛快的打開了集裝箱上那復雜的數據鎖。
一行人進入集裝箱里,在這大型的儲物柜中,擺放著6個直立起來的生物艙。
他們搜索著聲音的來源,然后很快就有所發現。
一個用于固定生物艙的鎖扣似乎沒有被扣牢,在車輛行駛過程中,那玩意一直在碰撞著生物艙的外殼,而且讓生物艙發生了微微的傾斜。
“不應該啊。”
幾名背著大口徑霰彈槍的安保人員走上前,將那傾斜的生物艙扶正,然后將脫離位置的扣環扣緊。
在他們身后,保護傘公司自己培養的安保隊長眼中則閃過了一絲疑惑。
“在裝箱之前,我們明明都檢查過的,不可能存在這種低級失誤...難道是有人故意松開了它?”
他仔細打量著那被重新放回位置上的生物艙,在那艙室內部存放著一頭已經完成了轉化的量產型暴君。
隔著模模糊糊的玻璃,他也能看到那玩意猙獰的外表,和那恐怖的,足以輕易撕碎人體的利爪。
作為一名老兵,他很清楚這樣的東西一旦被釋放到戰場上,便是最恐怖的生物兵器。
但好在,在這運輸過程開始之前,這些生物兵器就被注射了專用的鎮靜劑,它們是不會被喚醒的。
“走吧。”
在確認一切都被恢復完畢之后,安保隊長打了個手勢,隊員們很快離開集裝箱,那加厚的集裝箱被重新鎖住,幾分鐘之后,這輛貨車繼續上路。
在那微微的顛簸中,在這黑暗的集裝箱里,那個被扶正的生物艙突然震動了一下。
其中被注射了鎮靜劑的暴君就像是被驚醒了一樣,它睜開了眼睛,已經完全變異的,一大一小的眼睛。
其中沒有了神智,只有一絲殘留的憎恨,代表著這被改造的生物可能還存有一絲絲的自我意識。
不過最大的問題在于...
它不該醒的。
“信...”
模糊的,咕噥一樣的聲音從生物艙里發出,它似乎在開口說話,但已經嚴重變異的聲帶讓它根本無法說出完整的語言。
那沙啞的,如野獸低吼的音節在黑暗中回蕩著。
“嘶、嘶、嘶”
蘇醒的兵器活動著異化的巨大左臂,那鋒利如匕首一樣的爪子,在眼前的生物艙厚重的玻璃上滑動,就如短刀在切割...
“砰”
幾分鐘之后,暴君眼前的特制玻璃被劃出了支離破碎的蛛網痕跡,它舉起還算正常的右手,五指握緊。
在狹小的生物艙里,它艱難的揮起拳頭,砸在了眼前已經被削弱化的玻璃上。
一拳。
兩拳。
三拳。
源自被異化被改造的軀體中不斷涌現的怪力,在內心殘留的憎恨與憤怒的驅使下,這頭被注射了不足量鎮靜劑的特殊暴君每一秒都在蘇醒的更劇烈。
作為炮灰化的生物兵器,保護傘并沒有給暴君預留足夠的智力,但他們為這些生物兵器留下了足夠的戰斗本能。
說的再簡單一點,他們把暴君從人,變回了只知殺戮的野獸。
而現在,這頭野獸,醒了...
“停車!”
熟悉的震動聲再次出現,安保隊長下令再次停車,這一次他內心涌起不詳,他對隊員們打了幾個手勢,很快就有隊員在集裝箱之外架起了重型的脈沖沖擊槍。
那玩意是新科技發展帶來的新武器。
外表就像是一門小炮,但沖擊力極強,被廣泛應運于各類安保任務中。
其他隊員們也抓起了大口徑的武器,這樣的武器也許無法對付真正完成轉化的暴君,但用來對于這些只是剛剛進入成熟期的家伙們,問題還是不大的。
“打開它!”
隊長自己抓著一把黑色的霰彈槍,他對身邊的研究員說了句話,后者也感覺到有些不妙,他磨磨蹭蹭的走上前,想要和之前一樣打開那復雜的數據鎖。
但就在他靠近集裝箱后門的那一刻,伴隨著鋼鐵被撕裂的尖銳聲音,五根如利爪一樣的爪子就如撕開紙張一樣,輕易的撕開了被加厚的集裝箱甲板。
那爪子上布滿了灰白色的古怪角質,在陽光下,已經徹底硬化的爪子上反射著如金屬一樣的光澤。
那場面,像極了一頭暴龍正在從集裝箱里沖出來。
可憐的研究員只來及發出一聲尖叫,他整個人都被那閉合的爪子抓入了集裝箱中。
下一秒,他被硬生生撕下來的腦袋,還帶著一截白色的脊椎,在鮮血四濺中,就那么被扔在了安保隊長腳下。
隊長看了一眼腳下的玩意,又看了看眼前被撕開的集裝箱,還有那站在黑暗中,如巨人一樣,在低沉喘息的,破籠而出的怪物。
他有沒有猶豫一秒鐘,就扣動了手中的扳機。
另一邊,在這個清晨時分,完成了酒會的威斯克剛剛從私人飛機上走下來,這里是浣熊市的機場。
在舷梯之下,一輛豪華的黑色轎車正等在那里。
威斯克提著一個銀白色的箱子,那是由那頭“老獅子”的代表轉交給他的,要他親手轉交給九頭蛇夫人。
帥氣的金發小哥從舷梯上走下來,在走到最后一節階梯的時候,他口袋中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威斯克拿起手機,放在耳邊,聽到對面的第一句話,他那英俊臉上的表情就立刻變化了。
與此同時,在浣熊市的實驗基地中,拉爾森夫人臉上那讓人作嘔的慈祥表情也已經消失不見了。
在她眼前的投影上,皮爾斯正在對她咆哮著。
“你那些無能的下屬把一頭暴君丟在了紐約,給我留下一個屠殺現場,現在,那玩意失蹤了!!!”
