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仔每天做的事,就是在快樂山谷里到處找吃的,它最喜歡吃的,是牛奶。”
隨著劉詩鈴的解說,鞋柜上,一只胖胖的紙仙鶴搖搖晃晃地挪來挪去,要不是那長長的脖子,詩鈴媽媽覺得這折紙更像企鵝一點……
“它要喝牛奶,得先找奶牛啊,詩鈴,你這快樂山谷里,有奶牛嗎?”詩鈴媽媽忍不住笑問道。
鞋柜后靜了下來,那只肥紙鶴也停下了挪動。
過了一會,劉詩鈴大聲道:“媽媽,你是觀眾,要安靜地看表演!不能起哄!”
“好好,我安靜看表演,你繼續,你繼續。”詩鈴媽媽笑得合不攏嘴。
劉詩鈴又將一只折好的大猩猩放到鞋柜上,說道:“忽然有一天,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大魔王、大猩猩甜辣醬降臨到了快樂山谷!”
聽到這紙猩猩的名字,剛打開可樂喝了一口的詩鈴媽媽差點噴出來,一邊笑一邊咳嗽。
“媽媽!你正經點!”小胖妞不滿的聲音從鞋柜后響起。
“我嗆到了,咳咳,不好意思啊,你繼續。”
鞋柜上,那只紙猩猩也自己開始移動起來,趕著那肥紙鶴跑來跑去。不過相比起那紙鶴,這只紙猩猩移動起來就很平穩了,像是被底下什么東西拖著走一樣。
詩鈴媽媽仔細看著,感覺那紙猩猩底座上可能有個磁鐵什么的?但詩鈴是怎么控制的?沒看到她拿著另一塊磁鐵在邊上啊,難道在鞋柜底下,隔著鞋柜上的木板?
追來趕去地挪動了兩圈后,紙猩猩終于在鞋柜上追到了肥紙鶴,把它“推倒”。
“旺仔被甜辣醬欺負了,快樂山谷沒有了快樂,陷入到了黑暗詛咒中。”
隨著這句“解說詞”,詩鈴媽媽看到鞋柜后伸出了一只小手,在鞋柜邊上的開關上按了下,客廳里的燈被關掉了。
哎?!
詩鈴媽媽愣了下,這丫頭不是很怕黑的么?
過了幾秒,一道光在鞋柜上亮起,詩鈴媽媽發現,那是劉詩鈴房間里的小臺燈,她也拿過來當道具了。
“大魔王甜辣醬得意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隨著劉詩鈴模仿著反派的大笑,那紙猩猩的上半身竟然也隨著笑聲高頻率地抖起來,仿佛真的在大笑一樣。
詩鈴媽媽看得有趣,忍不住拿起手機,想要拍攝下來。
“但是正義只會缺席,從來不會……不對,重來……但是,正義只會遲到,從來不會缺席!就在旺仔絕望的時候,一位拯救世界的大魔法師出現了!”
然后一個折出來的小紙人被放到了鞋柜上。
這個小人,即便是現在只有臺燈亮著、光線不好的情況下,詩鈴媽媽也可以明顯看出來,這折得比那紙猩猩和肥紙鶴要精致多了,而且還做了“涂裝”。
看起來,就像一個穿著紅色法袍的法師,拿著一根黑色的魔法杖。
魔法師紙人放到鞋柜上后,詩鈴媽媽可以聽到很清楚的硬物碰到鞋柜面的聲音,心下愈加確定,女兒控制紙人的方式,應該是弄了個磁鐵之類,難怪最近一直對電磁什么的感興趣。
“大魔法師阻止了正在欺負旺仔的大魔王甜辣醬,甜辣醬很生氣,他發怒了:‘呀呀呀呀呀呀……’”
劉詩鈴模仿著紙猩猩發怒的聲音時,那鞋柜上的臺燈也開始一閃一閃,看起來就像是在配合著大魔王的憤怒。
詩鈴媽媽不由得有些擔心,因為她沒看到劉詩鈴伸手到鞋柜上控制臺燈,不由得懷疑,女兒難道是在用插頭控制?那可有點危險啊!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站起身去看一下的時候,劉詩鈴伸手把客廳的燈打開了。
“但是大魔法師發動了大光明魔法,讓光明重回快樂山谷,驅散了黑暗詛咒。”
“大魔王并沒有被打敗,它大叫起來;‘大魔法師,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打敗我嗎?你太天真了!我可是甜辣醬!去吧,火鳥!’”
