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登第,雖將兵數十萬,恢復幽薊,凱歌勞還,獻捷太廟,其榮亦不可及矣!”
楊霖醒了之后,皇帝特賜狀元綠袍及靴、笏,并于當日封為將作監丞,是正七品的官。
而且因為身體的原因,特許他不用跪地接旨,楊霖也不敢大意,讓剛剛抵京的楊天賜等人代替自己跪地接旨。
將作監,是掌管宮室建筑、金玉珠翠犀象寶貝器皿的制作和紗羅緞匹的刺繡以及各種異樣器用打造的官署。
大宋狀元一般都以此起步,楊霖身穿著綠油油的袍子,十分的抵觸。不得不說,大宋的官袍到了五品以上,才是真正的高端、大氣。
這個官有個好處,就是掌握宮室建筑,就可以時常入宮。對于這個時代的官員來說,能不能經常見到皇帝,可是天差地別。
楊戩前來宣旨,宣完之后也不走,自覺地坐在椅子上,惡狠狠地說道:“楊老弟,害你的那個徐知常已經捉住了,他的同伙也在不斷被審訊出來,這口惡氣當哥哥的一定幫你報嘍。”
楊霖面上大為感謝,心里卻道這都他媽老子自己查出來,有你這老閹宦啥事。
楊戩慣會察言觀色,見他神色稍有不善,敏銳地捕捉到了,問道:“老弟有什么心事?”
媽的,這老太監眼光忒毒,以后不能輕易露怯。楊霖苦笑一聲,巧言說道:“嗨,這綠油油的官袍,忒也入不了上流法眼,我看哥哥的紫青官府,不由得心生羨慕啊。”
楊戩像是母雞一樣咯咯笑道:“你呀,這還不能等幾天?自凡是咱們大宋的狀元,都是先在這將作監丞或者大理評事的位置上半年,然后外放地方大州,等下屆狀元出來就調回京中,升官速度是最快的。你這身綠袍啊,還得穿個半年呢。”
半年并不是什么難事,將作監丞這個職位雖然品階不高,但是也十分重要。
楊霖現在身體不行,不能去點卯,只是掛著個監丞的名號。這個七品官,在汴梁不算什么,但是他已經從蔡京那里得到了四個五品以上官員的名額。
這第一批心腹,少不了要從將作監里找幾個聽話的,汴梁有的是郁郁不得志的官員,不信自己招徠不了。
送走了楊戩,回到書房內,陽歷年輕輕活動了下手臂,還是有些疼痛,心里不禁更為惱火。
“這狗日的徐知常,差點要了老子的命!”楊霖一邊哎吆,一邊怒罵道。
書房內本來乖乖伏案寫字的楊天恕站了起來,擰眉道:“干爹,我去殺了他。”
他身穿著青玄色的緞褂,腦袋上的傷痕已經消失,但是還沒有長出頭發,憤怒之下說話竟也頗有些殺氣。
這些天他們已經知道自己干爹是被人害的,一個個心里怒氣沖天,小小年紀說話都帶著戾氣。
楊霖看著他光溜溜的腦袋,小小年紀說話倒是挺有氣力,笑罵道:“你他娘的多認幾個字,給老子省點心就好,賊娃子,老子堂堂大宋的狀元教你們四個玩意認字都費勁。”
這四個小玩意他幾天不見就很想念,但是見了之后就氣個半死,俗話說七歲八歲狗也嫌,這些孩子慢慢恢復過來之后,翻墻上瓦舞槍弄棒的,就是不愛讀書認字。好在楊霖還能治住他們,經常弄到書房來陪自己讀書。
本來就是娘生天棄的孩子,性子野的就像是野獸,即使秉性不壞,也絕對談不上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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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送暖,百花綻蕊,汴梁城中一片春色。
耳聽的外面一陣吵嚷,楊霖從馬車中探出頭來,問道:“楊三,何事喧嘩?”
他正準備去將作監一趟,這還是楊霖這個監丞第一次去任上,準備了滿腹的草稿正在練習,剛走到府門口就聽到外面一陣吵鬧聲。
楊三湊過來說道:“少爺,來了一個無賴,強要說您打碎了她的家傳寶白玉瓶,要來討五十貫大錢呢。”
“五十貫?現在的行情是十貫錢都可以娶一房嬌滴滴的小妾了,是什么人這么大膽,碰瓷碰到我的頭上來了。”
楊霖話沒說完,就看到院門口一個少女,孤零零地站在汴梁的春風中,被門口石獅子顯得尤為柔弱,似乎連汴梁不算急勁的春風都受不住。
凝眸看,少女的青絲被吹的緊貼著鬢角額頭,臉如新月,雙眉淺畫,兩瞳翦水,口若櫻桃,雖然不施脂粉,布衣裙釵,卻難掩麗色。更為動人的是膚如凝脂,腰若細柳,有一股大家閨秀的氣質。
剛想蓋上簾子讓人打將出去的楊霖,輕咳一聲,大聲說道:“姑娘,你且近前來看,莫受了別人的誆騙,是我撞得你的瓶兒么?”
少女知道他是的今科狀元,先就存了十分的恭敬,此番鼓足了勇氣來到文曲星府上,也是因為實在沒有辦法了。
阿爹的病需要不停服藥,但是家中已經被昂貴的藥費折騰空了,再不來他就要斷藥了。
少女低著頭不敢看楊霖,怯生生地說道:“狀元爺,那天是在御街的典當鋪,您的馬突然奔入...”
“敢問姑娘芳名?”
“呃?...回狀元,小女子名叫殷淺淺。”雖然此舉不合理法,但是對方可是狀元郎,是天下這一屆讀書人的魁首,最懂得圣人文章的俊杰。
“淺淺姑娘,你這么一說我雖然沒想起來,但是這么漂亮的姑娘,想來是不會說謊的,我愿意相信你。”
殷淺淺大喜,激動下俏頰紅暈,抬起頭來福禮道:“謝過狀元,小女子祝您長命百歲。”
這一看才發現狀元這么年輕,那一天受驚之下人又多,根本沒看清他什么樣。而且是自己失神跌落了白玉瓶,不是被楊霖撞碎的,所以殷淺淺心里也有一些慚愧。
楊霖點了點頭,一臉的和善,在車外看不見的地方,一雙大手在蕓娘的腿上擰了一把。
蕓娘跟他形影不離,肚子里的蛔蟲的一般,怎么不知道聞名揚州的‘守正君子’是一路什么貨色。
吃痛之下,聲音有些奇怪,似嗚咽般說道:“大郎,五十貫咱們哪里拿的出來啊,咱們家也不富裕,老爺省吃儉用供您進京已經花光了積蓄,據說在家鄉天天吃糠咽菜呢。奴家這里只有五十貫錢了,是留著去市上買幾個使喚丫鬟的,堂堂的狀元連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成何體統。”
楊霖大為滿意,在她大腿內側揉了揉以示滿意,嘴上卻義正辭嚴地說道:“咱們楊家雖然錢財不富裕,但是品德富裕!既然這位姑娘說了是我打碎的,雖然沒有半點證據,我也記不得這件事,但是我就相信她,就要給錢,你不要在此聒噪。”
蕓娘忍著羞意,偷偷橫了他一眼,似怒還嗔地繼續道:“不行,這件事奴家還就真得做主,來時老爺讓奴家照看好大郎,現在您摔得手腳皆不能動彈,身邊竟然兩個丫鬟都沒有,說什么都不行!大郎要賠著天上掉下來的瓶子,除非是打殺了奴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