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遠說道:“這衣服……應該不是死者的。”
“為什么?”陳大隊皺眉問道。
之前江云不是已經說了,這人之前是那外賣平臺的員工嘛,有這樣一套外賣員制式沖鋒衣,不是很正常嗎?怎么說衣服不是他的呢?
如果衣服不是他的,那又是哪兒的?
誰沒事兒穿著一身外賣員的衣服到處晃悠?而且還是這大半夜的?
慕遠一本正經地說道:“你看這衣服,根本不合身,拉鏈都拉不上。”
“這個……畢竟是一兩年前發的服裝嘛,萬一他這一年多里長胖了呢?”
“我剛才大致觀察了一下他的骨骼情況,就他這骨架,就算瘦下去,這沖鋒衣也很難扣上。”
說到這里,慕遠頓了頓,又接著道:“而且……還有一點很重要,他的這件沖鋒衣成色還比較新。如果之前江云說的是事實,他在一年多前就被開除了,那這衣服便不太可能是外賣平臺發給他的。”
“你的意思是說……這衣服不是他的?”陳大隊有些糊涂了,“可就算不是他的衣服,也與他被撞了沒多大關系吧?”
陳大隊的想法很單純,我就一處理交通事故的,別搞的這么復雜好不好?
慕遠道:“正常情況下他穿衣服當然與被車撞了沒什么關系,但眼下這個時間點,他穿著一件別人的衣服,還是那種連扣都扣不上的,本來就值得懷疑。更何況現在又被車給撞了,你不覺得這一切太巧合了嗎?俗話說反常必有妖,我覺得這里面肯定藏著什么我們還不知道的事情。”
陳大隊倒是挺佩服的,不愧為是當刑警的,看到什么都能懷疑一下。
說話間,陳大隊電話響了起來。
“隊上有消息了。”陳大隊迅速說了一句,然后拿起了電話。
他對著電話說了一幾句,更多的是在聽電話對面的人說。
談完之后,他掛斷電話,看著慕遠說道:“慕支隊,死者的身份信息已經核實了。杜云剛才說得確實沒錯,這人叫苗成化,一年多前因為尋釁滋事被抓了,判了兩年刑。估計是在里面表現不錯,減了刑,所以提前出來了。”
說著,陳大隊頗有些憐憫地瞅了一眼地上的尸體,嘀咕道:“這家伙也夠倒霉的,估計也是剛出來不久,就遇到了這檔子事。還不如在里面呆著呢。”
慕遠沒接這話茬兒,繼續問道:“那他的家人聯系到了嗎?”
“他還沒結婚,父母倒是在,不過對他應該是失
望到頂了,根本不管他。”陳大隊說道,“剛才我們隊上的同事打電話過去聯系他的家人,是他父親接的電話,聽到我們說起這事,他直接來了一句‘死了正好,省事’。”
慕遠這下是真驚訝了,正常情況下,父母對于子女,絕對是非常包容的,這苗成化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然將他父母給氣成這樣子?
“這么說……他們是不準備管這事兒了?”慕遠忍不住問了一句。
陳大隊搖了搖頭,道:“那倒不是,氣話歸氣話嘛,該處理的事情肯定得處理不是?這畢竟是他兒子。”
慕遠點了點頭……
隨后,慕遠拿出自己的手機,親自查了一下這苗成化的相關信息。
現在身份證號已經有了,自然也能查出一些相對準確的資料。
幾分鐘后,慕遠對苗成化這個人有了比較詳細的了解。
這人現在年齡應該在三十二三歲上下,用現在的說法,三十而立,那就應該是有所成就了,結果這家伙倒好,剛過三十歲就被立到監獄里去了。
他當時進監獄的原因,確實是尋釁滋事,與他一個朋友在大街上走著,就因為被人稍稍撞了一下,結果大打出手,然后gg了。
至于出獄后表現如何,暫時不得而知,不過現在說表現已經沒有多大意義了,因為他都快涼了。
不過沐浴鹽覺得,還是有必要調查他出獄后的表現的,如果眼下這次車禍不是一個巧合,那么他出獄后的表現很可能與這次的車禍有關。
當然,這個調查不用太著急,他還需要了解更多的一些情況。
只是眼下這地方有些不太合適,他需要用到數據采集分析儀,那玩意兒不適合在別人面前使用。
雖說它長得像手機,但里面搜出來的東西卻不是普通手機能搜出來的。
正在這時,一輛殯儀館的車開到近前,立刻就有幾個人下車走過來。
此刻交警已經初步勘查完現場,陳大隊便指揮著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將尸體搬上了車。
這肯定得運走的,大半夜的擺個尸體在路上也不是個事兒。
“慕支隊,你……接下來準備做什么?”陳大隊問道。
慕遠道:“陳隊,你們通知死者的父母到什么地方呢?”
