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閃閃”自然沒法跟著進賓館里面,等王德安和趙鋒走進電梯后,它在建筑外靠著電梯運轉的細微聲音來判斷他們抵達的樓層。
事實上,聲音是靠“金閃閃”聽到,但判斷卻是由在家中的“小蘋果”來做的。
很多感知信息,“金閃閃”雖然能夠獲取,但它本身其實并不知道這些信息所代表的意思,得“小蘋果”進行判斷后,再給予反饋,它才能夠明白,并知道該怎么做。
電梯停在了七樓,于是在“小蘋果”的授意下,“金閃閃”撲棱著翅膀,也到了七樓。
隨后便和之前一樣,繞著建筑物,一個窗戶一個窗戶地窺聽。
很快,“金閃閃”聽到了小王警官和趙警官的交談聲,鎖定了他們所在的房間,然后跳到窗邊,把鳥頭側靠在窗戶上,窺聽里面的聲音。
“這家的菜口味不錯吧,我只要有空,就會和同事一塊去吃,地道的本地美食,量足價優,很爽。除了裝修比較舊,沒有缺點。”說話的是王德安。
兩人先是聊了一下晚飯吃的東西,然后聊到了幾個地方的飲食,聊到大學時一些趣事,一些老同學的現狀。
“小蘋果”把手肘放到桌上,兩手捧著自己的腦袋,專注地聽著兩位警官的閑聊。
雖然他們聊的信息不是她想要聽的,但她并不著急。
以往她讓“金閃閃”出門做她的“耳目”,都沒有非常明確的目的,就是到處逛,到處晃,自由自在,隨意晃蕩。
這是她第一次有目的地讓“金閃閃”主動出擊,幫她窺聽信息,而且還很準確地找到了人,她現在是既覺刺激,又覺興奮,還有一丟丟的得意,有種“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感覺,對于能不能獲得想要的信息,倒不是那么看重了。
不過兩位警官倒也沒有一直敘舊、聊美食,沒多久,終于還是聊到了讓“小蘋果”支棱起耳朵的信息。
“郭天向的案子,你怎么看?”問這話的是王德安。
“確實有不少疑點,咱們之前的猜測,還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最讓人起疑的,就是他屢屢對人進行催眠,總能得手,而所用的方式,按著受害人的描述,非常地簡單,就是單純的、很正常地說話,他們甚至會因此看到一些十分逼真的幻覺……雖然受害人所看到的幻覺,并沒有‘多臂怪物’的形象,但這種讓人產生幻覺的方式,和‘多臂怪物’出現的方式有點像。”來自刺桐的趙鋒說道。
“是的,而且根據專案組的調查,這個郭天向并沒有心理學相關的教育背景,也沒有他特意去學習心理學或催眠的記錄,他的催眠能力,就好像是天生就有的一樣。”王德安也說道。
“不過暫時還沒有足夠的實證來證明郭天向和‘多臂怪物’有關聯,咱們也主要是因為那個陳田花……米喬曾經跟在郭天向身邊,又在紫桓山發現那些尸體不遠的地方出現,來反向推測這個事情。”趙鋒說。
相距數公里外的某個房間中,用手撐著自己腦袋的“小蘋果”聽得秀眉緊蹙,一臉的嚴肅。
什么郭天向、什么催眠、什么幻覺、什么專案組,最開始的時候,“小蘋果”聽得是滿頭霧水,但慢慢地她還是從兩名警官的交談中理出了一個大概的線索。
現在兩名警官都進了一個為了抓捕嫌犯“郭天向”成立的專案組,因為那郭天向也曾在這個城市犯過案,有好幾個苦主,所以對這邊比較熟悉的王警官,就自告奮勇,和趙警官一起過來了。
至于他們為什么會進專案組,似乎和他們在刺桐遇到的一個叫米喬的女人有關。
在“小蘋果”拿出手機,用語音記事本將郭天向、米喬,以及其他幾個關鍵詞記下來,準備回頭問向坤的時候,她聽到兩位警官聊到了自己,不由得放下手機,挺直了背。
“你覺得那位叫李俊的女孩,可能和‘多臂怪物’的幻覺有關系?”趙鋒問道。
“不,我覺得和那女孩應該沒關系,我仔細地想了那天到現場后的情形,還有后來嫌犯車上行車記錄儀拍的畫面,和那‘多臂怪物’幻覺最有可能有關聯的,應該是女孩的那只‘導盲鳥’金絲雀!”小王警官王德安語氣頗為肯定地說道。
“所以……我們這次來的主要目標,是那只鳥?”
“嗯,是那只鳥。”王德安聽出了同伴語氣中的懷疑,解釋道:“我在網上查過,從來就沒有金絲雀能當‘導盲鳥’的記錄,甚至就連‘導盲鳥’本身都只存在于研究論文中,用的也是‘鸚鵡’,現實里并沒有實際應用。而那只金絲雀,能夠幫盲人女孩李俊從家里到那小公園,本身就說明了它的特殊性。行車記錄儀所記錄的畫面上,金絲雀的表現更加地怪異,我也從沒見過有哪只金絲雀會有那樣的表現。所以我的猜測,它是在感受到主人李俊可能受到車上幾個嫌犯的威脅后,做出了應激反應,讓那些嫌犯看到了‘多臂怪物’的幻覺,并產生了心理上的持續影響和震懾。”
趙鋒疑惑道:“這樣的話,那‘多臂怪物’的幻覺究竟代表著什么?那只鳥和它之間,又是怎么樣的關系?為什么這幻覺會在這個城市出現后,隔天又在刺桐出現?”
