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剛剛變異不久,摸索通過重復訓練引導變異的方法,加強嗅覺聽覺等感官能力時,向坤經常半夜通宵在馬路、街巷間晃蕩,對感官進行訓練,因為夜深人靜的時候,相對而言干擾較小。
后來向坤因為報警而牽涉到一起搶劫案,陳警官他們調取周圍錄像進行調查的時候,意外發現了他每天半夜不睡覺,通宵“巡街”的情況。好在那時候嫌犯已經確定并且落網,向坤在陳警官那里又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富有正義感”的印象,所以被告誡一番后,并沒有引起什么后續的麻煩。
不過從那以后,向坤對于監控什么的,就特別的注意。
最開始的時候,他只能是通過多觀察、多看,來發現各個地方的監控。每次要做些擔心被追查到身份的事情時,都要事先踩點,確定自己能夠對各個監控點心里有數,即便無法完全避開,也要避免被拍到正臉,或是盡量以其他人、車或物為遮掩。
為了更好地找到監控、躲避監控,向坤找了很多資料,對各種監控的型號、功能、數據,各種相關的安保設備,都十分了解。
而到了現在,依靠著更多、更強的感官能力、大腦分析能力,特別是紅外熱成像視覺模式,基本上不論多隱蔽的攝像頭,他都能在遠處提前發現。
在遍布各種電子設備的城市里是這樣,在深山之中就更是這樣了。
此時,向坤就非常清楚地觀察到,在遠處那片山林之中,分布有多個攝錄設備,并且都在運行中。
向坤知道很多人跡罕至的山林,或是有特殊保護動物的保護區內,經常都會安有林業部門的紅外觸發相機,用以拍攝和記錄野生動物。就像他之前在秦嶺無人區中,深入到那變異蜘蛛的活動區域之前,就有看到過那種布置在樹上的相機。
但從他觀測到的運行特點來看,他現在看到的那些攝錄設備,并不是林業部門的紅外觸發相機,或是其他常見設備。
根據向坤的判斷,這些設備應該是短期布置,甚至可能剛剛布置,畢竟這距離伍舒山景區很近,還是經常有游客過來。那些設備直接放那,無人看管,很容易丟失或者損壞。
會不會是米喬或其他“神行科技”的人布置的?
畢竟這片區域,離他們所知的游客拍攝到“大鳥”的位置并不遠。
在向坤紅外熱成像模式的視野內,遠處那細小藍點組成的物體、那疑似變異生物附近,并沒有攝錄設備分布。
但如果那些攝錄設備具備紅外偵測功能的話,那以它們分布的情況來看,那變異生物不論是從空中還是地面到達那位置,途中都有可能被拍到。
而這些攝錄設備既然在夜晚也始終保持著工作狀態,那有紅外偵測功能也很正常。
向坤知道,他在紅外熱成像視覺模式下,之所以變異生物會有那么明顯的顯示,并不單是因為溫度。他的體溫、郭天向的體溫、巨型貓頭鷹的體溫、變異蜘蛛的體溫都不一樣,并不都在一個區域中,更何況還有變異植物的存在。
很顯然,他這個特殊的紅外熱成像視覺模式,除了依靠各種波長的紅外線來顯像外,還包括某些僅和變異生物有關的判定條件。
對于一般的紅外熱成像設備,要“看到”變異生物并不難,但要“注意”到它們卻不太容易。
除了攝錄設備外,向坤還注意遠處有幾架無人機在高空中運行著,只不過距離那疑似變異生物很遠,似乎是在到處搜索。
這些無人機都在向坤的視線之外,他是依靠聲音來判定它們的存在。不過這些無人機的噪音要明顯比常規的民用無人機小得多,即便現在夜深人靜,又是在本就比較寂靜的山林中,這個距離,一般人也根本聽不到什么動靜。
如果無人機和那些攝錄設備都是同一批人所布置,那從無人機在搜尋的范圍可以推測,攝錄設備背后的人,很可能并沒有發現那只疑似變異生物,否則無人機應該都在“大鳥”附近空中才對。
可既然他們在這片區域布置攝錄設備,就應該是有原因的。
當然,攝錄設備和無人機也可能不是同一撥人所布置,畢竟已經布置了無人機在搜尋,那零星幾個的攝錄設備意義好像不大。
向坤又轉移了一下位置,往高處移動了一段距離,讓自己獲得更好的視野,通過夜視模式和熱成像模式仔細地分辨那疑似變異生物。
從形態來看,有九成的概率是那只之前被游客拍到的“大鳥”。
應該也就在是18號上午,在伍舒山朱峰造成游客墜崖意外的變異生物。
如果是那只的話,它為什么還在這里?
