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鳳陽城十里外,旌旗飄展,人山人海,數百名名官員和大量士紳百姓們在此迎駕。
為首之人是戶部右侍郎兼右都御史、總督漕運、巡撫鳳陽兼理海防朱大典、鳳陽守備太監王裕民、鳳陽總兵官楊御蕃、右僉都御史張國維,僉都御史史可法,在他們幾人身后則是南直隸附近各府各州官員。
張國維,今年四十二歲,崇禎七年時,流寇橫行中原,為了穩定以南京為中心的大后方,保證漕運暢通與軍需物資供應,崇禎任命張國維為右僉都御史兼十府巡撫。
這十府是大明最為富庶的地區,也是大明的龍興之地,更是大明軍用物資與兵員的主要供應地,張國維臨危受命,駐節蘇州,上任后事事親為,巡視農田,狠抓水利建設,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史可法,在今年年初時張獻忠兵犯安慶,崇禎認命他為僉都御史,巡撫安慶、廬州、池州等地。
與張國維一樣,史可法也是十分盡職盡責的官員,并且二人都是東林黨人,二人對平亂的事情十分上心,經常親自勸說江南的富戶巨商,勛戚豪門,讓他們支助錢糧物資。
在二人的嚴防截堵下,張獻忠等流寇在安慶沒討到任何好處,只能灰溜溜的駐扎在桐城,參將潘可大追到桐城擊潰了流寇,流寇從桐城向周邊逃竄。
逃跑途中又被廬州、鳳陽兩地的軍隊阻攔,流寇被迫又逃回了桐城,在桐城周圍劫掠,史可法與潘可大率軍圍剿,流寇敗走廬江,史可法與左良玉又在楓香驛將之擊敗。
聽說廬州被圍,史可法連忙坐鎮廬州,指揮防御,后聞拓先齡北上偷襲宿州,張獻忠又撤兵了,史可法知道中計了,連忙率領部分人馬直奔宿州。
在滁州視察的張國維聽聞也是十分驚慌,星夜馳援,二人在鳳陽相遇,駐節鳳陽的漕運總督朱大典告訴他們,皇太子馬上就要到鳳陽了,趕緊準備迎駕吧。
雖然不知道前去宿州偷襲的流寇發生了什么,但聽說皇太子無事,張國維和史可法十分的高興,立即準備出城迎接。
等親眼見到了龍輦中的皇太子,二人終于徹底安了心,連忙上前見禮。
“臣,右僉都御史張國維,拜見太子殿下千歲!”
“臣,僉都御史史可法,拜見太子殿下千歲!”
二人上前行禮后,其他人各官和迎接之人也跟著躬身行禮。
朱慈烺從龍輦中走出,平靜道:“興!”
行完禮后,張國維和史可法皆是轉過頭去冷冷的看了一眼黃得功,黃得功兵圍都察院,活埋左都御史,對于作為御史的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他們雖然對勇衛營和黃得功極為的不滿,但也不得不承認,勇衛營的人馬絕對是一支勁旅,軍士們軍容整肅,隊列齊整,昂首挺胸站如松,一個彎腰哈背的都沒有。
更讓人震驚的是,上萬人竟無一絲喧鬧之聲,顯然是軍紀嚴眀之師。
“果然都是精銳之兵,看來此次平叛有希望了!”張國維和史可法不禁有些動容了,臉色也緩和了不少。
朱大典雖也是御史,而且是右都御史,但他卻不以為意,大明各地的巡撫都會掛個御史的職位,何必把自己當成言官,那么當真呢?
朱大典躬身道:“殿下,臣聽聞流賊拓先齡領軍三萬突襲宿州,您是如何.......”
他還未說完,只見遠處一騎絕塵而來,進入勇衛營大軍警戒范圍后立刻高舉腰牌并高喊口令。
這名龍驤夜不收在龍輦二十步外翻身下馬迅速跑來,高聲報道:“啟稟殿下,流賊拓先齡部已被我軍剿滅,我軍五千鐵騎斬首萬級,賊首拓先齡被當場擊殺,首級在此!”
說著,這名夜不收將盤在腰間的包裹取下,并將盒子中的首級倒出。
看著滾在地上的首級,周圍的官員們驚駭不已,紛紛后退了幾步。
“賊首拓先齡的首級?”史可法上前兩步,仔細看了看,又命人取來各個流賊首領的畫像。
在經過與拓先齡畫像仔細對比后,史可法終于驚呼道:“確實是賊首一字王拓先齡!”
張國維也是驚嘆道:“勇衛營如何僅憑五千人馬就擊敗了拓先齡三萬大軍?這......”
史可法搖頭道:“不是擊敗,是斬殺,連拓先齡的人頭都送來了,此一戰比我們數月來費盡心思圍追堵截流賊的斬獲還要多啊。”
見二人有些憤慨嫉妒,朱慈烺淡淡道:“流賊雖言二十萬眾,卻皆是土雞瓦狗之輩,我勇衛營只要糧餉充足,便可一鼓蕩平江南諸賊!”
張國維和史可法雖然都是歷史上正直、廉潔、以身殉國的大忠臣,但他們現在代表的是江南官僚和地主的利益,朱慈烺沒必要在此時對他們報以崇敬的心情,相反的,還要時不時的敲打他們。
尊敬歸尊敬,治國歸治國,二者一碼歸一碼,不可因私廢公,若是二人敢在江南給自己使絆子,朱慈烺不介意先除掉他們。
對于皇太子大言不慚的這番話,眾人臉色都不太好看,不過人家勇衛營確實打出了這么大的戰績,自己也無力反駁,眾人在寒喧了一番之后,便陪駕進入了鳳陽城。
鳳陽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家鄉,洪武二年,朱元璋在全國調集了數萬百工技藝、軍士民夫等,以南京城為藍本在鳳陽營建中都,建置城池宮闕也按照京師的規制。
中都建有宮闕、中書省、大都督府、御史臺、兵馬指揮司分司等衙門,還有萬歲山、社稷、太廟、欽天監等,連承天門、午門、玄武門、東華門什么的都有,幾乎就是按照京師建造的。
后來造了一半就停工了,停建中都后,中都沒有當做京師,被定為大明陪都。
朱元璋要求皇子宗室每年要到鳳陽歷練、練兵,從南京到鳳陽的三百多里路程,至少三分之一要步行,不準騎乘。
明成祖朱棣遷都北京后,北京距鳳陽遙遠,就不再像洪武年間那樣經常派皇子到中都生活居住,這里的宮殿也逐漸荒廢。
崇禎八年的一場災難,更是讓中都鳳陽毀于一旦,各種建筑遭到了流寇毀滅性的燒毀,只有幾座宮殿幸存。