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杰這貨是真聰明。
這一點簡直是毋庸置疑了。
的確，他剛才脫口而出的那番言論，沒人會相信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
但如果他承認是他老爹跟他說的，無疑，女帝肯定會對馬封有所不滿，作為外臣，是絕對不允許妄議蕭家內族之事。
甩鍋給蕭晴雪的話更是找死，因此，對于馬文杰來說，最好的選擇還真是將這事推到李然頭上。
李然是什么人？
敢跟姜太淵叫板，以千人之騎團滅東營大軍的大功臣！
再加上他御前參謀，當朝第一紅人的身份，這話從他口中說出來，絕對無傷大雅，但前提是......
這個鍋，李然愿意接才行啊。
在馬文杰乞求的目光下，李然面不改色的道：“回稟陛下，此事確實是臣跟馬侍郎探討過的，臣私以為，“龍脈”一支的野心，昭然若揭，已經算不得什么秘密了，也沒什么可忌諱的，而咱們要做的.......”
李然一雙俊目熠熠生光，看著自己的女神大人，道：“便是在這一次族會上，徹底粉碎掉“龍脈”，這個歷史遺留下來的禍患！”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悚然，李然用余光悄悄看去，發現全場之中，唯獨有兩個人面不改色。
一個便是面癱謝歡，而另一個則是......
蕭言霜！
是的，這位溫柔軟弱的三公主，從頭到尾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就好像一個置身事外的看客一般。
作為一個前世的狼人殺玩家，李然對表情眼神的觀察，達到了細致入微的地步，他能看出，蕭言霜今天的狀態非常反常，眸光深處，有一種洞察世事的平靜淡泊，那是過去的她，不曾擁有的。
一個人真的會突然就轉性嗎？
李然不由得心中一凜。
“李然。”女帝輕聲開口道：“說出你的看法，這里都是自家人。”
“是。”李然點了點頭，道：“此次龍鳴王蕭大川，率領五千精銳族人進入帝都，其野心非小，大有喧賓奪主之勢，甚至......”
說到這里，他忽然止住話頭，看了一下女帝的反應。
“這個蕭大大大......川，他想造反么？”蕭婉兒一邊啃著肉蹄子，好奇的插了一句。
說起來，比起謝歡和蕭言霜，這丫頭才是最淡定的人，全程吃東西沒有停過！
這話一出，桌上的氣氛變得更加沉悶死寂了，所有人都不發一言，用余光悄悄打量著女帝的反應。
李然趕緊道：“婉兒殿下真會開玩笑，那蕭大川縱然參透了《九離火龍經》前面五式，可比起咱們完全勘破了《九玄神凰功》的陛下來說，還差得太多太多，更何況，他只帶了區區五千人，如何能掀得起風浪？”
“哦，嗯，說得有道理。”蕭婉兒咕嚕咕嚕的將肉塊咽下去后，驚訝的看向旁邊的三個姐姐、姐夫，“你們......你們怎么不說話啊。”
“婉兒，你平日里應該多跟你夫......李國師學習才是啊。”女帝輕笑一聲，道：“李然，那你說說，蕭大川這次將三個最得力的兒子，帶到帝都來，參加族祭，是為了什么？”
“若我所料不錯，蕭大川是為了族長之位，他想帶領「龍脈」分支，重回蕭家氏族權利中心。”李然想了想，說道。
他話說得輕描淡寫，場上的氣氛卻是更加沉寂了，落針可聞。
“不可能！”
蕭晴雪柳眉一皺，率先出聲道：“自南宮無忌叛變之后，蕭家族長之位，一直空置著，族長的事務，一律由清薇長老代管，怎么會輪得到他蕭大川！”