向坤可不覺得,它會把這當成棲息地,準備長久待在這里了。
向坤很清楚,這些變異生物,都有著不低的智慧。除非他們打算狩獵人類為血源,否則的話,毗鄰人類聚居地,是很愚蠢的行為。
它徘徊此地不走,肯定是有其他原因。
向坤想到了那只“變異螞蟻”,這“大鳥”一直逗留,一副“癡心守候”的模樣,難道是為了它?確實還沒能得手?否則的話,它現在應該縮在深山老林或其他偏僻之處消化攝取的血液,進行變異、進化才對。
對于變異生物而言,要讓它們做出違背既定模式的行為,似乎也只能是為了飲血需求了。
或許就像之前向坤的猜測,它也和當初向坤遭遇的巨型貓頭鷹,開始對其他變異生物的血液產生剛需了?
向坤的視線又開始四處逡巡,琢磨著如果那“大鳥”的目標是“變異螞蟻”,那它不去四處搜索,而守在這里,莫非是因為知道那“變異螞蟻”藏身的地方就在這里,或是知道這里有什么那“變異螞蟻”無法舍棄的東西,它必然會回來?
想到之前發現變異生物濃重氣味的那個疑似蟻穴的地下“巢穴”,向坤不由猜測,它現在不會是正鉆在地底下窩著吧?
所以那“大鳥”是在和“變異螞蟻”比耐心,看誰先頂不住飲血期的嗜血需求?
向坤在遠處靜靜地觀察和思考著,感官能力的增強就是有這樣的好處,總是能占據先手,是進是退由自己掌握。
如果是像秦嶺無人區那種遠離人煙的區域,而且有比較充裕時間和準備,天氣條件能夠支撐他“御電飛行”的話,向坤或許會嘗試著把那只“變異大鳥”擒下來。
但現在這個情況,他自然不會直接去招惹那只大鳥。
向坤感應了一下留在米喬那的3x3cm紙片,發現離這里并不遠,就在景區的停車場。
他沒有繼續盯著那只藏在樹間望夫石一般的“大鳥”,而是循著感應的方向而去。
伍舒山景區的其中一個停車場內,兩輛黑色的廂式貨車和一輛MPV并排停在一起。
米喬和方蘋芳在其中一輛廂式貨車的車廂里,坐在一塊,看著面前一塊塊的監視屏幕。其中既有微光夜視模式的畫面,也有紅外熱成像畫面,有的是無人機傳回來,有的是下午布置的攝錄設備傳回。
在中午葉沖得到消息,有游客在某處拍到一只“大鳥”后,他們便前往實地探查。
本來他們其實并沒有抱多大的希望,但沒想到的是,到了那片區域后,還真讓他們發現了不不少痕跡。
他們并沒有找到“大鳥”的糞便、羽毛,或其他身體組織,但卻發現了大量斷折的樹枝、樹干,仿佛被挖掘機無意鏟過的地面,以及上面留下的各種爪痕,看起來觸目驚心。如果不是已經有在找那“大鳥”的前提在,光是看到那些痕跡的話,他們恐怕會下意識腦補出一些亂七八糟的恐怖怪物。
米喬認為,那些痕跡是“大鳥”是在和什么生物進行搏斗,方蘋芳則覺得,那“大鳥”可能在某種狂躁的狀態中,自己制造出來的痕跡。
不過她們一致的看法,都是那“大鳥”很可能還會再回到那片區域。
所以下午他們便讓負責后勤、信息支持的葉沖去申請裝備,然后聯系上了“良先生”,上傳拍攝的現場圖片和視頻,想要他安排全配置的無人機搜調隊伍過來。
不過“良先生”的意思卻是,裝備會馬上給他們調過去,但搜調隊暫時用不著,他們幾個人就行。當然,無人機相關的技術支持人員會派過去,由葉沖統籌調配。
從來沒有實際進行過野外調查任務,只聽方蘋芳說過秦嶺無人區的經歷,米喬本來還以為今天晚上會一群人進入山中,協助無人機進行探查。
但沒想到的是,下午開著兩輛廂式貨車載了設備過來技術人員,卻告訴他們只需要在車里待著就行,直接通過車里的設備設置無人機巡查的路線,通過車里的屏幕來看無人機傳輸回來的畫面,它會自動鎖定掃描到的動物類型,至于規避障礙之類,都是自動完成,并不需要手動操控。
