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師這話本寫出來讓人看著就想要砍死他,可想而知這對于民間的威力有多大。
這民間之論肯定得傳至朝堂,即便是沒有實質殺傷也會造成極壞的印象。
基本被恩師收拾這么一波,他們就可以宣布致仕了。
自己不滾蛋遲早那也得被人擠兌跑了,回家自己啃老米飯。
也是此刻王守仁覺著,那些個御史們估計干不過自家恩師。
來多少那都是一票票的送肉強,給自己恩師增加聲望、技能點和經驗……
“不必妙安姐姐動手,且看你家公子如何用筆誅心!”
張侖哈哈一笑,意氣風發的一擺手:“不過是些許措大,不須姐姐臟手。我僅一筆誅之!”
那必須能誅之!張小公爺撇撇嘴,一群老土鱉們可知道沃爾特的輿論么?!
看過阿萊特的法國巨變前夕的輿論與謠言、堵了門的利益與公共輿論么?!
跟勞資玩輿論戰?!大明老土鱉們的技術可跟咱差了那不是一個時代的檔次。
那是差了整整數百年的檔次,勞資一甩鳥兒三米開外就能抽爆你們滿嘴牙!
跟我斗?!見過小臂兒那么粗的大鵬金翅鳥么!抽不死你!
“衡父,將此間之事全數錄入,附上我的那首西江月刊發出去!”
張侖沉吟了會兒,道:“名字嘛……就叫夜夢金陵列傳二則!”
這個時候門外的小周管家苦著臉來了,這回是真沒法擋。
來的是蘇州知府曹鳳曹鳴岐,老曹得了消息趕緊帶著醫者、衙役飛奔而來。
好在小周管家覺著這倆死在這桃花塢晦氣,讓老親兵們給他們止了血。
可即便是這樣,看到這二人的慘狀老曹還是兩眼一黑差點兒就暈過去了。
國朝這多少年沒見血了,蘇州這多少年平穩無事了。
張小公爺您是大名士、是風云麒麟兒不假,您牛逼咱認。
可您能不能別走哪兒都一路砍啊,這會兒還沒有速效救心丸我老曹扛不住啊!
“衡父,這回別用什么雕版了!直接活字,首印先五萬、再印十萬!”
張侖一擺手,道:“我要的,是盡快發遍全大明!對了,印出來先發京師再發應天!”
“衡父明白!”
回過頭隨意寫了一封信,交由小周管家讓他馬上送往京城交給張忠武如此這般……
小周管家狠狠的點了點頭,隨后轉身尋馬便走。
那曹鳴岐唉聲嘆氣的見到張侖,又是道出老三樣:何至于此、三思啊、不該啊。
畢竟這到底是御史的根底,又是有功名在身的貢生……
看著他憂心忡忡的樣子,張侖笑嘻嘻的說知府且莫慌,幾日后便見分曉。
“賊子猖獗!竟是如此辱沒名教子弟!!”
劉京劉子仲看著自己的族侄被送回來的時候,那雙手都在哆嗦著。
呼哧呼哧的氣喘如牛,眼珠子里滿是暴戾。
這臥室的地面上全都是砸碎了的茶碗,劉叔舟這小胖子躺在床上哀哀哭泣。
“叔父,您一定要為叔舟做主啊!”
劉叔舟看著自己那被剁去了手指的手掌,低下的眼睛中飄過絲絲怨毒。
“我與伯穎兄好心訪他,只是說了句通家之好他便勃然而起羞辱我二人……”
卻見劉叔舟凄慘哀怨,聲音都帶著顫抖:“我二人言說都是名教子弟讀書種子,且叔父乃為清流……”
“然,那張家子蠻橫辱罵!若是辱罵侄兒便罷了,可辱及叔父侄兒便無法忍了!這才起了爭執……”
其實,劉京劉子仲怎么可能一點兒也不知道自家侄兒到底是個什么尿性?!
可讀書人么,若不嚴于律人寬以待己那能叫讀書人么?!
必須要雙標!
你們去青樓那叫荒廢時光、不思進取,我去逛青樓那必須是風流雅致一樁韻事。
你們用度稍高那叫奢靡稻糧、不知疾苦,我用度豪遮那叫名士雅致。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嘛!
一如后世某大名人開著4.0大排量豪車,呼朋喚友肅容登臺,號召環保。
其一邊制造遠高于普通人的污染,一邊聲竭力嘶的呼吁大家要環保。
與這大明朝的讀書人,是一樣樣的。
“叔舟,你且好生歇息。此事叔父定要上奏陛下,求一個公道!”
作為宦海中打滾了好些年的劉子仲自然也是知道這種事情要怎么操作,要怎么發動。
回頭便一臉陰狠的著管家尋來幾個南京國子監的貢生,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一番。
那貢生拍著胸脯昂然應諾,隨后拎著個包袱從后門離開。
收拾了一番衣冠趁夜拜訪了好幾位御史同僚,回到家中直接一片花團錦簇慷慨激昂的奏章便寫就。
那奏章中歷數這張家子數大罪狀,除了馬伯穎曾扣下的帽子。
還給質疑了方志方信之的營私舞弊,并言之蘇州知府曹鳳曹鳴岐的包庇之舉。
寫的那叫一個絲絲入扣,甚至劉子仲自己看了都覺著要信了。
這張家子那不僅心思狠毒飛揚跋扈,勾結倭寇海盜殺人放火、濫殺無辜……更是行走海外包藏禍心!
第二日請上幾位同僚吃酒,劉子仲拍案而起怒斥張家子多宗罪狀。
言道吾等名教子弟、陛下耳目,必須將此惡獠佞賊行徑上達天聽為國除奸。
那國子監貢生們現下已是得知此事,百十人便要往那桃花塢尋張家子晦氣。
此刻正是吾等為讀書人張目之時啊!
一眾同僚高聲應和,都說子仲英豪不畏權貴!吾等怎能不共襄盛舉乎!
劉子仲順勢拿出奏章,與眾御史一觀。
也是此時那樓下浩浩蕩蕩竟是行過百余國子監貢生,高聲呼喝要往那桃花塢除奸。
一眾御史心下明了,劉子仲這是已經做好后手了啊!
紛紛再吃了一盞酒,隨后拱手告辭言道待得吾等除去這奸賊后再行相聚。
回到家里隨即便讓小妾研墨鋪紙,眉頭一跳跳的!
臥槽,這可是千古揚名的大好機會啊!
想那英國公乃是勛貴第一,若是將他扳倒了吾等那豈非是清流翹楚么?!
再想想那仕林聲望、想想那扳倒了數朝重臣的威勢!
那六部尚書之位,甚至那閣老之職自己都并非不能問鼎一番罷?!
一念至此御史們心頭炙熱如炭熊熊燒起,三兩下的便將那文章做出來。
隨后看上一遍覺得沒有問題,著人來換上官袍封好奏章即刻發出!
這種事情是爭早不爭遲啊,越早是越好。
稍微延遲些許那就變成陪襯的了,只有最早發出去、最早抵達才是翹楚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