“他們那邊趕過來需要些時間,我就通知他們直接先到我們單位,如果有去看死者最后一面,我們就帶他們去殯儀館。”
“那他們什么時候能道?”
“估計也就半個小時吧,畢竟就住在市區內,只是遠了點。”
“那行,我也去你們隊上吧。”
陳大隊倒也沒說什么,很是痛快地應下了。
很快,慕遠自己開車跟在陳大隊的警車后面,趕到了交警三分局二大隊。
哪怕是到了此刻,陳大隊還是有些迷糊,沒搞清楚慕遠到底懷疑著什么。
就算苗成化穿的不是他自個兒的衣服,那也不算什么大事吧?說不定從哪兒借的,或者撿的呢?
好吧,撿的可能性很低,借的……可能性也不大。
但這與車禍有什么關系呢?
“慕隊,你看……現在怎么辦?”其實要按正常處理流程,陳大隊是鐵定不會問慕遠的,可現在他被慕遠弄得有些蒙圈了,還是問問妥當一些。
慕遠道:“我想看看當時的監控。”
“好的!沒問題。”
不就是看監控嘛,多大個事?
自從城市監控普及后,刑警之類的警種在辦案時還有走訪調查什么的,但處理事故的交警,大半時間都是在看監控。
不是交警懶,而是交通事故都是發生在大街上的,而大街上各種監控、卡口都挺多的,方便。
論辦常規的刑事案件,交警比不上刑警,但論看監控,交警鐵定不比刑警差。
很快,陳大隊帶著慕遠便去了大隊里的監控室。
二大隊的這處辦公地點雖是不太大,也就兩層樓。
雖然隊上的警力很多,但交警基本上都是在街面上上班,自然用不了太多辦公室,這兩層樓倒是綽綽有余了。
也因此,隊上能挪出一大塊區域用來做監控室。
其他地方的監控室最多也就能用作網上視頻巡邏,但其實那樣的效率很低,畢竟想要通過監控發現正在進行的違法犯罪活動還是很難的,幾率太低。
但交警不一樣,他們可以通過街面上的監控管理交通秩序。
對亂停亂放的進行拍照處罰是一個方面,另一方面也能通過監控對整個轄區的交通狀況做一個掌控,然后通過多種方式對司機進行提醒。
所以,論對監控實時畫面的利用度,交警是遠遠超過其他警種的。
慕遠進了監控室,頗有些艷羨地瞅了一眼前方的大屏——啥時候重案大隊也弄這么一大屏,就很不錯了。到時候別說是同時播放16畫面了,便是32畫面、64畫面,也能支持。
“麻煩將
當時車禍現場路口的監控調出來一下。”慕遠簡單直接地說了一句。
那坐在控制電腦前的輔警早已得了吩咐,應了一聲后便直接將四幅視頻監控畫面投到了大屏上。
“慕支隊,這就是那路口的監控。四條道上各一個。”陳大隊在旁邊充當講解員,看得出來他對轄區的情況還是蠻了解的,“最左上角的那幅畫面,便是肇事車輛駛來的方向。右上角的那幅畫面,是那電瓶車過來的方向。”
隨著陳大隊的講解,大屏上的畫面也在正常播放。
慕遠目光盯著左上角的畫面。
那鏡頭壓得稍微有些低,看不到太遠的地方。
沒過多久,一輛車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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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夜間,但畫面清晰度很高,更何況城市里的燈光著實很好,通過那大屏播放,能夠清楚的看到那車牌。
正是那輛肇事車輛。
在進入畫面的那一刻,車速不是特別快,但可以看出它是在加速。
