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不敗是聰明人。他知道,自己能執掌日月神教,依仗的就是自身的武功。于是他一直都是把修行放在了第一位。
被江湖武林公認為“天下第一”以后,東方不敗并沒有固步自封,自高自大,而是把日月神教的大權交給了楊蓮亭。更加專心參悟葵花寶典神功。
現在坐在教主寶座上,數年不說話的那個人,不過是東方不敗的替身。
東方不敗不像秦至庸那樣科學地,系統的學習和總結學問,但是他沉迷于修行,把修煉葵花寶典當成了愛好和樂趣。
做任何事情,只要沉迷了進去,那么獲得的成就就絕對不會低。東方不敗一門深入專研葵花寶典,和秦至庸專心致志研究學問,其心態是類似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功名利祿,皇圖霸業,東方不敗都舍棄了。他能在武學上獲得如此巨大的成就,不是沒有道理。
為了靜下心來,東方不敗隱居在黑木崖絕壁的一座小院里。平時,只有楊蓮亭一個人可以來此處,像童百熊和曲洋這樣的教內高層,東方不敗都不會接見。他們甚至不知道,此刻坐在教主寶座上的人,是一個替身。
東方不敗身穿紅色長袍,皮膚白皙,目光柔和而專注。他捏著繡花針,正在繡一朵牡丹花。
東方不敗現在的樣子,和十年前相比,那是天壤之別了。他,或者說她,完全是一個女性形象。若是不知道她的底細,任何人見了她,都不會懷疑,她曾經是一個男子。
東方不敗的氣質,容貌,儀態,超越了世間九成的女子。圣姑任盈盈已經算是一等一的美女,可是和東方不敗比起來,依舊遜色不少。
聽到腳步聲,東方不敗笑著說道:“蓮弟,你稍等片刻,讓我繡完這朵牡丹。”
楊蓮亭坐在旁邊等。
東方不敗的針線活兒,不是簡單的刺繡,而是上升到了藝術的層次。她秀出來的花朵,帶有某種神韻,好像有了生命力。
大概等了一炷香的時間,東方不敗終于繡完了牡丹。
“說吧,來找我有什么事情?”東方不敗說道,“我不是說過,教內的大小事情,蓮弟你都可以做主嗎?”
人心,就是這么奇怪。
以前,東方不敗把權柄看得很重要,否則,她也不會暗算任我行,坐上教主的寶座。可是當不再熱衷于權勢的時候,日月神教在東方不敗的眼中,就變成了可有可無的存在。
楊蓮亭治理教務,搞好搞壞,其實東方不敗一點都不在乎。只要楊蓮亭開心就好。
楊蓮亭說道:“日月神教的事情,你可能沒什么興趣。但是這次的事情,我覺得有必要告知你。青城派掌門余滄海,連同他的二十多名弟子,被一個叫‘秦至庸’的錦衣衛抓捕了。可以說,青城派算是完了。”
東方不敗笑著說道:“秦至庸?錦衣衛?朝廷又要開始插手江湖武林了嗎?雖然余滄海的武功劍法平庸得很,但是他在江湖中也算是號人物。沒想到,余滄海就這樣栽了。”
青城派完蛋了就完蛋了。東方不敗連日月神教都不在乎,還能在乎青城派?
楊蓮亭說道:“青城派的死活,我們當然不用理會。我接下來要說的是這個秦至庸。”
楊蓮亭把秦至庸的有關情報,都向東方不敗說了一遍。隨后,他還把一本書冊交給東方不敗。
東方不敗疑惑道:“這是?”
楊蓮亭說道:“曲洋傳回來的東西。據說,是秦至庸傳授給任盈盈的武學至理。”
曲洋這個人,有點奇怪。他幫助任盈盈尋找任我行,又好像對東方不敗忠心耿耿。有點像個“墻頭草”。
其實,曲洋忠心的不是任我行,也不是東方不敗,而是日月神教。
曲洋在秦至庸那里學到的東西,都記錄在了書冊之中,幾經輾轉,終于到了東方不敗的手里。
書冊中和武學相關的東西,很少,只占據了一成。其余的文字,記載的都是儒家的修身心得。楊蓮亭翻看了幾遍,沒有察覺到什么不妥,同時對書冊里的內容,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既然如此,交給東方不敗也無妨。
東方不敗眼睛一亮,說道:“哦?沒想到咱們的圣姑,居然和錦衣衛扯上了關系。有點意思。現在我對秦至庸倒是有點好奇了。”
翻開了第一頁,只見書冊上寫著一句話:練武,當以修心為首。以心意駕馭招式,神形合一,則威力無窮。
東方不敗點了點頭,這個道理,她是最近兩年才領悟到。
“練武,要以修心為主。”
單憑這一句話,就可以判斷出,秦至庸是一位絕世高手。一般的武者,可沒有這樣的見識。
東方不敗嘴角帶著笑意,書冊上的許多武學理念,對自己都有很大幫助。
楊蓮亭問道:“這本書,我看平常得很。就是那些讀書人學的東西,沒什么用。根本就不是什么武功秘籍。”
東方不敗說道:“蓮弟,你的武功境界,太淺薄,看不懂很正常。這本書,不是秘籍,而是心法。秦至庸的武功造詣,怕是和我不相伯仲。他也開始參悟生命的奧秘了嗎?”
楊蓮亭一驚,問道:“那怎么辦?任盈盈和秦至庸扯上了關系,我怕秦至庸會幫助任盈盈來對付咱們啊。我早就說過,任盈盈就是個禍害,留著她早晚會給咱們來帶麻煩。”
東方不敗說道:“蓮弟你太緊張了。不用理會任盈盈,咱們靜觀其變就是。有機會,我真想會一會這個秦至庸。”
福州府,鎮撫司衙門。
秦至庸帶著一個少年來到地牢。
余滄海現在是一臉頹廢,心如死灰,哪里還有一派掌門的樣子。余滄海內心其實非常脆弱,心理素質很差。他這樣的人,只能在順境中活得很好,一旦到了逆境的時候,就會丑態畢露,暴露本性。
余滄海盯著秦至庸,憤恨說道:“秦至庸,你還來干什么?莫非,你是來殺老子的?你個龜兒子,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余滄海認為,自己弄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拜秦至庸所賜。他心中豈能不怨,豈能不恨?
秦至庸說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余滄海,你落到現在這步田地,是你自己作惡多端,咎由自取。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就算朝廷的律法不收拾你,你將來也會不得善終。我不是劊子手,不會殺你,也不是來嘲笑你。我帶一個人來見你。”
秦至庸拍了拍手掌,說道:“過來吧。”
少年十六七歲,身穿青城派弟子的服飾,走了過來。他跪倒在牢房外面,沖著余滄海磕了三個響頭,悲痛道:“弟子見過師父。”
余滄海指著少年,大聲道:“你怎么來福州城了?我不是讓你留在青城山嗎?”
少年說道:“弟子是來看望師父……”
秦至庸看得出來,少年有孝心,是真的擔心余滄海。余滄海被抓捕以后,他是第一個來看望余滄海的青城派弟子,可能也是最后一個。
少年心思單純,沒有殺過人。正因為如此,秦至庸才允許他來探望余滄海。
秦至庸說道:“余滄海,朝廷的判決,很快就會下來。若是不出意外,你會被秋后問斬。你要是不想青城派的傳承斷絕,就把青城派的武功劍法,都傳給你的小徒弟吧。世間的傳承,千千萬萬,但每一份傳承都是彌足珍貴。斷絕了,那就太可惜。”
說完,秦至庸轉身離開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