話音剛落,鞋柜后的劉詩鈴射出了一只黑色的紙飛機,那紙飛機從鞋柜射出后,在客廳里繞了半圈,劃了個弧線,竟然又剛好飛回了鞋柜,往那魔法師紙人而去。
魔法師紙人被擊中,倒在了鞋柜上。
看到這一幕,便是一直在琢磨紙人、紙鶴怎么移動的詩鈴媽媽也一下緊張起來,緊盯著那個魔法師紙人,開始有點投入“劇情”了。
“‘哈哈哈哈,大魔法師,快樂山谷是我甜辣醬的!’”
“大魔法師雖然受了傷,但她并沒有被擊敗,她掙扎著爬了起來,她想起學魔法的時候,老師一直告訴她的話:‘魔力越大,責任越大,能擊敗你的只有你自己!’”
“她發動了從來沒有完成過的超級大魔法。”
“冰!紛!歡!舞!”
一把彩色紙片被從鞋柜后方扔了出來,在鞋柜上空散開,但讓詩鈴媽媽驚奇無比、瞪大眼睛的是,那一大片被剪得細小的彩紙,并沒有四散落下,而是散開后,馬上就如被一根根細線牽扯一般,加速下降,全都附著到了那只紙猩猩身上。
甚至詩鈴媽媽產生了一點錯覺,在女兒喊出“冰紛歡舞”之后,客廳里的燈光好像變得更亮了。
那只沾滿了細小彩紙片的紙猩猩不住地抖著身體,鞋柜后劉詩鈴為它配音:“啊啊啊!我死了!”
然后紙猩猩倒下,紙魔法師移動到了鞋柜中間,那倒著的肥紙鶴也重新站起來,挪動到她旁邊。
“‘謝謝你!謝謝你大魔法師!’”劉詩鈴捏著嗓子奶聲奶氣地道。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守護這個世界和這個世界的人們,是我的職責!’”劉詩鈴壓低了聲音換了個自認為最認真的語氣。
“快樂山谷里,又重新變得快樂起來。”
幾秒鐘之后,劉詩鈴的腦袋從鞋柜后方冒出來,看著自己唯一的觀眾:“媽媽,怎么樣,我的好看嗎?”
“好看好看!特別好看!”詩鈴媽媽站起來,一邊鼓掌一邊走到鞋柜邊上。
她伸手要去拿那只紙猩猩,那只紙猩猩身上“沾”著的小紙片一下子全都掉了下來,落在了鞋柜上。
她發現,那紙猩猩的底座上并不是弄了一塊磁鐵,而是被貼了一塊一元硬幣。
“哎呀,媽媽,不能看的。魔法師的道具,是秘密!”劉詩鈴趕緊把紙猩猩搶回來,又將那向坤所送a4紙折的肥紙鶴也收起來,開始收拾她的“道具們”。
“對啦,媽媽,你剛剛拍的視頻,不能發朋友圈噢,我會魔法……我會魔術的事不能告訴別人,不然就不靈了。”劉詩鈴說道。
“那你告訴媽媽,你這是怎么弄的?那紙鶴怎么動起來的,還有那紙飛機,剛好轉一圈飛回來,那些小紙屑,又怎么會聚到那紙猩猩上的?是不是……你下午給你光頭叔叔視頻的時候,他偷偷指導你的?”詩鈴媽媽猜測著,又覺得不對,下午女兒和向坤視頻的時候,她全程都在邊上啊,向坤只是給女兒解釋了一些那本百科全書上的問題,都是關于電磁什么的,并沒有具體的、做小物件的方法。難道那些話就是指導,女兒聽懂了,她沒聽懂?
