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無盡的混沌虛空之中，一條漫漫長路蜿蜒。
一切寂靜無聲。
唯有一道身影由遠及近緩緩踏步而來。
那仿佛只是一道虛幻的光影，卻好似匯聚了整個世界的光芒，璀璨而耀眼。
混沌洶涌，虛空沸騰，無窮無盡的殺機好似億萬把仙器齊齊向那道身影殺去。
來自大宇宙的憤怒，來自世界的排斥，每一道光都堪比大帝一擊，無數的光匯聚成了一片瀑布，仿佛要將那道身影徹底抹殺。
縱然是妖皇也不由目光凝然，注視著這條漫長的仙路，注視著那道被無窮殺機淹沒的身影。
這樣的沖擊，哪怕是大帝也要隕落。
他剛剛闖仙路也遇見了這些極道仙光，然而，與眼前的景象卻無法比擬。
如果把他遇見的仙光當做死物，那么眼前這道身影面對的卻是無數道活過來的殺機。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竭盡全力想要抹殺那道身影。
雪月清心中驚訝，沒有想到在成仙路上竟然會遇見這種情況。
那道身影是誰？
為何從仙路的盡頭走來，大帝至尊渴望沖出這條仙路脫離大宇宙，而這位比大帝更強的存在，似乎想要進入大宇宙。
雪月清衣衫染血，身軀筆直，站立在殘缺的仙路上緊緊凝望那道被無窮混沌與仙光撲殺的存在。
卻忽然。
只見那人屈指在虛空中劃過，簡簡單單一指，卻仿佛蘊含著無法言喻的玄妙。
一道斧光出現。
開天！
從盤古之心悟得的極道神通，極致璀璨的斧光瞬息間將眼前所見的一切撕裂。
混沌如同一張畫布，被這一道光劈開，被撕裂的真空，地火風水演化，陰陽流轉，隱隱有創世之象。
一切殺機被這一擊抹平。
妖皇目光帶著驚嘆，仙！
沒想到，在這條殘缺的成仙路上，在他晚年之時竟然能夠遇見真正的仙。
云琛伸手抹去天劫。
看向妖皇雪月清，這個世界的對他這個外來者敵意很大。
或者說，隱藏在這個世界深處的殘城碎片，對一切外來者的敵意都很大。
云琛頭頂的虛空微微一亮，浮現出了一枚若隱若現的古鏡，遮蔽了天地感知，漫天極道神光緩緩消散。
他踏步，落在雪月清身前。
妖皇微微咳出一絲血，他本就年老，沖擊成仙路受傷，連帝兵都斷裂了，此刻已經接近于油盡燈枯。
“你快死了！”云琛淡聲道。
“可想活下去？”
妖皇回過神來，沉默了會，白色的帝袍之上沾染著斑斑血跡，身姿卻挺拔依舊，偉岸如山岳。
他笑了笑：“生亦何歡，死亦何哀，我終究是失敗了。”
云琛伸指，一點本源靈光在他指尖，隨后沒入了妖皇體內，助他修復傷勢。
他搖了搖頭：“你心中尚有諸多遺憾，就這么死去，你可甘心？”
雪月清微微沉默。
怎么可能甘心，一路從微末崛起，以雪兔之身化銀龍，成就此世至尊至貴。
這段歲月短暫而璀璨，一如煙火，剎那風華轉瞬即逝。
他心中有多少遺憾，他心中最大的遺憾，便是當年沒來得及赴約。
然而，逝者不可追，遺憾又能如何。
雪月清嘆息一聲，向云琛微微一禮：“多謝真仙。”
云琛笑了笑，伸手指尖有時光流轉，霎時間一切仿佛停滯了。
雪月清目光微凝，云琛的手指仿佛探入了另一個時空。
時光在他指尖倒流。
雪月清看見了一抹抹碎片般的光影，那是曾經，那是逝去的過往。
雪月清目光劇震，這就是真仙之能嗎，時光也只是他指尖的流水。
忽然，妖皇面色微變，他看見了自己！
昔日的場景浮現，一幕幕畫面令妖皇憶起了曾經。
白衣少年意氣風發，決心離開古妖星，踏上天路，去追逐成帝之路。
“你……還會回來嗎？”少女在他身后喊道，目中帶著淚水，滿眼的不舍。
他答應了，說成帝之后，要給她世間所有光彩，最終留下一束野花，毫不猶豫進入了星空古路。
留下了少女獨自等待，年復一年，終于香消玉殞，留下了一束早已經枯萎的野花。
雪月清握緊了拳頭，沉默地看著云琛指尖映照出的一幕幕，這便是他最大的遺憾。
雪月清嘆息一聲：“真仙這是何意？”
云琛指尖微動，時光在他手中微微蕩漾，卻見他從時光深處，帶出了一縷光。
那是一縷殘魂，微弱，如同螢火，這條成仙路上，哪怕是一絲風都足以將這縷殘魂熄滅。
然而，雪月清僵住了。
縱然的凌駕宇宙的大帝，縱然是血戰九天也面不改色的妖皇，此刻卻滿目的不敢置信。
他緊緊凝視著那道光。
云琛取出一枚令牌，將這縷殘魂封進了令牌之中。
旋即遞給了妖皇：“送你了，想離開這個宇宙，需要舍棄你的肉身與過往，以神魂開啟令牌。”
妖皇滿目的鄭重，接過令牌，向云琛一禮：“多謝，雪月清謹記此恩！”
云琛擺了擺手：“舉手之勞而已。”
妖皇無言，逆轉時空攝取曾經消逝的靈魂，這種恐怖駭人聽聞的力量只是舉手之勞嗎？
眼前這位究竟有多強？
云琛伸指撕開了后方的混沌。
向妖皇道：“一切交給你自己選擇，融合了這枚令牌你會失去一些東西，也將獲得一些東西。”
說著，云琛踏步向大宇宙方向走去，身形逐漸沒入了混沌之中，變得縹緲虛無。
只留下聲音回蕩在混沌中，回蕩在這條殘缺的古仙路之上。
“生者為過客，死者為歸人……”
“天地一逆旅，同悲萬古塵！”
浩然博大的聲音回蕩，被這條殘破的仙路所銘記，沾染著斑斑血跡的仙路，蒼涼而古樸。
妖皇獨立于仙路之上，手中一枚金色令牌微微閃爍。
“天地一逆旅，同悲萬古塵……”
雪月清喃喃一聲，回想過往。
太古百萬載，多少天驕豪杰，神體圣體，多少萬古至尊，古皇大帝。
縱然傲視天下，俯瞰蒼生，也逃不過一死。
縱然是萬古的至尊，到頭來也不過是一捧灰塵。
這兩句詩，道盡了天下，道盡了蒼生。
妖皇陡然回過神來。
他竟然忘了問那位強者的名號。
低頭看向掌中的令牌。
“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