不過這些無人機的活動范圍還是有限,搜尋范圍不能超出太遠,倒不是無人機性能或技術上的問題,而是他們的無人機活動高度是超過120米的,需要牌照和許可,他們是以科研項目調查為理由報備的,活動范圍只被允許在這片山區內。
“方博士,你說它回來的時候,會不會先發現無人機,被嚇跑?”米喬有些無聊地看著屏幕上的一幅幅畫面說道。
“等它發現無人機的時候,無人機應該先發現它了。”方蘋芳說道。
“發現它的話,我們要怎么對付它?”米喬又問道,下午這些無人機送到的時候,她也是擺弄過好一會的,沒從上面看有什么能夠協助捕捉飛禽、野獸的裝置。
“這些不用咱們擔心,到時候‘良先生’會去考慮,具體執行也是葉沖、李組長他們。”方蘋芳說道。
看了眼關著的車廂門,米喬忽然改變了話題:“方博士,你們在秦嶺無人區找到的那個腳印,調查得怎么樣了?”
事實上,就算已經找到了那只“大鳥”的痕跡,還有其他疑似的變異“食血生物”的存在證據,米喬也和方蘋芳一樣,對于那個此時遠在安鐵鎮“神行科技”某個研究中心主樓地下室實驗室里的兔子木雕,及其表現出的各種異象更有興趣。
她覺得,那兔子木雕應該和方蘋芳他們在秦嶺無人區中找到的那個腳印主人有關。
她猜測,那腳印的主人、制作兔子木雕的人,應該和郭天向一樣是“吸血鬼”,那被已故薛姓主播等人發現的野豬,就是被其用特殊的方式吸食了血液。那是個和郭天向有著不同生活習慣和變異方向的“吸血鬼”,一個回歸了“野性”的“食血生物”。
因為接觸過郭天向,所以她知道“吸血鬼”有些特殊的能力,比如那讓她也中過招的催眠。但方蘋芳描述的、和那木雕有關的異常現象,卻有些超出她的理解范疇。不論是夢境亂入,還是現實幻覺,又或是實驗室的燈光、電腦受到的影響,都很難給出一個說得過去的解釋。
一個木雕,一個死物,如何能做到這些?
她昨天聽過方蘋芳的描述后,甚至冒出過一個念頭——那個在秦嶺無人區洞穴中生活的“吸血鬼”,會不會是找到了什么方法,把自己的身體變成了那個“兔子木雕”?
當然,這只是一時的腦洞,她知道這種想法太異想天開了,根本沒有可能,但也正是這樣,才愈加地好奇,到底那木雕上有什么秘密。
“能大概判斷出那腳印主人的身高體重,只知道應該是個一米九左右的男性,大胖子,年齡二十多……”方蘋芳正說著,眉頭忽然皺了起來,看著車廂內一排排屏幕,說道:“它們在干什么?”
米喬也注意到了屏幕上的異象,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一團一團的紅點,如一道稀疏的紅色光流向撕開夜空,同一個方向奔流而去。
不僅山中設置的幾個攝像頭拍攝到了這一景象,空中逡巡的無人機同樣把鏡頭鎖定著這些紅點。
對講機里傳來另一輛車上周銳的聲音:“方博士、陳小姐,看到了嗎?那些鳥好像瘋了?”
是的,那一團團的紅點,就是鳥,各種鳥。
不論是方蘋芳還是米喬,都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她們也只是緊盯著屏幕,看著那些鳥群的行為。
那些鳥匯聚到一起,往一個方向飛行一段時間后,又忽然“炸開”,四散分離。
伍舒山本就是世界上鳥人資源最豐富的地區之一,鳥多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它們這突如其來的怪異行為。
“它們在干嘛?”對講機里傳來周銳迷惑不解的聲音。
方蘋芳卻是好似發現了什么,讓葉沖操控無人機人鏡頭人工鎖定一片區域。
看著監控屏幕上的畫面,米喬也是輕咦一聲:“那是什么?”