“哎呀,魔術不能說方法的。”劉詩鈴堅決道。
“說嘛,說嘛,告訴媽媽嘛,明天媽媽給你做好吃的,給你買冰淇淋吃,準你吃兩個……不,三個!”詩鈴媽媽用撒嬌的口氣跟女兒說道。
劉詩鈴一臉的為難,眉毛緊皺,猶豫了半天后,終于說道:“等我長大了就告訴你。”
晚上八點多,詩鈴媽媽帶著女兒到了陽臺,看著遠處市政府在放的煙花秀。
這里離煙花炸開的地方其實很遠,只能看到煙花,但聲音很小。
劉詩鈴拿著向坤送的筷子,像一個指揮家一樣,遙遙點著那些炸開的煙花,嘴里給它們配音:“砰!嘩啦啦啦……砰砰!嘩啦啦啦啦……”
詩鈴媽媽拿了自己的外套給女兒披上,把她包得像個粽子一樣,免得被陽臺上的寒風吹感冒。
如果是以前,看到女兒沒吃飯的時候拿筷子玩,她肯定要呵斥、教育兩句,但今天日子特殊,還是讓她開心吧。
看著煙花秀的劉詩鈴,看著看著,卻忽然安靜了下來,小臉通紅,兩眼閃閃,直直望著遠處不斷“盛開”的煙花,出了神,似乎在思考什么。
等到煙花秀結束了,詩鈴媽媽奇怪道:“詩鈴,你在想什么呢?”
劉詩鈴這才像回過神來般,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除夕夜,劉詩鈴并沒能如她所說,陪媽媽看晚會堅持到十二點,不到十點就犯困,然后在沙發上睡著了。
詩鈴媽媽費勁地把她抱到了房間的床上,幫她脫衣服蓋被子,她也沒有一點醒來的跡象。
但是到了凌晨四點左右,劉詩鈴卻忽然醒了過來,迷迷糊糊地從床上坐起,歪著腦袋,若有所思。
她剛剛好像做了個夢,但是醒來后又想不起來做什么夢了,而且她總覺得像是明白了什么,但偏偏醒來后仔細想,又不知道到底明白了什么。
劉詩鈴撓了撓頭,有些煩惱。
她回頭準備從枕頭下拿出自己的兩枚硬幣,想起來她不是自己過來睡的,硬幣還在衣服兜里。她忽然心中一動,一抬手,兩枚硬幣自己從不遠處椅子上的衣服兜里“躥”了出來,飛到了她的手上,又快又穩。
看著手上的兩枚硬幣,劉詩鈴有些明悟了,一覺醒來,她對“巧克力”和“冰淇淋”兩枚硬幣的掌控力,變得更強了。
她的“魔力”得到了大幅提升!
劉詩鈴緊緊握著兩枚硬幣,十分地振奮和高興,離自己的目標又更近了!
然后她忽然聽到窗邊有什么動靜,嚇了一跳,下意識拉住被子,蓋住自己,縮到床角,便要喊媽媽。
但嘴剛一張開,她忽然想起來,自己現在是魔法少女啊!這是在自己家里,自己有“巧克力”和“冰淇淋”在邊上,還有光頭叔叔給她的魔法杖,現在應該是她保護媽媽才對!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鉆出被窩,穿上有加菲貓腦袋的棉拖鞋,一手握著兩枚硬幣,一手拿著兩根筷子,小心翼翼地往窗邊走去,撥開窗簾一角,看向窗外。
劉詩鈴看了下,窗外寒風呼嘯,路邊的路燈依然亮著,路上空無一人,但看起來并沒有什么奇怪的東西,松了口氣,正準備退回來,忽然一個腦袋出現在了窗前。
“呀!”劉詩鈴嚇了一跳,差點向后躺倒。
不過下一瞬她就穩住了心態,因為她發現了,出現在窗戶上的那個腦袋,是一只貓的。
而且那只貓看著有點眼熟,肥頭大耳,粗短四肢,一身淺橘黃色皮毛,好像就是之前看到被一群流浪狗追的流浪貓,她曾經還挺擔心那只貓最后的情況。
那只貓怎么爬到她們家窗戶外了?
大橘貓和劉詩鈴對視了一會,喵地叫了一聲,聽起來有點像在乞求的意思。
看著那大橘貓瑟瑟發抖的身體,劉詩鈴覺得它一定很冷,心下猶豫了一下,走過去打開了窗戶,然后立刻退后。
橘貓又喵地綿綿叫了一聲,然后輕巧地鉆進來,落到了地上,縮到了房間一角,鉆進桌子底下。
劉詩鈴微吐了口氣,蹲下來和那藏于桌底暗處的橘貓對視,小聲交代道:“我只能讓你待一晚上,明天早上你就得走了,好嗎?媽媽不喜歡貓,她不會讓我養你的。”
“喵”一聲綿綿的貓叫聲回應。
劉詩鈴覺得自己得到了答復,點了點頭,起身把窗戶關上,然后重新鉆回被窩里。
但是再躺下來,她卻是睡不著了,翻來翻去,然后側著身子,和遠處桌底下的小橘貓對視。
劉詩鈴聽到自己肚子咕了一聲,于是出聲問道:“貓貓,你餓了嗎?”