“這些就暫時不知道了,希望我們見到李俊的那只‘導盲鳥’金絲雀后,能有答案。”
“你說,那女孩會見我們么?”趙鋒有些擔心地說道。
“如果說是要調查嫌犯看到的那個‘多臂怪物’幻覺,那百分百見不到,不用那女孩,直接就被李哥給拒了。不過我們這次用的借口是幫你朋友的盲校問訓練‘導盲鳥’的方法,那還是有不小可能見到人的。那個女孩,我覺得是個挺善良,挺有正義感的人,應該會愿意幫忙。否則的話,也不會發現有人在進行犯罪的時候,第一反應是不顧自己安危去阻止了。”
聽到小王警官這話,“小蘋果”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嘿嘿笑了聲,然后趕緊捂住自己嘴,偷聽到別人夸獎自己,對她而言還是一種新鮮體驗。
不過就在這時,她卻忽然通過“金閃閃”聽到了一些不太對勁的聲音。
賓館房間內。
王德安提到這個話題后,又順而問道:“對了,你說的朋友的盲校,是確實存在的么?有多少做過些功課吧?別到時沒問兩句就露餡,那不說能不能完成調查了,咱們倆怕是要被李哥逮去審……”
“放心吧,我確實和我們刺桐一個盲校有聯系,年前我才跟我們局領導送東西過去,他們有什么困難,我也經常會幫忙。至于我說的那個朋友,嘿嘿,你也知道的,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么,那個搞環保的。”趙鋒說道。
王德安回憶了一下,說道:“搞環保的?你前年說的那個……到刺桐來做環保志愿者的川蜀妹紙?你說你很心動,很欣賞的那個人美心善的小姐姐?是姓王還是姓黃來著?”
“姓黃。”趙鋒說道:“她來做志愿者那會,我正巧幫過她忙,下班的路上逮了兩個喝了酒想耍流氓的家伙,就認識了。那時候挺佩服她的,覺得她是那種真正有想法、有理想的人,比我這種俗人厲害多了,確實有點喜歡、愛慕的成分在吧。所以她做了十幾天環保志愿者,又跑去我們市的盲校做志愿者后,我就經常過去幫忙。”
王德安有些奇怪道:“那這事后來怎么樣了?怎么好像沒聽你再提起過她了?”
趙鋒苦笑道:“因為她只在盲校當了五天志愿者就走了,說是跟朋友要一起去非洲做志愿者,保護野生動物。不過我后來看她在朋友圈上發的圖,好像在非洲也沒待一個月,然后就去歐洲了,瑞士還是瑞典來著?現在好像是在日本,不過我也很久沒和她聯系了,不知道她具體在做什么。倒是那間盲校,我因為跟著去幫過兩次忙,倒是和盲校的老師、領導認識了,我老領導老徐后來也經常跟我一起去幫忙,這一來二去的,我們局就和盲校建立了聯系,局領導逢年過節也都會去慰問。”
王德安聽著,也是跟著苦笑:“這還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忽然,窗外傳來叩叩兩聲敲擊窗玻璃的聲音,把兩人都給嚇了一跳。
緊接著,又是叩叩兩聲,這次似乎是敲的旁邊房間的窗戶。
兩人趕到了窗邊,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向旁邊看去。
他們看到旁邊房間的人也正拉開了窗簾查看,但一看到他們倆,就把窗簾又放下,縮了回去。
“是什么東西?旁邊工地彈射過來的石子?還是樓上掉什么東西?”王德安抬頭從只能半開的窗戶往上下都探查了一番,沒有找到制造響聲源頭,窗戶也沒有損傷,便關上了窗戶。
“旁邊那個人……好像有點不對勁。”趙鋒卻是忍不住皺眉說道。
“怎么說?”王德安問道。
“那個人的眼神,看著……不太對頭。”趙鋒說道。
就在這時,他們的窗戶又傳來叩叩兩聲敲擊,緊接著,隔壁的窗戶也是叩叩兩聲。
兩人飛速返身,打開窗,往外看,但依舊什么也沒看到,但這一次,隔壁窗戶的窗簾沒有再被拉開。
“他估計是以為咱們倆弄的聲音吧。”王德安回身看同伴。
趙鋒瞇著眼想了一會,說道:“我去問問。”
說罷,他便直接出門,去敲隔壁房間的門。
敲了好一會,隔壁才有一個聲音響起:“什么事?”
趙鋒從聲音判斷,知道里面的人就站在門后,應該是已經通過貓眼觀察過他了,便說道:“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是住在隔壁的,想請問一下,你剛剛聽到你房間的窗戶有異響了嗎?”
里面的人停了一下,才回道:“沒有,我在睡覺。”
“呃……可是我剛剛明明看到你掀開窗簾了?你是被吵醒了吧?”
“不要吵我,我要睡覺。”房間里的人說完這句后,就不再回應趙鋒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