她這話一出，蕭靈秋難得的表示了贊同，“二妹說得不錯，李國師，此等宗族大事，若沒有清薇長老首肯，這蕭大川縱使資歷夠了，也不可能染指族長之位！”
“哎。”
李然搖了搖頭，意味深長的看向首座上的超級大美人，即使穿著普通的宮廷貴婦裝，她依然顯得那么的雄偉壯闊，豐腴迷人，從某種程度上，簡直秒殺這桌上的幾位小美女啊。
“若是......”李然注視著女帝的雙眼，“清薇長老她同意了呢？”
“這......這怎么會！”
“這絕對不可能！”
幾乎是同時，蕭晴雪和蕭靈秋，這兩對奪儲姐妹，情緒激動的道。
“啊咧？”蕭婉兒則是一臉懵逼，滿臉的問號。
讓李然震驚的是，蕭言霜依然顯得十分的平靜，目光平和，保持著溫婉端莊的皇家之女風范。
或許是受了她的影響，她旁邊的綠刀俠陳鋒，亦是低著頭一言不發，儼然局外之人。
“罷了，罷了。”耳邊傳來一聲輕輕的嘆息，正是首座上的天女大人發話了：“你們聽好了，李然估測得不錯，蕭大川以舉族精銳北上，正是想要宗務院恢復祖制，在族祭大會上，以文武比試的形式，跟咱們皇室「鳳脈」一決高下，從而選出新一代的族長，關鍵是......”
女帝皺了皺眉，鳳眸之中，帶著些許的無力與怨恨：“正如李然猜測的那樣......清薇長老同意了。”
“什么！？”
蕭晴雪跟蕭靈秋如同雙胞胎一般，愣愣的坐下，再也說不出話來。
李然搖了搖頭，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他之所以推測出，清薇長老會支持蕭大川，是因為他知道，蕭清薇跟玄月女帝的政見大為不和。
而在蕭氏宗族內部事務上，族長的地位與權限，還是隱隱在當朝女帝之上的。
所以，清薇長老這么做的意圖也很明顯了，她想利用蕭大川作為族長的權利，來制衡玄月女帝的政治野心。
畢竟她已經是一個一百多歲的老人了，一旦離世，宗務院里的那些二代長老，有誰鎮得住玄月女帝？
“各位，嘆氣是沒有用滴，陛下召集咱們在此，可不是為了聽咱們怨天尤人的。”
李然自顧自的倒了杯酒，高舉酒杯，“事已至此，諸位兄弟姐妹們，讓咱們代表皇家鳳脈，一起為接下來的族比奮戰罷！”
“首戰，我愿親往。”大公主蕭靈秋亦是舉起酒杯，附和著李然。
“我愿意為咱們蕭家皇族，打最艱難的那一場。”蕭晴雪亦是舉起酒杯，不甘示弱。
“我.....也算上我呀！”蕭婉兒后知后覺，隨便將馬文杰的酒杯，搶了過來，高高的舉起。
四個人的酒杯碰在了一起。
一飲而盡！
「我去，還好蕭婉兒沒喝，不然老子就被文杰這貨給反綠了啊。」
李然捂了捂胸口。
他偷眼看了女帝一眼，只見她鳳眸閃動，想必內心已是觸動至極，對自己這個善解人意的小情郎，估計已經愛到極點啦！
今晚龍榻——再戰！或許戰場得換到神女殿的露天花園？
呸呸呸！
都這個時候了，二老婆三老婆都在這呢！我他媽在想什么！
李然趕緊終止了自己的浮想連篇，就在這時，一個軟軟糯糯的溫柔聲音傳來：“請母帝恕罪，兒臣不能像大姐、二姐那般為我皇室「鳳脈」分憂了，因為我......”
蕭言霜站了起來，粉頰通紅的看向陳鋒：“還是你來說吧。”
陳鋒本來面色苦悶，聽了這話，勉強擠出了一絲微笑，“回稟陛下，我跟言霜殿下已經.......有孩兒了。”
噗！！！！！！
李然一口酒瞬間就噴了出來，濺得滿桌子都是。
一時之間，所有人，包括女帝在內，目光通通從陳鋒身上挪開，聚焦在這位失態的國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