“你是覺得梅林這幾年脾氣變好了,所以決定故意挑釁一下他,對吧?”
“你是嫌我們活的時間太長了,對吧?你其實是在找死,對吧?夫人...”
皮爾斯已經很老了,他現在走路都需要拄著手杖了,但此時,在那布滿了皺紋的臉上,正浮現著如獅子一樣的表情。
皮爾斯的眼中閃耀著不加掩飾的怒火,他咆哮到:
“你想找死,你自己去!別拉著其他人一起!”
“這是我的錯,皮爾斯,我在想辦法補救,我已經派了人過去收拾...”
拉爾森夫人辯解道,結果下一刻,皮爾斯的聲音再次提高了幾度:
“讓那個吸血鬼滾回去!”
“獵魔特工和巫師們已經出動了,梅林調集了整個紐約的吸血鬼在幫忙尋找那怪物,水銀只要一進入紐約就會被發現,而她被發現的結果...”
“要比一頭暴君丟失嚴重的多!”
投影上的皮爾斯坐回了椅子上,他喘著氣,在冷靜下來之后,他對臉色難看的拉爾森夫人說:
“我的人已經接手了,我會再幫你收拾一次爛攤子,夫人,趁著還有時間,把這暴君和保護傘有關的一切痕跡都抹掉...你親自去做!”
“而且你最好希望梅林別抓住你的把柄...一旦他懷疑到你,我就會毫不猶豫的放棄你!”
“皮爾斯!”
一直被呵斥的九頭蛇夫人也是有脾氣的,她握緊了輪椅的扶手,她說:
“你被梅林嚇破膽了...我們現在有的力量,已經足以埋葬他了!”
“放屁!”
皮爾斯罕見的爆了句粗口,他將自己的手杖在地板上狂敲著,就像是個真正的暴躁老頭子,他說:
“一次死亡還沒讓你學會教訓嗎?快把你那幼稚的想法拋到一邊去!”
“我比你更清楚梅林是什么樣的家伙,你覺得你可以輕易的戰勝他,那說明你已經落入了他為你們這些蠢貨準備的陷阱里...”
“無知和弱小絕對不是生存的阻礙,夫人,你臉上那種無理由的傲慢才是。”
“去做事吧!”
皮爾斯揮了揮手,他盯著九頭蛇夫人,他一臉陰霾的說:
“一切都快準備好了,現在是最關鍵的階段,不許再節外生枝,不許再挑釁梅林!聽到了嗎?”
“嗯。”
拉爾森夫人臉色難看的點了點頭,她眼前的投影在這一刻消散。
威斯克也在此時走入了夫人的辦公室里,他將手里的手提箱放在夫人桌子上。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拉爾森夫人就抬起頭,怒視著他,然后一巴掌打在了威斯克英俊的臉上。
“你怎么做事的!廢物!”
九頭蛇夫人是個強大的巫師,這一巴掌帶著魔力,毫不留情。
威斯克的墨鏡都被打飛了出去,他的左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嘴角還有血,看上去極其狼狽。
盡管是他臨時接到了夫人的命令,離開崗位去參加酒會。
也是他被皮爾斯的代表要求著直接飛回浣熊市,轉交重要的文件。
按理說,這一次的失誤和他沒關系,暴君的意外丟失也完全怪不到他身上。
但...
威斯克并沒有反駁什么,他就像是個東瀛人一樣,站直身體,迎接著九頭蛇夫人狂暴的耳光。
在連抽了下屬好幾耳光之后,拉爾森夫人心中積郁的怒火才算是消散了一些。
她看了一眼威斯克已經腫的不像樣子的臉,她搖了搖頭,將一個治愈咒丟在威斯克臉上,她說:
“去干活吧...我只是,我只是沒控制住心智。”
“沒關系的,夫人。”
威斯克從地面上撿起墨鏡,遮住了自己那雙紅色的眼睛,他并沒有因為被抽耳光就顯得生氣。
而是和以往一樣,推動著夫人的輪椅,將夫人推出了實驗室,他輕聲說:
“我能理解,在實現偉大目標的路上,總是會遇到很多意料之外的挫折,但熬過那些挫折,希望依然近在眼前。”
“消消氣吧,夫人,我們會取得勝利的。”
“我從未懷疑過這一點,哦,對了,夫人,還有個好消息,也許能讓您心情愉悅...DX1118
C血清終于進入了合成階段。”
“T和G已經是過去了...”
威斯克低下頭,在九頭蛇夫人耳邊輕聲說:
“很快,夫人,您就能得到真正完美的武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