“喵”
于是劉詩鈴又從床上起來,去廚房拿了兩根火腿腸回來,蹲到了桌子邊:“你吃一根,我吃一根,剛剛好。”
但喂完大橘貓,準備自己吃的時候,那貓卻從坐在她邊上,眼巴巴地看著她,喵了一聲,還用腦袋蹭她。
“你還沒吃飽?”劉詩鈴瞪大眼睛看它。
正準備把那根火腿也給它的時候,劉詩鈴忽然想到什么,于是說道:“貓貓,我們來玩游戲吧。”
劉詩鈴去折了個紙飛機,然后對橘貓說:“我射出去的飛機,你能在它落地前撲到,我就給你一塊火腿腸!”
然后把紙飛機扔了出去,大橘貓不知道是本能反應,還是真的聽懂了她的意思,立刻去撲那飛機。
但那紙飛機在這不大的屋子里盤旋著飛著,竟然也不會撞墻,而且在降低高度后,面對橘貓的撲擊,總能非常靈巧地躲閃開,不過越低,它躲閃的反應就越慢,于是終于還是被橘貓給撲中,叼回到了劉詩鈴的腳邊
“真乖!給你!”劉詩鈴笑呵呵地掰了一截火腿喂給大橘貓。
雖然普通的紙飛機遠不如向坤送她的a4紙控制起來嫻熟自如,但在一定范圍內,射到空中再控制一下方向,卻是十分輕松。特別是今天晚上睡醒后,這種控制比幾個小時前給媽媽表演節目時又要自如很多。
玩了一會,劉詩鈴干脆用硬幣來和大橘貓玩,不過硬幣控制起來,就更加自如嫻熟了,扔出去后直接滯空,然后兜轉一圈,返回手中,大橘貓怎么撲怎么跳,都抓不到,而且經常撲了一圈,發現找不到硬幣去哪了。
一人一貓,在這大年初一的凌晨,竟是玩的不亦說乎。
半夜起來解手的詩鈴媽媽聽到了動靜,皺眉打開了女兒的房間,正看到女兒擺了個ose一臉興奮地看著房間某處。
夢游?!
詩鈴媽媽心中一驚,也不敢立刻出聲,腦子里飛快地回想著以前在網上看到的,如何安全對待夢游者的步驟。
還好,下一刻劉詩鈴就看向她:“媽媽……”
但接下來的話,卻又讓她一下把剛放下了一半的心提了起來:
“我給你介紹個朋友。”
詩鈴媽媽緊張地看著女兒指著桌底說道:“媽媽,這是我的朋友……”停了兩秒鐘,才又接著道:“這是我的朋友‘蛋黃派’,‘蛋黃派’快出來,我媽媽要見你。”
詩鈴媽媽心臟嗵嗵直跳,一邊緊盯著那黑漆漆的桌子底下,一邊慢慢挪到了女兒身邊,準備抱著她跑,腦子里各種恐怖片的畫面在飛閃。
然而片刻后,一只大橘貓從桌底下鉆了出來,對她喵了一聲。
“誒?這……是貓?”詩鈴媽媽驚奇道,“它怎么進來的?”
劉詩鈴指了下窗:“我半夜起來,看到它在我們窗臺邊,冷得一直發抖,好可憐的,我就放它進來了。媽媽,我們養它好不好?‘蛋黃派’很聽話的!我以后少吃一點,分它一點吃的。”
詩鈴媽媽奇怪道:“你不是怕貓么?”女兒一向膽小,什么大動物、小動物都怕。而之前女兒在小區里被貓撓過,這就讓她也對貓有些反感,沒想到女兒現在竟然想要收留一只野貓?
“可能因為……嗯……”劉詩鈴看著被她取名為“蛋黃派”的大橘貓,想了想,說道:“可能因為‘蛋黃派’不是貓。”
“喵”大橘貓似乎已經接受了這個名字,很是應景地回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