慕遠瞅了另一幅畫面,可以看到紅綠燈組上閃爍的數字。
這就很正常了,因為那閃爍著的紅色數字即將歸零。
應該是搶燈過路口……
很快,那車沖過人行道。
從另一幅畫面中可以清楚地看到,這輛肇事車輛徑直撞上了從右側路口轉過來的電瓶車。
一切都與之前了解到的情況一模一樣。
慕遠并未就此打住,他一指左上角的那幅畫面,說道:“同志,那條道往前是哪個路口?麻煩將監控調出來一下,時間往前挪一挪。”
“這前面呀,是泰興大廈。小朱,你把監控調出來一下。”
“好嘞!”那名輔警立刻在監控攝像頭列表中搜索了一番,找到了泰興大廈路口的監控,然后迅速將對應車道的監控畫面調了出來。
慕遠看了看時間,比剛剛事故發生路口的時間提前了十分鐘。
他沒說什么,畫面開始往前播放。
“麻煩快進!”慕遠不像等這十分鐘。
“好的!”那小伙子挺靈光,反應賊快,立刻點了二倍速。
慕遠嘴角抽了抽,盯了他后腦勺一眼,道:“再快點。”
“呃……再快,估計就看不清了。這晚上車速都比較快。”那小伙子很老實地回頭解釋道。
慕遠道:“沒事,我能看清。”
“照慕支隊吩咐的做就是
了。”陳大隊立刻說了一句,他可是聽過一些關于慕支隊的傳說。
小伙子將播放速度調到四倍。
“再快點!”
小伙子一咬牙,又增加了。
速度調到八倍,慕遠忍住了繼續加速的沖動。
八倍就八倍吧,也耽擱不了多久。
一分鐘多時間很快過去,陳大隊臉上除了茫然還是茫然。
雖然他剛才在勸那輔警聽慕遠的安排,但他自個兒確實看不清。
別說是車牌了,連車型都看不清楚。
當時間過了車禍發生時間,慕遠皺著眉頭,道:“沒有!”
“什么沒有?”
“這段時間,那輛肇事車輛沒有在這個路口出現。”慕遠冷靜地說道,“這兩個路口之間有多遠的距離?有沒有其他岔道?”
陳大隊也皺起了眉頭,道:“岔道肯定是沒有的,至于距離,也就兩三百米的樣子。這沒道理吧,慕支隊你確定剛才看清楚了?”
慕遠扭頭瞅了他一眼:瞧不起誰呢?
“肯定看清楚了。”慕遠說道,“通過這一點,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那女司機在之前應該是將車停在路邊的。”
陳大隊覺得這是一句廢話!
停路邊怎么了?那邊又沒有禁停。再說……好吧,別再說了,停路邊這事兒確實有些巧合了。
當然,有些車禍發生過程也就是這樣的,你剛起步,哐當,撞上了!
找誰說理去?
“可是,這件事情,剛才那女司機一個字兒都沒提。”慕遠看向陳大隊,一臉認真地說道,“她剛才話里只透露出了一個信息,她開車從那邊過來,沖過路口,撞了那電動摩托車,完全沒提自己停在路邊的事兒。”
陳大隊說道:“就算她真將車停路邊,那也很正常吧?我們不能因為她將車停在路邊,起步后將人撞了,就認為她是故意的不是?”
慕遠搖了搖頭,道:“正常將車停路邊,這沒什么,確實很正常。可就因為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那女司機為什么不說呢?她隱瞞了這件事情!”
“會不會……她覺得這個與事故本身無關?”陳大隊此刻心頭也犯起了嘀咕。
與其說此刻他是在為那女司機解釋,還不如說是在為自己剛才的堅持解釋,因為他這會兒也覺得這事兒挺可疑了。
慕遠咧了咧嘴:“你覺得這可能嗎?”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