紅外成像畫面上,代表著樹木的黑色陰影中,有一團不太明顯的暗紅色。如果不是剛剛那群鳥飛過去,又突然在那個位置散開的話,她們都沒有注意到。
顯像系統在鎖定那個藏于樹木中的物體后,用綠色將其“標注”出來,讓它一下子明顯起來。
“這是什么東西?”
“是豹子?不對,這里沒有豹子。”
“應該是鳥,大鳥。”
“是我們在找的那只鳥嗎?”
“有可能。”
“它的溫度怎么這么低?”
米喬和方蘋芳都是一臉驚奇地盯著畫面上那個藏著一動不動的生物,有點搞不明白它到底是什么東西。
要知道,鳥的體溫一般是比哺乳動物高的,通常在38.542℃,所以在他們現在的紅外熱成像顯像系統里,是非常顯眼的,就好像剛剛那群鳥突然飛起來,便一下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讓無人機別靠太近,用微光夜視看一下。”米喬用對講機跟葉沖說道。
很快,他們就確定,剛剛鎖定的那個猥瑣地藏在山林里的生物,就是一只大鳥!
只是為什么這只大鳥的體溫這么低,它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藏在那的,他們卻是不得而知。
“小心點,別驚擾到它,看看‘良先生’有沒有在線上!”米喬有些興奮地說道,然后用車里的設備嘗試聯絡“良先生”。其實只要無人機在進行工作,“良先生”就隨時有權限接入無人機的攝像設備。
距離停車場幾十米外,山林中一棵大樹邊上,向坤聽到那兩輛廂式貨車和MPV一下子熱鬧起來,連之前在睡覺等著起來“換班”的人,現在也都提前醒來,他也是頗感期待:
接下來,就可以看到“神行科技”的人怎么對付變異生物了。
剛剛他循著對米喬包里紙片的感應,潛到停車場邊上,窺聽近半個小時,在知道他們居然真的沒有發現那只“大鳥”的時候,他就淡定不下來了——他可不想浪費一整晚在這邊傻呆著。
于是他開始想著要怎么讓雙方“擦出火花”,別讓這夜太過安靜無聊。
他思考了多個方案,甚至想過直接自己過去引起那“大鳥”注意,然后把它引過來,讓米喬他們發現。
但這個過程,他很難保證自己一定不會被米喬、方博士或其他“神行科技”的人發現,畢竟周圍有不少無人機在空中游弋。一旦被注意到的話,就算當場能跑掉,后續也會有麻煩,有暴露身份的隱患。
所以最終他采用的方案,是爬到樹上逮了一只鳥,然后對它用“精神震懾”。
隨著第六感官的出現和增強,隨著變異、進化的次數增加,隨著他對“情緒同化”、“精神震懾”、“超感狀態”等能力的理解,他現在的“精神震懾”,效果也已經比最初時有很大變化。就像在常彬的婚禮上,他甚至可以用“精神震懾”加“投影俱現”的“組合技”來實現某種程度上的催眠。
現在他雖然沒法直接用“精神震懾”控制其他動物,或者給它們按明確的命令行事,但通過一些技巧和方法,還是能讓它們做出一些特定行為。
比如,那只鳥被向坤“精神震懾”后,被放飛,但逼迫它只能往某一個特定的方向逃跑。
而周圍大量的鳥類,受“精神震懾”的群體效應影響,都產生了和那只鳥一樣的情緒和沖動,一起往那跑。
它們飛了半天,直接飛到那“大鳥”潛藏的位置上空,然后在感知到那“大鳥”的威懾后,被迫向四周逃散。。
這樣的異象,向坤相信怎么著也該引起米喬他們的注意了。當然,如果那“大鳥”也受到鳥群影響,有所異動的話,就更好了。
向坤此時的位置,距離那只“大鳥”已經很遠,中間隔著山,也根本看不到它。但現在他的注意力都在米喬、方博士和其他“神行科技”的人身上——球傳過去了,接下來就看他們怎么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