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行道年久失修,徐拙跑的時候被拌了兩下,所以比別人晚到一步。
等他跑過來,才發現胡大寶正在查看他的電動車。
而胖哥站在出租車旁邊,正在給胡大寶遞煙。
崔勇則是在猛踹地上一個戴著帽子的人。
一切都看著很詫異。
胡大寶啥時候冒出來的?
還有胖哥,他怎么也在這兒呢?
大姜拉了一下崔勇:“先別打,問清楚是咋回事,那塊玻璃可不便宜。”
崔勇又踹了他一腳:“跑啊!你特么給我跑啊!”
孟立威倒是知道這人是誰:“他是那個炒涼皮店的廚師,好像是老板的表弟吧。真是有意思,老板不來報復,他反而跑了過來。”
“所以他哥是老板,他是廚師。”
大姜說完,從衣兜中掏出一包紙巾遞給他:“兄弟,把你臉上的鼻血擦一下,我們問你幾個問題。”
這鼻血倒不是崔勇打的,而是剛剛胡大寶把他撞翻時候摔的。
崔勇打人有分寸,只在他屁股和后背上踹了幾下,沒有真的下狠手。
社會哥嘛,都是在社會上混了多年的老油子。
都是看著兇巴巴的。
其實一個比一個雞賊。
講究以德服人。
能不動手就絕對不動手。
就算動手也很注意打的位置和力道。
跟那些腦子一熱就不顧一切的小青年完全不同。
砸玻璃這人從地上爬起來,徐拙才看清他的相貌。
這人看上去有十八九歲,長得有些瘦弱,身高有一米七出頭,不過那麻桿兒一樣的身材,估計還不到一百斤。
這身板居然是廚師?
怪不得炒出來的涼皮分量會那么少。
分量多的話怕是連炒鍋都端不穩吧?
路邊不是說話的地方,在崔勇保證不再打他的時候,這老弟倒也挺光棍,跟著他們向四方面館的方向走去。
胖哥也不拉人了,開車跟過來看熱鬧。
胡大寶推著他電動車,跟在一邊,看這兄弟眼神都變了。
他居然做到了自己沒敢做的事情,牛逼!
胡大寶第一次來四方面館門口轉悠的時候,也想把那幾塊巨大的落地窗玻璃砸碎的,但是因為怕挨打,所以未能成行。
沒想到這老弟居然砸了。
而且現在不喊救命不逃跑,就這么光棍的跟著崔勇回四方面館。
雖然胡大寶知道崔勇不會再動手,但是他那一臉兇相還是挺嚇人的。
上次他騎著電動車在附近等徐拙,也被崔勇收拾過。
上次他被崔勇一腳從電動車上踹下來。
這次他用電動車,幫崔勇攔住了砸玻璃的這老弟。
他和他的電動車都摔了兩次。
大概這就是命吧。
預示著今年要摔兩次跟頭。
前一段熱干面店被徐拙店里的經理罵得關門。
最近他跟徐拙學了做香油。
原本他覺得步驟都已經學會,但是自己動手操作才發現,不是炒得太過,就是放料口調得太快,反正一直出問題。
連著好多天都做不成,所以他覺得自己又要栽跟頭了。
原本不想來找徐拙的。
但是真的很不甘心,畢竟花了幾萬塊錢,又是買設備又是租房的。
要是再弄不好,今年的日子就要過得很緊巴了。
所以他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來找徐拙。
想讓他再指點指點。
結果正好看到崔勇在追一個人,就二話不說把電門擰到底撞了過去。
正發愁用什么由頭跟徐拙拉關系的。
沒想到到街口就碰到了這事兒。
四方面館這會兒人比較多,大家沒去四方面館,而是去了徐拙做香油的那個商鋪。
“說吧,砸壞了我們的玻璃,怎么賠償?那塊玻璃不便宜。”
確實不便宜,當時陳桂芳裝修的時候就沒打算省錢,所以把外墻全部打掉,裝成了非常高檔的落地玻璃窗。
用的玻璃一平米六七百。
而被這兄弟砸壞的那塊玻璃,是整個外墻最大的一塊。
3.252.46規格的超大玻璃。
這一塊玻璃八平米,五六千塊錢。
而且這會兒就算出錢也不一定能買到,得讓廠家專門定制。
徐拙一臉無奈,那塊玻璃可是高強度鋼化玻璃,畢竟是當外墻用嘛,裝的時候就防備有人砸了。
結果裝修完才幾個月就成了這樣。
真特么……
果然不能隨便樹敵,不定會得罪什么瘋子呢。
“我沒錢,你們打我吧。”
這兄弟抱著頭往地上一蹲,做好挨打的準備了。
這倒讓崔勇有點無從下手。
“徐拙,你回去忙你的,這邊交給我們。胖子,車上有衣服沒,靠,感覺這屋里比外面還冷。”
大家都穿著羽絨服,就崔勇還穿著短袖。
他酒勁兒已經過去,這會兒終于知道冷了。
“你們可別胡來啊,不行就讓他滾蛋,可別再打了。”徐拙交代完之后,就回店里繼續忙了。
胖哥出去,從車上給崔勇拿了件軍大衣讓他先裹著。
然后開始跟這兄弟嘮嗑。
一個小時后,裹著軍大衣的崔勇再次回到四方面館。
這會兒已經將近九點,店里的顧客稀稀拉拉的。
天冷之后,大家就不愿意在外面呆了。
徐拙看了崔勇一眼,好奇的問道:“結束了?”
崔勇脫掉軍大衣扔給胖哥,裹上自己的羽絨服,這才說道:“那老弟說,他明天來店里干活償還,不過你們要管飯,不然他會餓死的。”
徐拙無奈的笑了。
這會兒讓他回去,明天他會來干活兒嗎?
怕是早跑沒影了吧?
胖哥把軍大衣掛在角落的衣架上說道:“那老弟也怪可憐的,不來就不來吧。”
大姜也一臉同情:“對,那孩子太可憐了。”
說完,他給徐拙介紹了一下具體情況。
那兄弟名叫石磊。
三歲時候老媽跟人跑了,跟他爸相依為命。
不過十二歲那年,他爸又娶了個帶著倆孩子的老婆。
那個后媽很符合影視劇上的后媽的人設。
不僅不給吃穿,還經常打罵石磊。
硬生生把他從家里趕了出來。
石磊無路可去,就跟著一個遠房表哥去飯店當學徒工。
那個表哥就是在醫學院承包窗口,開炒涼皮店的那個店老板。
不過現在他已經回老家,把石磊一個人丟在了林平市,任他自生自滅。
“再找份工作就行了唄,至于砸我的玻璃嗎?”
“找不到。”
“為啥?”
“他沒身份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